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番外·上一世宏大案】
  第453章 【番外·上一世宏大案】
  九六年,九月三號。
  今天是宏大新生报到的日期。
  正式开学是明天。
  肖冰低著头走在校园里,刚下过阵雨的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面,倒映出他消瘦的面容。
  “老—..老师好—...”突然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喊道。
  肖冰闻声抬头,突然就愣了下。
  面前站著个扎马尾的女生,还穿著洗的发白的高中校服,背著一个磨损严重的旧书包。
  女生怀里紧紧地抱著一个袋子,白皙乾净的脸上有些拘谨。
  “请问您是老师吗?”女生试探著问道。
  肖冰恍惚了下,这女生真的好像小露老师啊。
  “嗯,我是老师,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好,我捡了个袋子,里面有身份证、录取通知书,还有·”女生说著,把怀里的袋子打开给肖冰看,“还有钱。”
  肖冰惊讶地问:“你在哪儿捡的?”
  然后拿起袋子里的录取通知书看了看。
  女生解释著情况肖冰嘀嘀自语道:“莫优优,財务管理专业。”
  当听到女生说这个莫优优同学和自已是一个专业之后,肖冰惊讶地问:“你也是財务管理九六级的新生?”
  女生点点头:“嗯,老师我叫陆小霜。”
  “陆小霜—”肖冰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给陆小霜指了路,告诉她可以把东西交给新生报到处,如果对方报警的话,会联繫学校的。
  陆小霜听了后,冲肖冰说了声“谢谢老师”,然后右手的拇指拉了下书包的一侧背带,朝肖冰指路的方向离去。
  肖冰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小霜质朴又充满朝气的背影,像极了当初的董露。
  肖冰眼角微微湿润,嘆了口气。
  九七年,三月二十一號晚上。
  美食街。
  肖冰从麵馆提著打包好的红烧牛肉麵出来,
  这家店他只是第二次来,前几天是系里几位同事拉他来的。
  他当时打包了一份红烧牛肉麵回去给董露,没想到她居然意外的喜欢。
  所以今天他想到再给买一份回去。
  刚从麵馆出来,就听到旁边的烧烤店传来一阵喧闹的爭吵声。
  他顺著声音看过去。
  先是看到了一头扎眼的白髮,下面是一张桀驁不驯的年轻面孔。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人居然是陆小霜。
  白毛不断地冲陆小霜叫囂著污言秽语,烧烤店的老板和服务员拦在中间试图息事寧人。
  但肖冰发现,百毛的状態显然不太对劲。
  眼看著白毛越来越疯癲,肖冰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病床上面目全非的董露。
  他浑身一激灵,猛地衝过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拽起陆小霜撒腿就跑。
  仿佛他拉住的不是陆小霜,而是当年的董露。
  是他没能守在她身边的遗憾。
  四月二十二,周一。
  宏大,大礼堂。
  主席台上方悬掛著横幅:1997年宏城大学精神文明学习大会。
  下方还有一条醒目的標语:扬师者风范,树文明新风,以精神之光点亮育人之路。
  “同志们,精神文明建设不是一句口號,而是融入我们教书育人全过程的根基。”主席台上的领导慷慨陈词。
  坐在下面的肖冰,看台上人的眼神冰冷。
  “这项工作永远在路上,需要我们以『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把精神文明的种子播得更开、育得更壮,让它成为支撑学校高质量发展最深厚的底气。”
  “我的发言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开始鼓掌。
  坐在主席台最中间的刘保国把话筒接了过去,语重心长地说:“让我们感谢陈院长深刻的发言,我们所有老师都要向陈院长学习他在精神文明建设上的杰出表现吶。”
  一旁的陈耕耘,一脸虚怀若谷地笑著摆了摆手。
  然后,刘保国又情绪饱满地总结了大半个小时,这场漫长而乏味的大会总算结束了。
  台上的领导,精神抖擞地离席。
  台下的老师们,却神色疲惫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肖冰看看前面乌央乌央的人群,站在原地没动,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离开。
  就快走到门口时,余光里突然警到一旁的地上有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好像是张背面朝上的照片。
  他弯腰捡了起来,上面居然写了几行法语。
