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见周清荷把宫绦捡起,婆子在外面探了探头。
  “你说,她真要死啊?”
  “谁知道呢,爱死不死。今儿这么大事,为了守着她,我都没能回去看一眼,也不知道怎样了。”
  “这你放心好了,我专门打听过,殿下让人把伤了的都接进别院来了,还发了包子馒头给家里开不了火的人家。”
  “要说,我们这位主子,可是良善人。”
  “可不?我大女儿嫁过去的那个庄子,日子简直没法过。主子是个铁公鸡,恨不得把地皮都刮出油来。”
  两人议论着,浑不在意周清荷的死活。
  孔雀蓝的宫绦,在屋外漫进来的日光里,隐隐透出金线的光芒。
  听着两个婆子的议论声,周清荷心里如同拉锯一般。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在这个大景朝,她好不容易才经营出了一片天地。
  如今,只不过是被困于这个小小别院内。
  长公主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回了京她就能设法脱困。
  要是死了,万一真死了?
  可是,自己穿越的身份已经被那个女人知道,优势全无。
  她是成年人,又有足够的钱财,想做什么直接就能做了。
  比如铅笔,竟然被她直接命名为了乐阳笔!
  周清荷想想就心塞。
  还有肖氏那个蠢妇人,简直就是猪队友,什么都指望不上。
  不如死了重开。
  周清荷这里纠结踌躇,秦瑶光却睡得好极了。
  一觉醒来,窗外的鹅毛大雪已然停了。
  在洁白得如同厚厚棉被的雪层之下,掩盖着冰雹带来的满目疮痍。
  “几时了?”
  秦瑶光睁开眼,声音微哑。
  “已是申时了。”寒露应道,端着一杯用来漱口的温热茶水上前。
  竟是睡了这么久。
  秦瑶光翻身坐起,用手掌根揉了揉眼:“怎地不叫我?”
  “大少爷守在正厅里,不让人扰了您的清净呢。”
  寒露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秦瑶光漱口,又换了一杯清爽怡口的茉莉香茶来,伺候着她慢慢饮了。
  “有人来回事,少爷小姐们商量着就都给办了。再做不了主的,还有淳宁殿下在呢。”
  寒露笑着说,从铜盆里提起被桂花香露浸透了的热巾子,拧干水迹,替秦瑶光净面。
  在别院里,她快速成长起来。
  如今,寒露已是能独当一面的侍女。
  花香幽幽,将秦瑶光彻底从迷糊的状态中唤醒。
  “殿下,您就别操心了。”
  秦瑶光从心里泛起笑意来。
  孩子们,已经越来越能担事了。
  就连淳宁,比起之前来,变化好大。
  她知道剧情,知道只要给五个孩子展示的舞台,他们就能一遇风云便化龙。
  可是淳宁,在原书中一直是个毫无作为的小透明。
  给了她好大的惊喜呢!
  没有白疼这个妹妹。
  看来,有的人,只是缺了成长的土壤,并非能力不够。
  “把周清荷叫来。”
  寒露应了,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瑶光笑了起来:“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周清荷还活着?”
  说不定,小姑娘心气高,受不得激。
  一气之下就死了呢?
  “婢子的心思,果然瞒不过殿下。”寒露笑着恭维。
  “她舍不得死。”
  秦瑶光笃定道:“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书里,周清荷可没有视死如归的血性。
  秦瑶光穿好衣裙,走到外间。
  她没有打扰在正厅里的几个孩子。
  能有这样锻炼的机会,她就放手让他们去做。
  小小一个皇庄、几百号人,有了上午打下的良好基础,现在就算做错一两件事,也无伤大雅。
  周清荷进来时,秦瑶光正站在书案前,执笔画着一张雪景图。
  她妆容清淡、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倾髻。
  奈何她五官明艳至极,越是简单的妆容衣饰,越让她美得不可方物。
  室内温暖,在天青色衣裙外,秦瑶光披了一件银蓝色团花云锦长袍,姿态高贵,又慵懒率性。
  她往那里一站,无论做什么,都是那样赏心悦目。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周清荷只悄悄看了她一眼,就收敛起嫉妒的心思,规规矩矩见礼。
  秦瑶光权当她是空气,只专注于自己的作品中。
  是她让人把周清荷叫来,又故意作画。
  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大佬接见小人物,为了考验,假模假式的画画下棋,或者干脆睡觉。
  目的就是考验对方的心性。
  但是呢,她不是为了考验。
  你不是要死要活,闹着要见我吗?
  我堂堂长公主,你说见就见?
  这一回不让周清荷知道厉害,下次她还敢。
  一副画需要画多久?
  还真没有个定数。
  端看你要画哪一种,画到哪个程度。
  就像那副《八仙贺寿图》,秦瑶光前前后后加起来,足足画了接近一个月,才接近完工。
  青铜鎏金兽耳香炉里,青烟袅袅。
  清爽醒神的龙脑香在室内氤氲开来,香味浓郁。
  正厅里,处置各项事务的人声远远传来,更显得这里格外幽静,犹如另一方天地。
  周清荷跪得腿都麻了。
  秦瑶光不让她起,她不敢起。
  膝盖又痛又麻,她悄悄把重心换到后脚跟,没一会儿,又觉得手肘酸软。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懂了,之前逐风院那五个孩子被罚跪时的痛苦。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不,其实,那个时候,比她现在更痛苦。
  周清荷现在,是见礼的跪姿,还有双手可以撑在地面上,分散整个身体的重量。
  罚跪,却是要求跪得笔直,压力全都在膝盖上。
  到后来,肖氏更是想出了让孩子们跪在碎瓷片上的主意。
  极其阴损。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瑶光才搁下画笔,后退几步,看着书案上的画,满意地点点头。
  寒露呈上一杯茶水,伺候着她喝了。
  用丝帕擦了嘴,秦瑶光才佯装刚刚看见周清荷似的:“你来了?起来说话。”
  闻言,周清荷浑身的力气一卸,差点爬不起来。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跟周姑娘说说话。”
  “是。”寒露带着人离开,回身掩好了门。
  姿态优雅地走到红木海棠雕花太师椅上坐下,秦瑶光摇了摇头:“周清荷,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