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知己知彼
  第615章 知己知彼
  为了不负这段交情,严嵩死活要和毛纪一起,去灵前上柱香。
  这就让毛纪很感动了,古之君子也不过如此了。
  毛纪甚至还有些羞愧,觉得那一天实在不该对裴千户太过无礼了。
  他离京的时候,正是各种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有人说裴元参与科举舞弊,也有人说裴元与杨廷和勾结,但是毛纪反倒是对那声量最小的一种可能很是认同。
  这裴元说不定真的有识人之明啊。
  裴元在忧国忧民中,等著司空碎的救场,
  这一日,裴元躲避风声的普贤院中,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裴元定晴一看,正是西厂掌刑千户宋铁!
  裴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焦妍儿那小白牙在自己前胸来的那一口。
  他连忙撩开领子瞧了一眼,里面的痕跡早已经消散了。
  宋春娘倒是没注意到裴元的小动作,一进来就生气的询问道,“韩千户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裴元立刻反咬一口,直接呵斥道,“你都几日不去智化寺点卯了,这怪得了谁?”
  其实看到宋春娘的时候,裴元就意识到自己疏漏了。
  若论起攻略韩千户的坚定盟友,那可非宋春娘莫属啊!
  好铁子別的不说,在面对韩千户的时候,可是坚定站在自己这边,属於一个战壕的。
  虽说当初这个快递小妹能够入职千户所,主要原因是韩千户想要藉机敲打裴元一下。
  之后宋春娘也帮著韩千户办了些事情。
  但是,韩千户却並未认真评估过宋春娘的狗胆。
  这妮子可是纵横两京,闯下偌大名號的淫贼十里香,怎么可能甘心当舔狗?
  舔狗舔到最后,能舔到什么?
  跟著同样野心勃勃的裴千户,最后能舔到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啊。
  宋春娘被裴元责问,也有些心虚,接著牙尖嘴利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刚刚新婚?休息几天怎么了?”
  裴元讽刺道,“人家芸君是黄闺女,难道你也是?”
  好铁子是不是,裴元可太清楚了。
  宋春娘不服,“我们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我就算怠惰几天,朝廷都不会管。”
  裴元呵呵,故意贬低著两人之间的关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从入京以来,你就和那个女人没断了来往吧?现在还没玩腻?”
  一个在两京掛了五百五十两悬赏的女淫贼,和老子装什么深情。
  宋春娘听了嘿嘿一笑。
  她见房中无人,扯开了官袍露出了锁骨下嘬出的红印子,口中则用黏腻腻的撩人声音道,“不腻呢。”
  裴元顿时有些红温了。
  待要发怒,多看了几眼,又好好商量道,“让我也吃一口。”
  “呵。”宋春娘鄙夷的看了裴元一眼,將领子合上。
  好在裴元也是见过尝过的,对此执念不算太深。
  正好聊起张芸君的事情,裴元试探著说起之前的约定。
  说好的让我接盘呢?
  结果没想到,宋春娘这次竟然拒绝的异常乾脆,“不可能!”
  裴元不死心的继续劝道,“你们以后总要有个孩子吧,晚生不如早生。”
  宋春娘不耐久站,轻盈的一欠身,坐到裴元面前的桌子上,脸上露出一个作死的笑容,“所以你的孩子呢?”
  裴元脸上的肌肉僵住了。
  这特么,你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好铁子啊!
  你居然照著老子的胸口扎?
  裴元一点也不客气的將她的纤腰一抄,很流畅的將她从桌案上揽到了怀里。
  宋春娘象徵性的挣扎著,逗了裴元一会儿,才道,“今天不行。”
  裴元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他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捏著宋春娘的弹软的双腿,一时有些忧心起来,
  是不是得再找块好田地试一试了。
  裴元倒是也想过,要不要找个郎中帮自己调理调理,只是他冒不起这个险,一旦有什么只言片语的传出去,那他千辛万苦积赞出来的团体就得崩塌。
  宋春娘问道,“我怎么没看到陈心坚?你身边换人了?”