  而且还是几行讚美诗。
  他笑了笑,把照片翻了过来,却突然之间就愣住了。
  照片拍的居然是陆小霜。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周围,大礼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看著照片上笑容灿烂的陆小霜,心却在慢慢的往下沉。
  因为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肖冰突然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仿佛黑暗中,有一头野兽露出了獠牙。
  他不动声色地把照片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然后逆著光走出了礼堂大门。
  四月三十號,上午十一点。
  肖冰骑著他的自行车急匆匆地从大观街拐进了老城区的巷子里。
  下午有劳动节匯演活动,他是本系表演节目的指导老师,结果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居然把他的指导剧本给忘了。
  他是个做事有些较真的人,他不想下午的表演出什么紕漏。
  停好自行车,掏钥匙开门,进屋关门。
  然后再进里屋,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写字檯上的剧本。
  他衝著地下室入口的方向喊了一声:“露露,是我,我忘记东西了。”
  自从董露被烧伤后,他就再也没有喊过小露老师了。
  因为他不经意间喊过一次,董露的情绪就崩溃失控了,开始自残。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董露已经得了精神病说完之后,他拿著剧本转身往外走。
  走到里屋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地下室的入口。
  然后走了过去,抠著边缘打开了入口。
  但是里面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人。
  肖冰嘆了口气,他知道是董露的本体人格,又跑出去了。
  肖冰知道董露的本体人格如此执著地往外跑是为什么,她想从这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放火烧她的男人。
  但哪儿有这么容易,他想办法在宏大找了那么多年了,依然一无所获。
  要不是为了找到那个男人的线索,他怎么会忍气吞声待在宏大。
  可她不敢拦著董露,生怕刺激到她。
  好在孙主任说了,只要定期服药,没有特殊刺激,董露还是很安全的。
  想到特殊刺激,他就忍不住嘆了口气。
  一个多礼拜前,他捡到了一张陆小霜的照片。
  回家之后忘了,拿东西的时候照片掉了出来,结果被董露看见並捡了起来。
  董露看看照片,又看看背面的诗歌,还没等他解释,就突然犯病了。
  情绪激动地把照片撕得粉碎,她以为他变心了,移情別恋了一个和当初完好无损的她长得很像的人。
  她发病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半个字的解释,还说了一些骇人听闻的话。
  但肖冰知道,那不是董露的本意,那是被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吶喊。
  所以他紧紧地抱住她,安慰她,直到她慢慢冷静下来。
  他永远都不可能移情別恋,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董露,不管她变成什么样。
  从那天开始,他按照孙主任说的发病后的一周加大药量的医瞩执行。
  后面状態倒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基本上天天晚上往外跑,他还得去找。
  肖冰看看时间,想想只要她別伤害到人就行了。
  关上里屋的门,他的目光扫过了外屋。
  突然,他发现刀架上一把刀不见了。
  他嚇了一跳,脑子里马上蹦出了那天晚上董露发病时说的话。
  肖冰心中大骇,立刻出门,骑上车就往宏大赶。
  “露露,千万別做傻事啊,千万別!”
  五月一號,晚上。
  江海豪庭,十七號別墅。
  裹著浴巾的陈耕耘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脑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走进臥室,关上门。
  床上,徐柳玉体横陈,媚眼如丝地冲陈耕耘勾了勾手指:“院长,我犯错了,你能惩罚我吗?
  陈耕耘算了算吃下蓝色小药丸的时间,扯开腰上的浴巾,淫笑著走了过去。
  一时间,春光乍泄。
  情到浓时,徐柳呻吟著问:“你—.之前答应我的——.什么时候—送我出国。”
  陈耕耘气喘如牛:“过两天就办——·我保证!”
