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345新的丹方,故人相见
  第335章 345新的丹方,故人相见
  越国公府邸,李存孝看著墨跡未乾的圣旨,陷入沉思。
  李翼圣做事雷厉风行,他前脚从晋王府离开,后脚便有加盖了中书省大印的圣旨送到府上。
  圣旨的內容,自然就是之前李翼圣承诺的军队编制和钱粮丹药。
  但此时此刻,他在意的却不是这些。
  “宋王.”
  他原本就领著宋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的虚衔,李翼圣如今承诺的宋王之位,自然是有的放矢。
  李存孝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给过別人类似的承诺,但將来收復河南道,李翼圣若真能封他为宋王,那毫无疑问会占据巨大优势。
  身具王爵,即便是面对李思远和李存旭,也不会矮一头。
  独领一军,也就意味著不必被上级分润战功,也就是说,河东军中將会有一个新的山头、派系。
  李存孝有些搞不明白,李翼圣是真的看重他,还是真的铁了心要推他出来和老大老三打擂台?
  可他图什么呢?
  大宗师的寿命比宗师多出一个甲子,若是李思远和李存旭不能突破,那以李翼圣的威望,足以威慑整个朝廷,无论哪个派系都无法动摇他的统治。
  身怀伟力的武者,和靠权势制衡臣下的皇帝,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是因为三角形的结构更稳定吧”,李存孝实在想不出来,只能这样自我开解。
  “只要我也突破宗师,將来別人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了。”
  “眼下是十月中旬,离次年改元还有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时间,得赶紧招募兵马,初步完成整训,还得杀魔炼丹。”
  “只是华阴县民的话,六千人虽然凑得出,但从头训练,还是有点费时间了。”
  “要不然,想办法从长孙辅他们那里借些通晓战阵的年轻子弟?”
  “世家大族,不缺底蕴。否则都像叶乘霄、魏河这样,我一个个亲自培养,太耗时间了”
  时间紧任务重,李存孝一时间陷入了忙碌当中。
  而在京师朱雀大街以东的平康坊当中,人们同样忙碌。
  平康坊是京师名妓匯集之所,“风流藪泽”之地。
  但同时坊中更多达官显贵第宅,並设有十六道中各个上州的驻京进奏院、节度使留后院。
  可以说,这里不单是秦楼楚馆、烟柳巷,还是大型的商业中心、政要住宅区,上流社会的象徵。
  在这里,便是妓女,也分三六九等。
  烟巷中,分“南曲”“中曲”“一曲”,合在一起,便是“三曲”。
  才艺出眾的妓女们多住在“南曲”“中曲”,而才艺平平的普通妓女则只能住在靠近坊墙边的“一曲”之地,主要以出卖皮肉为生。
  而今日,平康坊显然来了几位了不得的客人。
  “中曲”和“一曲”被虎狼般的军士围得水泄不通,不时有衣衫不整的军汉从中走出,然后换外面的人进来。
  嬉笑打闹声、饮酒喧譁声交织成一片,让凭栏而望的史敬思皱紧了眉头。
  “老十一,站在这里做什么,来一起饮酒啊!”
  李存审捏著琉璃盏,面上已有三分醉意。
  视线游移,注意到那些赤膊的军士,他似乎明白过来,笑著扯住史敬思的胳膊。
  “兄弟们出征在外,憋了大半年。义父偏又下了死命令,不让劫掠財物,也不许妇人从军。”
  “都是龙精虎猛的好汉子,谁受得了?”
  “今日不过是发泄一二罢了,放心吧。”
  “就算闹出事,大哥的人不也在这?法不责眾嘛.”
