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神兵天降(求月票)
  第622章 神兵天降(求月票)
  山城郊外,那户两间土坯房合着低矮茅草屋的小院。
  屋内,老刘和黄婆子夫妇睡得正酣。
  一阵敲门声突然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响起。
  睡在床边的黄婆子先惊醒了,她一咕隆翻起来,侧耳听了听,见身边的丈夫还在呼呼大睡,立刻掐了他一把:
  “猪吗?快醒醒,有人敲门!”
  “又咋了?大半夜的折腾啥。”老刘翻了个身,嘟嘟囔囔说着,被黄婆子又掐了一把,立刻惊醒,刚想训婆娘两句,听到敲门声,忽然觉得不对:
  “谁啊,这大半夜的?”
  “谁知道是你哪个狐朋狗友。”黄婆子冷哼一声,又躺下了,愤愤地数落,“别忘了你跟俺保证过,要是再敢喝醉,就别进家门,想跟谁过跟谁过去。”
  “就喝点酒,又不是逛窑子,看把你急得?”老刘悻悻反驳了一句,掀开被子,一个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往门口走去:
  “谁啊?”
  没人应声,但敲门声还在持续,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谁啊?再不开腔,我要骂人了!”老刘打开房门,抄起顶门棒,狐疑地望着院门。
  敲门声还在持续。
  “格老子的,没完没了了是吧?”老刘再也按捺不住,骂骂咧咧抄起顶门棒,将院门打开,刚一探头,一把手枪已经抵在了他头上,老刘顿时被吓得手脚发软,拿着顶门棒的手有些哆嗦起来:
  “好汉,饶命”
  “识字吗?”手枪的主人声音粗粝,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狠厉,令人不寒而栗。
  “认识几个字”老刘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手枪的主人打断:
  “那就好,回去好好看看!记住,照顾好小朵,抚养她长大成人,她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和我的组织不会放过你的,哪怕天涯海角,也会追杀你。”
  说着,男人将一个纸包塞进他怀里,枪口使劲在他头上一戳,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然后迅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老刘浑身哆嗦,跌跌撞撞才站稳脚步,怔愣了半天,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四下张望,周围早就不见了人影。
  “妈的,吓死人嘞”老刘呸了一口,话刚出口,黑暗中窸窸窣窣,不知是野兔还是野猫忽然一窜而过,吓得他转身就往院里钻。
  直到他将门关紧,掩上门闩,才扶着门闩喘起气来,刚才的一切恍若做梦,那人如同鬼魅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切都令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他哆嗦着回到屋内,关上门,又用顶门棒死死抵住房门,瘫坐了下来。
  “见鬼了?”黄婆子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一脸茫然,从床上跳下来,“老东西,你咋了?”
  老刘魂不守舍,黄婆子连问了几遍,才回过神来,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纸包。
  “什么东西?”
  黄婆子眼尖,一把就抢过去,急不可耐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根金光闪闪的金条,她愣了下,满脸不可置信,直接用牙齿咬了一下,然后差点蹦起来:
  “是真的!发财了,发财了,当家的,哪里搞来的?”
  老刘满脸震惊,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啪”一下,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看见黄婆子的目光移到了地上,他也顺势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也有些懵了,地上的坑窝里正躺着一颗子弹。
  黄婆子惊恐地问他:“哪来的子弹?”
  “别说话!”老刘战战兢兢站起来,厉声呵斥让她闭嘴,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一把抢过纸包,迎着床头的油灯,翻了翻,果然从里面找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慢慢展开,只见字体上写着:“财不露白,细心保管,金条是供给小朵读书生活所用,敢做他用,狗命不保.”
  黄婆子被他吼得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丈夫,大气都不敢出。
  停了一会儿,她咽下一口唾沫,问道:
  “当家的,上面写的啥?”
  老刘没说话,将纸条点燃,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黄婆子满脸狐疑,盯着他:“说话啊,到底出啥事了?”
  老刘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以后对小朵好点,就像自己亲闺女一样,过几个月就送她去上学。”
  黄婆子一脸狐疑,揪住刚才的问题不放,问:
  “到底出啥事了?李一善找上门了?他不是.”