  裴元懒洋洋道,“陈心坚去东昌府练兵了,前些天带了些人手,又拿了一笔银子离京了。”
  宋春娘有点感慨,“你身边的人,换得可真快啊,现在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了。”
  说著话,也不由想起了之前,
  当初程雷响、陈头铁、宋春娘他们三总旗,一起护送著扑街百户南下。
  彼此互相扶持,拼命挣扎,才终於在纷乱的局势中闯了出来。
  可如今。
  宋春娘一挑眉,问道,“什么时候把我也换了?”
  裴元没宋春娘那么多细腻的心思,答非所问道,“岑猛不是还在?”
  宋春娘立刻盯著裴元。
  裴元这才不逗她了,直接道,“放心好了,我的后宅里永远有你的地方。”
  宋春娘“切”了一声,很无语道,“你以为我很稀罕吗?”
  宋春娘想起这次来的目的,终於好奇的问起了正事。
  “你和韩千户是怎么回事?不是有圣旨吗?”
  裴元对此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有圣旨又怎么样?拿著去找她宣旨,然后告诉她,不肯嫁我,不肯上床,就杀她全家?哪有这样做事的。”
  如果朱厚照知道裴元拿著他的旨意,干这么丟份儿的事情,恐怕得亲自来把旨意夺回去。
  宋春娘也觉得有点棘手。
  她在裴元怀中,摸著裴元的脸,有些疑惑道,“她怎么能看不上你?你这不挺好的?”
  裴元没好说自己心中的那些阴暗想法。
  想想自己这会儿还搂著个女人摸她的屁股,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道,“可能是因为我人品不太行?
  宋春娘闻言语塞。
  一时也不能帮裴元分辩什么。
  她扭了扭腰想要离开,裴元还恋恋不捨的不肯。
  宋春娘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裴元嘆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等司空碎唄。”
  宋春娘想著自己对司空碎的印象,有些不確定的对裴元道,“那老东西,好像不算什么好人吧?”
  裴元说著自己的理解。
  “司空碎和澹臺芳土都是千户所里的老人,对韩千户的了解,比我们要多一些。”
  “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本千户就能知己知彼,之后可以对症下药,在对付韩千户的时候,拿到更多的优势。”
  宋春娘有些迷糊,“那你去找澹臺芳土不也一样?何必千里迢迢去把司空碎叫来?”
  裴元无奈道,“澹臺老头比较耿直一些,只怕看不上我。司空碎之前就有撮合我和韩千户的意思,所以从司空碎入手,可能更稳妥一些。”
  “而且,当初解送税银的时候,遇到的危机不可不谓多。”
  “韩千户把这两人拋给我,到底有没有剷除异己的想法不好说。可是自从划淮河分治之后,这两人还有他们手下的百户所,不就都被迁移到北京来了?”
  宋春娘闻言撇了撇嘴,“一个千户所而已,哪有那么多的事情,你该不会是想多了吧。”
  宋春娘自从做了西厂掌刑千户之后,眼界也宽泛了不少。
  虽然她也明白这个镇邪千户所,以及由这个千户所管理的各类宗教观庙,背后有著巨大的利益,但是西厂的掌刑千户利益也很大啊。
  这几个月,宋春娘也就是多了大笔的钱財、漂亮的宅子和广泛的讚誉,至於其他的“,感觉也就那样吧。
  裴元摇头道,“不止是这个。千户所背后还关联到勛阳府和湖广行都司。”
  “以前的时候,每逢天灾人祸,各地的流民就纷纷涌入荆襄大山求活。可是朝廷也不甘心失去这么多人口,就屡屡对荆鬟的棚民展开清剿。”
  ”在平定了荆襄棚民的数次叛乱之后,朝廷从周围几省划拨出来大片土地,用以安置那些流民,这就是郧阳开府的旧事。为了釜底抽薪,断绝叛乱的威胁,朝廷又设立了湖广行都司,安置那些棚民中的青壮。”
  “现在朝廷不时有声音传出来,想要重新拆分阳府,废弃湖广行都司,好瓦解当年那些荆囊棚民的势力。”
  裴元对宋春娘道,“我之前从云唯霖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隨著郧阳府的成立,也诞生了新的脱胎於荆襄棚民的勛阳势力。”
  “这些新勛阳人,享受著荆囊群山中丰富的资源,掌握著一个行都司的兵权。但是在政治上,
  却依然被视作招安的降虏。”
  “从成化八年成立郧阳府之后,一直到今年,整个郧阳府都没有出过一个进士。”
  “由此事可以看出,朝廷对这样一个割地三省,设置六县的重镇,竟然没有丝毫的安抚之意。”
  “这自然也让郧阳人开始离心离德了。”
  “现在朝廷內部,裁撤郧阳府和湖广行都司的声音很高,那些新郧阳人,想要鼓动已经成为一盘散沙的荆囊棚民跟著他们反抗,只能重提韩家的共主身份。”
  “韩千户现在和江南豪强势力抱团,已经有著自己的利益,当然不愿意因为陈年旧事,平百背上一个包袱。”
  宋春娘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当年斩杀妖人李子龙的时候,澹臺芳土和司空碎这两人,也曾入宫杀敌,还被赏赐了飞鱼服。”
  “从时间上来算,那时候郧阳府也不过刚刚成立。那些新郧阳人,和千户所的关联,会不会就是这两个老东西?”
