第986章 你欠我的
  刘灿想不出除了阮竹给刑烨堂戴绿帽子外,还有什么会让刑烨堂这么生气。
  生气的说话做事和从前判若两人。
  笃定后,不等阮竹说话,鄙夷道:“什么玩意啊,活该刑烨堂让老子砸了你饭碗。”
  刘灿抬脚走了,徒留阮竹怔愣在原地。
  蓦地砰的一声巨响。
  阮竹缓慢回头,看向礼炮响起的不远处的珠宝店。
  一眼看到息壤的人群中。
  刑烨堂抱着一个女孩,单手捂着她的耳朵朝胸口压,像是怕吓到她。
  他身边打扮精致、漂亮又贵气,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梅兰德,从阮竹的视角看,几乎要挤到了刑烨堂怀里。
  恩爱的和阮竹这一月有意或者无意看到的一模一样。
  也和今早看到的一模一样。
  阮竹想,他们同居了,这么恩爱是应该的。
  阮竹转身走了。
  刑烨堂在半小时后也走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半响后找出手机打电话,“你研究所里有空缺吗?”
  对面怔了下,“你要来啊。”
  “阮竹。”刑烨堂咬薯片,“待会把她电话给你,你找人事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你那上班。”
  刑烨堂顿了几秒,“她在之前的研究所,主持项目二十一个,两年半给研究所创收两亿,这些资历足够做组长。”
  刑烨堂抿唇,“主任应该也够得上。”
  这人还是刑烨堂的同学,问他:“你和阮竹要复婚了?”
  刑烨堂睫毛轻颤了一瞬,蓦地坐直破口大骂,“你他妈恶心谁呢!不会说话就把你的狗嘴给我闭上!”
  对面无语:“你有病吧。”
  刑烨堂重新靠回沙发,硬邦邦的说:“让人事给她打电话,明就让她滚去上班。”
  对面应下要挂电话。
  刑烨堂补充:“不要提我的名字,就说是无意间听人提起她之前在研究所的功绩,还有,年薪给高点,单人宿舍。”
  刑烨堂在对面应下后,脚架上茶几,脑袋靠着沙发靠背,浅浅的呼吸了几秒。
  脑中莫名闪过了阮竹在人群中跳舞时晃动的腿和腰。
  闭闭眼再睁开,蓦地烦躁了。
  唰唰唰,把沙发上的抱枕全都砸了。
  却还是一身的火气。
  腾的下起身去了洗手间洗冷水澡。
  隔天早上。
  刑烨堂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电话。
  对面说阮竹拒了,不想再踏足科研了,他这边把年薪开到了五十万也无济于事,阮竹就是死活不干。
  刑烨堂砰的下把手机砸了。
  下午朝画室请假,开车去了商业街。
  隔着一条马路戴着墨镜看混迹在人潮中在发传单的阮竹。
  在傍晚时,开车跟着阮竹。
  在阮竹顺着朝下去桥边时,下车跟着走过去。
  看阮竹围上围裙,戴上套袖。
  蹲在桥边的马路上,帮一个摆摊卖面的老婆婆刷碗。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后,刚开始对阮竹好奇的要命。
  按着她,不顾她害羞,把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
  阮竹全身哪都好看。
  是真的。
  又白又粉,瘦但是软,身上还有一种很干净的香皂味。
  可唯独一个地方不好看。
  手。
  她虽然三十了,但是全身细嫩的像是十八,长得也像是十八。
  唯独手,像是四十五。
  粗粝且骨节宽大。
  刑烨堂精心养了两年半。
  只要她回家,就会用护手霜一点点的揉搓。
  阮竹的手好看点了。
  虽然没好看到哪去,却就是比从前好了很多很多。
  可现在,这双手泡在油腻的污水里,揉捏着抹布。
  阮竹刷碗端碗,挽袖子煮面,从六点半忙碌到十一点。
  刑烨堂在漆黑的拐角里看到十一点。
  看结束后,她坐在小凳子上狼吞虎咽的吃面。
  看她接过一百二十块郎币后满足的笑。
  看她把钱塞进外套口袋里朝着远处走。
  把嘴角的烟吐掉,沉默的跟着。
  一路走过桥和连廊,走过漆黑的小路。
  走到了刑烨堂的家附近。
  刑烨堂怔了瞬。
  接着,看到阮竹拐弯了。
  刑烨堂跟着拐弯。
  在阮竹消失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后抬眸。
  最拐角。
  比寻常人家家里要热得多的西边的房子亮灯了。
  这是阮竹从前在研究所上班时租的一室一厅。
  十几平方,很小很破。
  刑烨堂突然就想起了四年前。
  阮竹来宿舍楼下等他,问他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刑烨堂恩了一声。
  他笃定是能挣钱的,但还是被整日催账的人弄的烦死了,有点臊眉耷眼。
  那次,阮竹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软,和他对视,声音也很暖,并且很温柔,她说没关系的。
  阮竹说:“只要别再借了,就没关系的。”
  再后。
  阮竹去了那家研究所。
  签了十年的长包合同。
  只有混到管理层,才能拿点工资,人身自由。否则就只能耗死在那里。
  阮竹用这笔相当于是卖身的一百多万。
  背着刑烨堂,把他借的高利贷还上了。
  刑烨堂知道后追了过来。
  和阮竹在个一点点的破一居室住了下来。
  他最开始是没打算住的。
  只是想逼阮竹用他给的钱解约。
  那一个月。
  刑烨堂把家里弄的一团乱。
  等着阮竹哪天受不了了,开口愿意解约,然后让他滚蛋。
  但没有。
  阮竹安安静静的,很温柔,很耐心,还有点贤惠的收拾家里,给他做饭。
  晚上和他面对面听他说话,和他一起吃饭。
  小气吧啦的人还把破旧的沙发扔了,买了个折叠的。
  那个沙发折叠起来不占空,但是放开后很大。
  阮竹问刑烨堂睡着舒不舒服。
  不舒服。
  但刑烨堂说了舒服。
  因为他看到发票了。
  这破床花了阮竹一个月的工资。
  后来如果不是刑烨堂无意间发现阮竹因为日日给他买鱼买虾买牛肉,钱不够用,办了张信用卡。
  刑烨堂不会接手阮竹照顾他,变成他照顾阮竹。
  刑烨堂盯着西头亮起的灯光,喃喃:“是不是如果这么多年一直是你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你,我就会觉得,我们真的是不亏不欠了。”
  刑烨堂对家里说,他和阮竹之间,不亏不欠,扯平了。
  但不是的。
  从心里来说。
  他觉得阮竹欠了他的。
  不知道欠什么,就是欠了他的。
  所以他心里才会翻来覆去,怎么都静不下来。
  从前刑烨堂对梅兰德时,没有亏欠这个想法。
  只是觉得她可怜,自己愿意给。
  可是到了阮竹这。
  就是不行。
  憋屈、憋闷、烦躁。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要把刑烨堂给逼疯。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拐角的房间灯光,蹲在楼下漆黑的角落里,抽了一夜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