  徐柳脸上原本销魂的表情立刻变得不悦,“每次都是过两天。”
  陈耕耘不回答,只是一味的用力。
  突然,徐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让陈耕耘瞬间血都凉了。
  “陈院长,我怀孕了。”
  五月三號。
  樊天佑一大早就给陈耕耘打去了电话,因为今天是他母亲樊春雨的生日。
  他想晚上找陈耕耘一起吃个饭,买个蛋糕他和母亲这辈子,从未过过生日,吹过生日蜡烛。
  后来和陈耕耘相认,有钱了,但他依然没过过一次生日。
  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出生,不来到这个世界上,樊春雨的人生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至少他能在长风岭找个人嫁了,而不是带著自己这个野种拖油瓶。
  所以他不想过自己的生日,何况陈耕耘也从没想到给自己过过,
  他甚至怀疑,陈耕耘压根不记得他的生日。
  但是今天,他想让陈耕耘给母亲过个生日,他知道母亲哪怕到死,心底对这个男人始终还有一丝期待。
  可陈耕耘並没有接他的电话,
  他以为对方在忙,没看见。
  后面又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他並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陈耕耘,正在计划著除掉徐柳。
  於是,临近下班的时候,他去立诚楼找了陈耕耘。
  但陈耕耘不在办公室里。
  他正要转身下楼,一拐弯却在楼梯口撞见了一个人。
  对方嚇了一跳,他一看,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爸。”
  陈耕耘瞬间脸色大变,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好在没人。
  “你来干嘛?”陈耕耘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回办公室说。”陈耕耘拉著他进了办公室。
  一关上门就不满地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在学校里別直接来找我!”
  “我是想——”“
  听到“今天我妈生日”这几个字,还没等樊天佑说完,陈耕耘阴沉著脸甩甩手反问道:“就为这事?”
  樊天佑一愣,看著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答案了。
  他的脸瞬间也垮了下来,冷冷说道:“打扰你了,陈大院长!”
  说罢,摔门而去。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屋里砸碎杯子的声音,隱约还能听到陈耕耘的怒骂:“樊春雨,你到底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
  走廊里的樊天佑,听到了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好,我们新店开业,现在有活动哦。”
  “你还,可以看看。”
  人来人往的街边,陆小霜戴著里胡哨的帽子,鼻子上还架著一副夸张的小丑眼镜,手里拿著一叠传单,正在给过往的行人派发。
  有些人冲她摆摆手,有些人会伸手接过来看看,偶尔有人拿著看一眼,然后隨手一扔。
  虽然站在人头赞动的街上,但头顶的路灯却只照出了她的形单影只。
  她捂了捂肚子,感觉有点饿,想著再过一会儿把传单都发完后去买两个馒头充充飢。
  刚才路过时,她看到街边有卖桃酥的,好香,她想待会儿买两块回去给奶奶吃。
  晚上八点半,总算发完了所有传单,陆小霜找老板领了工资。
  她是前几天找兼职时临时看到这家新店开张,要发传单的工作,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一小时能给一块一。
  她把发传单挣的钱和两个桃酥小心翼翼地放在包里,然后骑著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槓回奶奶家。
  骑著骑著,路边突然冒出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她躲避不及,一下子就撞上了。
  她立刻灵巧地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稳住自己和自行车,没有摔倒。
  对方却四仰八叉地直接摔倒在地,手里提著的东西也摔在了地上,从盒子里掉出来的蛋糕摔在路面上,白色的奶油在黑夜中格外突兀。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陆小霜停稳自行车赶紧过去扶对方,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酒气对方一抬头,她惊讶地喊道:“樊教授?”
  本来精神萎靡的樊天佑看见是她,愣住了:“陆小霜?”
  深夜一点多,陈耕耘被一阵刺耳的诺基亚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顿时怒火直衝天灵盖。
  他用力的按下通话键怒道:“樊天佑你有病吗?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电话那头的樊天佑声音颤抖地说道:“爸—我杀人了。”
  人才公寓里,陈耕耘看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小霜,咬牙切齿地问:“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
  “我喝了点酒,在路上和她撞上了,我——我装崴了脚,骗她送我回来。”
  “送到之后她要走·我想让她留下来陪陪我,就骗她说今天是我生日,生日蛋糕被她撞坏了—.她就心软了—”
  陈耕耘一脸鄙夷地说:“你他妈的想强姦她?”
  樊天佑明显精神不太正常,有些激动地说:“没有,我只是想抱一下她,真的!我发誓!结果她就要大喊,我就用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我对她说,我没想伤害她,我就是想让她抱我一下,就像我妈小时候抱我那样。我真的没想伤害她的—
  眼看樊天佑越来越激动,陈耕耘猛地给了他一巴掌,“冷静点!”