  裴元给了宋春娘一个讶异的眼神,“可以啊,铁子。”
  宋春娘仰头,向著裴元一挑眉,“叫我掌刑千户。”
  裴元顺势吻住那脖颈,刚亲了片刻,宋春娘就拍开裴元,在亲吻的地方轻揉,口中不满道,“
  少来。”
  裴元有些遗憾的离开,可惜了,错过了一个挑拨她和张芸君感情的好机会。
  裴元只得继续之前的话题,“从时间上来看,就算司空碎和澹臺芳土与那些崛起的新郧阳人没太大关係,那他们的父辈也一定深涉其中。”
  宋春娘又接话道,“所以,你觉得这两人属於在千户所內新勛阳人的代表。”
  裴元点头,“有可能。他们继承父业,在千户所里当差。既对韩千户有效命的忠诚,又有自己的背景底色。”
  “韩千户难以信任他们,最终的选择,只能是把他们流放江北。”
  宋春娘大致有些明白,裴元为什么对司空碎的支持这么看重了。
  如果將千户所里的新勛阳人代表流放江北,是韩千户在政治矛盾下的解方。
  那么由这个攻击性十足的副千户,接替韩千户的使命,成为另一个新勛阳人的代表,显然又是另外一个解方。
  但是这解方,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些掌控荆囊棚民的势力,很多都是在山东剿灭白莲教时的江湖恶党。
  这些江湖恶党被朝廷出卖,又被千户所当时的千户韩穿力保,这才能找到荆裹大山这块膏之地,得以苟活。
  韩千户作为韩穿的孙辈,天然就让那些散乱的棚民势力亲近,
  裴元就算被一部分人推出来成为新郧阳人的领袖,也很难代替韩千户的地位,团结大山中的荆襄棚民。
  想要转移这份好感,完成资源整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促成裴元和韩千户的联姻。
  这也是为何司空碎一直在努力撮合裴元与韩千户的原因。
  澹臺芳土的想法单纯一些,仍旧在计较裴元的人品。
  而司空碎的看法,就不那么简单了。
  新勛阳人已经脱离了曾经寄身的荆裹大山,也已经慢慢失去对剩余荆囊棚民的掌控。
  可这些新郧阳人在被驯化数十年后,却有被当做丰富养分,吸收掉的风险。
  隨著郧阳撤府的危机迫在眉睫,已经慢慢形成的勛阳势力,当然不肯甘心。
  可是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以及政治影响,又无法阻挡各方势力的瓜分。
  就在这时候,猛地一塌糊涂的副千户裴元,就一下子进入了司空碎的视线之中。
  这个毫无底线、攻击性十足,让司空碎充满了想像空间的傢伙,似乎比韩千户更適合面对这样纷乱的局势。
  在司空碎眼中,韩千户除了是他看著长大的小辈,还是一把钥匙。
  想要弥合千户所的分裂,帮助新郧阳人重新爭取到荆襄棚民的支持,並且带给他们一个强大的统帅者。
  最关键的步骤,就是让裴元拿到这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