  史敬思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跟著李存审转入包厢,里面更是群魔乱舞。
  初冬时节,舞女却穿著轻纱,儘管如此,身上却还是出了一层汗,让如雪肌肤越发晶莹。
  而其源头,却是康君立、李存进等一眾太保,磅礴气血散发出惊人热量。
  个个敞开胸怀,左拥右抱,神情恣意放荡至极。
  在外时十二太保针锋相对,嫖妓时这些人却是意外地和谐,甚至於共处一室也没有打起来。
  “这副景象,倒是许久不曾见了。”
  隔著一道屏风,外面的喧闹似乎无法影响这里分毫。
  李思远和李存旭相对而坐,桌上只是简单地摆了几盘鲜果,一壶佳酿。
  “人各有志,就像赶路一样。”
  “以往人少,走一条路也无妨。”
  “可人多了,路就会变窄,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鑣。”
  李思远难得地露出几分惆悵,脑海中依稀闪过往日的回忆。
  “大哥说的是,有的路,没法一起走。”
  “不过即便分成了两条路,也总能知道有一条路是对的。”
  “如果再有人来走这条路.”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思远打断:
  “这条路,不需要第三个人。”
  李存旭笑了,斟满两杯酒。
  “大哥说得没错,这条路,不需要第三个人”
  金杯相撞,一饮而尽,言外之意尽在其中。
  正在这时,外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两人神色一动,不约而同地越过屏风,就见对方各自的亲信站在一眾太保中间,一脸为难。
  “什么事?”
  两个亲隨如获大赦,各自走到李思远和李存旭身边。
  真元屏蔽下,没有声音传出,只能看到其嘴巴张合。
  然后李思远和李存旭便齐齐变了脸色。
  此情此景引得一眾太保更加好奇,连怀中的佳人都觉得不香了,將其通通赶了出去。
  “两位兄长,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朱全忠又起兵了?”
  “若是的话便好了”,李思远神色变幻,和李存旭对视,发现对方也是一般。
  两人眼底都有著挥之不去的凝重。
  义父(父王)竟然允许李存孝截留税赋,还许诺对方归来之日,封赏宋王之位?
  如今河东的前线推进到了许州、郑州、滑州,大致是从南到北的一条线。
  郑州往东是汴州,汴州再往前是宋州。
  而如今朱全忠的主力,就驻扎在宋州东边的徐州,近来有传闻称,其有意定都徐州彭城。
  最后一战还没开打,李翼圣已经把要害之地赏了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收復两河腹心之地,可是泼天之功!
  这场对手戏,真的还要再插入第三个竞爭者?
  “只怕是你我逼得太狠,反叫义父不满了。”
  李思远错愕,沉默,李存旭则是暗自咬紧了牙。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都明白,李存孝因为出身的缘故,加上这半年的共事,在京师中人脉广大。
  如今李翼圣要登基称帝,河东系人马便要从以前的战爭模式,转变为战爭加行政的模式。
  李存孝若是留在中枢,凭藉著这份关係,很快就能凝聚起一股不弱的势力——不,是已经成为一股势力。
  对方眼下才二十岁,將来只怕是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师。到时候,还有何人能制?
  正因如此,才不想让李存孝拿了殿前司都点检的位子,他们两人这才殫精竭虑,力主外放。
  到了西南蛮荒之地,首先便是断了与中枢联繫。
  其次是远离前线,日后可以预料的几场大战,李存孝都很难赶得及参与。
  战功虽不是唯一的渠道,却是眼下最快、最重要的渠道。
  等李存孝再次回朝,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如此便是一石二鸟。
  可惜算盘打得好,事情反而弄巧成拙,倒叫李翼圣许诺出一个王位来。
  放眼河东,如今可还没有一人封王,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只怕朝中之人今夜就会踏破越国公府的门槛!
  眼见两个带头大哥都不说话,康君立等人急的抓耳挠腮。只是看著其阴沉脸色,都不敢开口。
  然而没过多久,很快其他太保的亲卫们也都纷纷赶来求见,说是有重要消息。
  李思远和李存旭同时產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康君立等人交头接耳之后,纷纷惊呼出声:
  “什么,给老十三封王?”
  “宋王?这不是把最大的功劳直接分出去了?”
  “义父不公!我等出生入死,才得一个县侯,李存孝不过摆弄文墨,凭什么.”
  史敬思不理会周边的喧譁,抓住亲卫的衣领,急促问道:
  “这消息哪里传出来的?越国公府?”