  “不是他是他的组织。”冷静下来的老刘细细琢磨着刚才那人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
  “啥组织?”
  “我怀疑是这个。”老刘做了一个八字的手势。
  “啥?八路?你说李一善是八路的人?”黄婆子被他的话震惊了。
  “八九不离十。”
  老刘陷入了沉思--就在刚刚,那人明确提到了组织。
  见丈夫半天不说话,黄婆子又急切地问道:
  “那,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到底要干啥?”
  老刘见推辞不过,只要将刚才的遭遇据实相告,又说:“他们将小朵托付给我们了,让我们将她抚养长大,胆敢违背他们的命令,就,就追杀我们。”
  黄婆子的嘴唇有些颤抖。
  瞬间,觉得刚才还沉甸甸的金条有些烫手,她瞪着失神的双眼,有些歇斯底里地说:
  “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报官逃吧,现在就收拾东西”
  老刘没好气地说:“头发长见识短!报官?暗通八路可是要杀头的,那些黑皮狗什么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说得清吗?逃?往哪里逃?我听说附近就有八路的游击队,他们可是一伙的。”
  黄婆子绝望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惊到了邻居,怎么解释?”
  老刘斥责了两句,看她一脸憔悴,毕竟是自己老婆,不忍再让她受惊吓,于是将地上的子弹捡起来和金条一起收好,故作轻松地说:
  “这就是命,咱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呗。”他望着屋外的方向,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被子:
  “收拾收拾快睡吧,我去看看小朵。”
  几年之后,刘小朵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国立艺术专科学校,这是一所由战前国立杭州艺专与国立北平艺专在38年合而成立艺术高校,是此时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美术高等学府。
  毕业后,她改回了自己的本名李小朵,进入上海警察局工作,积极投入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建设中。
  闲暇时,李小朵总是在画画,或者说素描,那是她记忆中爸爸告诉她恩公的模样。
  素描画了一副又一副,她借着办案的机会走南闯北,到处搜寻恩公的下落,但一无所获。
  他的身份,他的生死,成了一个谜。
  但小朵知道,他的恩公,一定在某个地方,一定还活着。
  却说另一边,戴春风和贾副官躲在汽车后面,听着对面砰砰砰爆豆似的枪声骤然响起,脸色大变。
  “戴将军,你们先走,我去组织反击,掩护你们。”警卫连长赵山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抬起手里的驳壳枪,对着山坡上就是一梭子。
  在生死面前,戴春风并没有对身后的赵山河客气,他想也不想,在贴身警卫曹纪华、何启义的掩护下向马路另一侧走过去,刚走出几步,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坡。
  埋伏在对面山坡上的日特士兵像是感觉到了戴春风直射过来的目光,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戴春风开了一枪,就势往地上一趴,滚到了汽车后面。
  “砰砰砰”密集的子弹如影随形,像冰雹一样砸落在地面上,火星四溅。
  贾副官有些急了,一边勒令曹纪华、何启义反击,一边冲过去拉了戴春风一把,要将搀扶起来,却被戴春风反拉了一把。
  “啪”,戴春风突然举起手枪,向着对面山坡开了一枪。一个鬼子士兵刚抬起头来,猝不及防,被戴春风打中了眼睛,惨叫着栽倒了下去。
  “哈破斯鲁!”鬼子一声怒吼,纷纷开火。曹纪华、何启义一人腿上中弹,一人肚子中弹,一下子跪倒了。
  密集的枪声里,贾副官飞快地将戴春风扑倒,然后抓着他顺着公路的斜坡滚到了一处可以躲避子弹的地方。
  一声枪响,戴春风脑袋旁边的一块石头被打烂了,碎石溅得脸生疼。他脸色苍白地说:
  “娘希匹,还真被张义说中了。”
  已经躲到汽车后面的曹纪华和何启义艰难地开枪回击着对面山坡上的鬼子。
  曹纪华的腿上还在不断往外渗血,他又朝着对面山坡开了两枪后,子弹打光了。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弹夹,正要换上,不想这时肩膀上又中了一枪。
  一团血雾腾起,曹纪华被打的一个趔趄,手枪掉在了地上。他的手在地上胡乱抓着,但无济于事,子弹横飞,根本找不到机会。
  何启义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上同样中又了一枪,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与此同时,警卫连长赵山河的额头上根根血管暴起,他一边抬枪横扫,一边咬牙喊:
  “寻找掩体,隐蔽,开枪,反击!”