  樊天佑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愣愣地说:“等我鬆手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动了。”
  “有人看见她送你回来吗?”
  樊天佑摇了摇头。
  陈耕耘看著地上的陆小霜,又看看樊天佑的襠部。
  他不相信樊天佑说的理由,他断定,樊天佑一定是强姦杀人。
  尸体不能隨意丟弃,他听说了省里在筹备dna实验室的事。
  “去拿一条新的床单出来,把尸体包起来,装车上去。”
  樊天佑问道:“去———去哪儿?”
  “江海豪庭。”
  江海豪庭的二楼卫生间里,陆小霜躺在浴缸里。
  脱得精光,只穿一条內裤的陈耕耘蹲在浴缸旁边,衣服在臥室里,他不想一会儿分尸时弄脏衣服。
  他让樊天佑也把衣服脱掉,然后去楼下厨房把几把刀给拿上来。
  他看著浴缸里的陆小霜,明白为什么樊天佑要这么做了,这姑娘和当年那个董露长得好像。
  突然,他惊恐的发现,浴缸里的陆小霜眼皮下面的眼球微微动了下。
  他嚇了一跳,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探到了陆小霜的鼻子下面。
  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仅仅只是犹豫了半秒钟,陈耕耘用右手死死地捂住了陆小霜的口鼻。
  一九九七年,八月十六號。
  海城机场,国际航班登机口。
  满面春风的徐柳抱著陈耕耘的脸亲了一口,说了声“爱你”,然后拖著行李头也不回的进了安检口。
  陈耕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徐柳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为止,才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宏大案发生后,专案组入驻宏大查了三个月。
  幸好他给樊天佑安排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本身樊天佑平时和陆小霜没什么上课之外的接触,所以凭藉不在场证明,顺利躲过了专案组的调查。
  但这也导致他不敢再动徐柳了,因为徐柳和陆小霜是室友,也在第一批的核心调查范围里。
  加上徐柳趁机步步紧逼,最终他只能选择付出代价,利用研究会的项目资金,把徐柳送出国去。
  只有徐柳不在国內了,这颗定时炸弹才不会爆炸。
  至於出去以后,他已经想好了,过渡一段时间后他就会慢慢断掉徐柳的生活费。
  她一个小姑娘,在异国他乡撑不了多久的,让她自生自灭就行了。
  真正麻烦的,是樊天佑。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樊天佑得死!
  他已经托值得信任的关係,去搞一种无色无味的重金属了。
  他要慢慢把自己最后的威胁,悄无声息地除掉。
  一九九九年,十月的一个周末。
  下午。
  躲在肖冰家地下室里的董露正在看书,突然听到上面传来扑通一声巨响。
  她心里顿时咯瞪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她赶紧从地下室里爬了出来,然后跑出里屋,看见外屋的地上躺著肖冰。
  “你怎么了?”董露紧张地问道。
  她把肖冰翻了过来,发现他脸色惨白,右手死死抓著胸口,神情痛苦无比。
  “肖老师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董露惊慌失措地喊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但肖冰只是痛苦的呻吟,根本说不出话来。
  董露哭著看看肖冰,又看了看那扇大门。
  一咬牙,她打开那扇大门,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大喊道:“谁来帮帮我们·“
  门外浓烈的午后阳光,像被一样盖在肖冰的身上。
  病房里,洁白的被子盖在肖冰的身上。
  他闭著眼睛,鬢角已经泛白。
  病房对面是护士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上时间是2020年5月4號。
  肖冰的病床旁,戴著帽子的董露正在削苹果,她没有戴眼镜、手套和口罩,她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自从那天的午后,她为了救肖冰,从那扇门里衝出去后,她就再也没有遮掩过自己的伤疤了。
  二十年了,她已经习惯陌生人异样的目光了。
  但那不重要。
  隔壁病床上的大妈正在刷手机,突然一则新闻吸引了肖冰的注意。
  “观眾朋友们,我们已经找到了之前那位全网爆火的拾荒老人的真实身份,这位拾荒老人虽然神志不清,但却因为出口成章,会作现代诗被人拍下后传到网上才爆火。根据宏城大学的反馈,他们確认该老人是他们学校的退休教授陈耕耘。”
  肖冰睁开眼睛,看了看董露,刚想说什么,
  董露把削好的苹果带给他淡淡地说道:“都过去了,人活一世,就这么回事,我能陪著你这把老骨头到老,就够了。
  肖冰咬了一口苹果,笑了笑。
  “我去楼下拉下清单,看看交的钱还够不够。”董露捶了捶自己的腰站起来说。
  看著她走出病房的背影,肖冰嘆了口气。
  自己已经五十多了,这辈子恐怕都没法还董露一个真相了。
  住院楼楼下,董露在机器上拉了拉帐单。
  突然身后有人软萌的声音问道:“奶奶,你是天使吗?”