  “不,是大王陛下派人护送安乐公回到旧邸时,亲口说的。”
  “如今消息只怕已经传遍京师了。”
  果然是义父的手笔。
  史敬思眼神闪烁,嘴角流露出几分笑意。
  再有个把月李翼圣就要登基改元,本来在这个时间点外放,是一个危险的信號。
  毕竟远离中枢,穷乡僻壤,几乎没有建功的机会。
  可谁知李翼圣又许诺王爵,並且还是宋王,这就是明示了,將来东征的大军中,一定会有李存孝一席之地。
  原本看似冷遇,如今直接变成了委以重任前的歷练。
  十二太保,神色各异,之前寻欢作乐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
  良久,李存旭方拔步而走,李存审等人急忙跟上。
  李思远长长吐出一口气,也紧隨其后,康君立等人赶紧拿起地上的衣服,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叫道:
  “大哥,咱们去哪?”
  “去越国公府,贺一贺十三弟!”
  “大哥,你是没看到康君立那些人脸色多难看,一张马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好了好了”,看著李光义绘声绘色的模仿著几日前十二太保来祝贺的场景,李存孝摇头失笑。
  他提起酒壶,一旁的叶乘霄立刻受宠若惊地双手捧起酒杯,魏河的反应也大差不差。
  “我让你二人募兵整训,成果如何?”
  叶乘霄酒杯才碰到嘴唇,闻言立刻又放下。
  “华阴之民,皆感念使君与契此大法师救命之恩,闻知使君有意募兵,都踊跃报名,如今已然达到七千之数。”
  言语间,他忍不住悄悄打量对方。
  明明还是那身紫袍,面容也没有变化,但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却是越发浓厚,让叶乘霄完全喊不出“师兄”两个字来。
  自从知道即將跟隨李存孝外放,他这几天都难以入眠,一个劲儿地习武读书。
  官场习俗,称呼刺史为“使君”。叶乘霄更知道,等下一次回到京师,就该叫对方大王了!
  “这么快?”,李存孝稍微有些惊讶。
  “六千之数,是兵员极限,再多的话,沿途补给就难办了,剩余的兵员,我是打算在当地招募的。”
  “既然如此,这七千人便优中选优。另外那一千工兵的员额,务必挑选精熟匠人,不拘铁匠木匠泥瓦匠。”
  “到了文抚二州,都有用得上的时候。”
  “是!”,叶乘霄与魏河齐齐抱拳。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通传,说宗人令李贤来访,两人便顺势告辞。
  “光义,你觉得他们这校尉做得如何?”
  僕人换茶的间隙,李存孝隨口一问。
  之前叶乘霄和魏河只在他亲卫之中担任队正,手底下不过五十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既然要扩军,自然优先考虑亲信。
  两人这才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各领一营的校尉,麾下两百军士。
  “叶乘霄机灵,擅长激励人心,团结士气。”
  “魏河朴拙,做事一板一眼,但贵在军纪严明,以身作则。”
  “我特地看了看,他们二人练兵的效率,和楼观道那几位校尉相差无几。”
  “只是修为不及黄庭,要结阵作战,只怕吃不消。”
  李光义闻言不假思索,显然经常走访,对军营中的情况烂熟於心。
  李存孝对此自然满意。
  对他来说,李光义就是他在下层军士中的眼睛,是他的代言人。
  等到了地方,他的重心便要逐渐从行政事务中脱离,主要精力得放在修炼和炼丹上。
  “修为的事急不来。我最近正在研究新的丹方,若成功,日后咱们练兵成军的速度,当是要比普通的道兵还快一倍。”
  “快一倍?那成本?”
  李光义吃了一惊。
  道兵法门,已经是普通军队的优化版本。
  以放弃黄庭境界之后的晋升为代价,辅以更加昂贵的秘药,让道兵能够规避入魔的风险,更快形成战力。
  可大哥现在却说,新的丹方,还要再快一倍?
  他们养得起吗?
  “成本不会高,甚至还会更低。”
  李存孝神秘一笑,摸了摸腰间的李翼圣赠予的金钥匙,其色泽已经有些黯淡,像是使用了很多次。
  两兄弟言语间,僕人引导著两位来客步入厅堂。
  当先那位,自然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宗人令李贤。
  而在其身后的年轻身影,就更加让人感到熟悉。
  “思齐师兄?”,李存孝惊喜上前。
  “你不是跟著掌教师伯走了吗?你这次来是?”
  李思齐看著眼前的青年,感慨万千,隨即流露出几分笑意:
  “这事儿,还是因为师弟。”
  “我?”
  “不是因为李使君,我怎么当得上秦州刺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