  猝不及防被打懵了的士兵早就惊慌失措,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胡乱地开着枪。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子弹射了过来,赵山河的胸口被打透了,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血洞,猛地一咬牙,抬起枪口。
  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山坡上的鬼子乱枪齐发,瞬间将他打成了筛子。
  接着,只听一声“修流丹”的命令声后,齐刷刷响起一片扯动手雷拉环的声音,然后,数十颗手雷像冰雹一样呼啸着落了下去,轰隆轰隆一片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惨叫声迭起。
  戴春风和贾副官躲在山坡断壁下,听着旁边的剧烈爆炸声,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戴春风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检查着自己的手枪,阴沉沉地说:
  “以前看演义总觉得关羽大意失荆州,全系他傲慢自负,这才让吴下阿蒙一战扬名,今日才知什么叫当局者迷。娘希匹,疏忽大义害死人,悔不听张义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直接破口大骂,“都怪童襄这狗东西,说什么安全无虞,还有姜绍谟,谎报军情,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毛齐五也是,要是他早点识破鞋头落网的消息,何止今日,何止如此。”
  戴春风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正骂得起劲,忽然就见贾副官将枪口对准一侧,压低声音警惕地问:
  “谁?”
  “.是我!”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是龚处长。
  龚处长坐在另外一辆轿车上,他一介书生,平日里鲜少经此奔波,汽车一路颠簸得像是跳崖,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刚才的枪声才惊醒,吓得魂飞魄散,叫天天不应叫,叫地地不灵,六神无主之下,像无头苍蝇一样一阵乱窜。
  “你也是个废物!”戴春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听到零星的枪声响起,小心探出头去一看,只见山坡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数道黑影顺着绳索滑到了公路下方,他们举着枪,军靴踏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藏身之地逼近过来。
  戴春风的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看上去甚是吓人,他拿起手枪,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过自己的下场,将来如果不死在红党手里,也早晚会死在委员长手里,只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在日本人手里,会这么窝囊!”
  听他这么说,龚处长和贾副官面面相觑。龚处长不明所以,贾副官却是想到了什么。他和戴春风的关系莫逆,唇亡齿寒,有时候夜静人深,戴老板也会吐露心声,说自己在读《史记》和《资治通鉴》时,每当读到历代君主对宠臣的杀戮,都心有所感,心有余悸。
  尤其是读到武唐时期著名大特务周兴、来俊臣虽为武则天执政出过死力,后因知晓武则天太多隐私而最终被武氏所杀时,他都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因此才忧心忡忡说出那句“我将来如果不死在红党手里,也早晚会死在委员长手里”的话。
  贾副官心说我的戴老板戴先生,现在说这些作甚,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正要说话,就见戴春风换了弹夹,头也不抬地说:
  “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剩下的,都打出去,决不能做日寇的俘虏。”
  听戴春风这么说,贾副官有些慌张,他耳朵动了动,爬起来扭头向着四处张望,似乎想跑。
  戴春风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冷笑,毫不留情地把枪口对准了他。
  忽然,贾副官指着公路一侧:
  “仔细听,什么声音?”
  戴春风一愣,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只听一阵“嗡嗡嗡”的尖锐嘶吼,尾音里似乎带着撕裂空气的“咻咻”声,像一头狂奔的野兽掠过公路。
  下一刻,只见一辆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从天而降,车头两挺冲锋枪喷射着火舌,左右开弓,瞬间放倒了一片鬼子。
  贾副官的眼睛里冒着光:“戴先生,天降神兵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