  董露一愣,回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穿著裙子的可爱小女孩正看著她。
  “小朋友,你在问我吗?”董露疑惑地问。
  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点了点头。
  董露好奇地蹲下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啊?你不觉得奶奶的样子有点嚇人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翘翘的小马尾跟著晃悠了下。
  然后她抬起自己的左手,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大片烫伤认真地说:“我妈妈跟我说,这是天使下凡的时候被太阳烧到留下的,所以身上有这个的人都是天使。”
  董露一下子就愣住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我想知道妈妈有没有骗我。”
  董露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泪水,她摇著头说:“小朋友,你妈妈没骗你,你就是那个下凡的小天使。”
  这时手里拿著单据和手机的年轻女人冲这边喊道:“小霜,走啦,我们去看奶奶。”
  叫小霜的小女孩冲董露挥了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自己妈妈身边,牵著妈妈的手开心地说:“妈妈你没骗我,我真的是天使。”
  董露望著小女孩的身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仿佛看到了一个从未谋面的故人。
  大厅里,突然有人喊道:“妈,妈。”
  紧接著,又是一声:“张秋霞!”
  “哎哎哎,这儿呢。”一个满头白髮的老太太朝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去,“公共场合,啥啊,亏你还是警察呢。”
  “张秋霞同志,你可真行,我交个费你都能跑去跟人聊天是吧。”
  “生病了也不消停。”
  “周奕。”
  陈严把一封信递给了周奕。
  “这是?”
  周奕看到信封上写满的都是英文。
  “就是陈耕耘二十七號那天给徐柳写的外国大学推荐信。”陈严说,“要我说这徐柳也是太蠢了,这种往国外寄的信怎么可能走平邮啊。这不就给退回来了嘛。前面没在陈耕耘的办公室里找到,是因为信退回来后一直在传达室,没去拿。”
  周奕从打开的信封里拿出了信纸,发现上面的字確实写得很漂亮。
  只是密密麻麻的英文让他头大。
  “严哥,我英文水平不行,你看过就行了唄。”
  话虽如此,但周奕还是看了看。
  突然,他看到了信里唯一的一个中文:徐柳。
  而在徐柳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英文名字:michelxu。
  周奕愣了下,脑海中突然有一串记忆向他扑来。
  米歇尔徐?
  这个英文名不像琳达艾米那么常见,起码九十年代会给自己取这么个英文名的国人不算多。
  周奕无法確定,这个米歇尔徐,是不是就是自己上一世记忆里的那个人。
  上一世,他看到过一则新闻,是关於一名学术间谍的。
  这个女人叫徐秋璐,英文名就是米歇尔徐,早年是公派的留学生,在海外求学期间通过美色和手段,勾搭上了多名教授,利用多次结婚离婚积攒財富和学术履歷,最后摇身一变成为归国美女教授。
  但其实这个女人早就被境外势力给渗透策反了,回国的核心目的其实是为境外势力窃取我国的学术机密情报。
  最后被国安侦破,绳之以法,
  这个徐秋璐也在网上被人称为学术妲己。
  周奕在手机上刷到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一脸的高科技和玻尿酸。
  他有些惊的看著手里的信。
  不知道上一世那个学术妲己,是不是就是整容改名后的徐柳。
  “怎么了?还有发现?”陈严问道。
  周奕收起信,摇摇头道:“没有,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