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实余戈也没发现自己笑了。
  看着旁边这个海绵宝宝惊恐的模样,他倒是认真想了两秒,自己刚刚干什么了,把她吓成这样。
  而徐依童还举着甜筒不动,一时忘了言语。
  大脑有点晕。左一声笑,右一句(消音)(消音)宝宝,形成了个立体音响,在耳边循环播放。
  好奇怪啊...
  他竟然喊她宝宝。
  她真是难为情得要冒烟了。
  难道没人告诉余戈,他的声音很苏很好听吗?这种冰冷的声线喊宝宝真的——好吧,喊海绵宝宝也真的很让人招架不住啊...
  如果灵魂有实体,徐依童应该已经跟手里的冰激凌一样,软趴趴地融化了。
  哦,对了,冰激凌...!
  徐依童如梦初醒,叫了声:“啊!我衣服。”
  一阵兵荒马乱。
  她翻开包包,拿出纸,擦擦擦,再擦,再擦...擦着擦着,动作又缓慢了,还是感觉好害羞。
  第一次跟他近距离地相处这么久诶。
  她心念一转,偷偷瞄了眼他。
  余戈拿着块饼干,喂到嘴边,昏黄零星的光线下,他耳根泛起了很浅的红。
  结合余戈刚刚的表现,她断定,他应该有点喝多了。
  可是,不就一罐啤酒吗?
  他和余诺还真是亲兄妹,俩人都这么不胜酒力。
  思及此,徐依童大胆了点。
  她努力不弄出特别大的动静,悄悄平移着身体,低声说:“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多久啦?”
  见他不回答,等了半分钟,她又窸窸窣窣地挪近了点,“怎么又不理人了?不认识我了?”
  余戈继续静静地吃饼干。
  好像刚刚被她逗笑,都是错觉。
  徐依童得寸进尺,又往前挪了点,“喝醉啦?”
  忽然,余戈吃饼干动作停住,缓缓转过脸,看了她一眼,“你。”
  她一怔,期待道:“嗯?我怎么啦?”
  接着又顺势凑近了点,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眼神却不住地游移着。
  呜呜。
  这个距离,他的睫毛她都能看清楚,好长...皮肤也好好,都看不见毛孔,真想捏捏。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缘故,又薄又软的嘴唇,显得红红润润的...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两片薄唇张合。
  “是打算坐到我身上吗。”
  “.......”
  徐依童闭上嘴,讪讪了几秒。
  在他无言的注视下,她气呼呼,不甘心不情愿地又缩到了刚刚的距离。
  臭冰山,喝醉了也这么谨慎,真讨厌。
  明明笑起来挺好看的,怎么这么爱板着张脸,吓谁呢!
  两人对视,徐依童忍不住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她双手举起,手掌模仿波浪的形状,甩阿甩,“你的脸会散发寒气耶。”
  余戈:“……”
  徐依童:“真是比我家空调还好用的感觉。”
  余戈眉头抽动一下,偏开眼神,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
  脸上突然被砸了滴水,徐依童抬手摸了摸,莫名:“什么东西...”
  随即胳膊也被啪地砸了几滴,徐依童靠了声,抬头望望天,自言自语,“怎么好像要下雨了。”
  余戈依旧坐着没动。
  徐依童把视线移到他身上,有些犹豫地想。
  怎么办,他都没动...她也不是很想动啊。
  好不容易能跟余戈待在一起超过十分钟...还没能说上几句话呢。
  算了,豁出去了,天公不作美,她今夜权当陪他淋一场浪漫的雨又如何。
  夏日的雨都是骤然降临的。
  来势迅猛,不讲道理。
  半分钟后。
  徐依童艰难地抹了一把脸,她视线一片模糊,心里悲戚。
  不是,这雨怎么回事?
  是冰雹吗?砸在身上都有点痛了。
  服了...
  怎么不再下大点呢?把她假睫毛都冲掉算了。
  余戈先起身。
  短短一会儿,他也淋了个透。
  弯腰,把地上空的啤酒罐捡起,身后传来询问:“等等,你要走了吗?”
  余戈恢复了理智,也恢复了如常的冷漠,用眼神表达了三个字:不然呢。
  ……
  ……
  余戈确实酒量不好,生理性地酒量不好,他有点酒精过敏。不过他向来不是个放纵的人,一般不会碰酒,碰了也不会太多。他不喜欢自己意识不清的感觉。
  今晚是个例外,他做了不常做的事情。
  包括喝酒,也包括...
  一瓶啤酒,余戈其实不算醉的多厉害,只是想独自坐一会,等更清醒点再回去。不过中途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被她闹了几通,余戈体内的酒意基本消失殆尽。
  基地离这里就几百米,反正衣服头发也已经湿了,余戈懒得再折返回去买把伞。
  他把手上拿的东西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继续往前走时,头顶的雨一小,随之而来的,手肘被人从后面拉住。
  余戈微微低下眼。
  抓住自己的手,也是湿漉漉的。指甲上涂着艳丽的红色指甲油。他漫不经心地想,有点像深夜索命的厉鬼。
  “我、我给你从车上拿了把伞。”徐依童跑得急,这会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你们腿长的人,还,还真是走的快,我差点就追不上了。”
  余戈循声侧过脸。
  哦。
  也可能是索命的海绵宝宝。
  他看向她。
  那枚硕大的菱格耳环晃动在她脸颊两侧,在雨夜里都闪着光。他忽然想起阿文夸过她漂亮。
  也有可能是酒没散干净吧,余戈感觉自己脑子转的慢得出奇。
  有个很尴尬的事情是,徐依童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她今天又没穿高跟鞋,要给余戈这种个高的人打伞,还得偷偷垫脚,手也要举的很高很高。
  他没接过去的意思,她撑得手都快酸了。
  走神片刻,余戈眼睛从她脸上移开,客气地说:“谢谢,我不用了,你自己打吧。”
  说完把自己的手轻轻抽出来,独自往前走。
  徐依童也是服了,跺了跺脚,怎么会有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她又往前追了两步,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边,小嘴念念有词:“不行,你这样一直淋雨会感冒的,你们电竞选手感冒了还怎么打比赛呢?肯定很影响状态的吧。”
  她也学着他板起脸,很严肃地说,“如果你不要伞,那我就送你回去好了。”
  余戈默了默,还是那句话,“不用了,谢谢。”
  余戈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除了这句,他不知道再说什么。顿了顿,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难搞的人...徐依童彻底没脾气了,狠狠叹了口气。
  “唉,你别淋雨了呀。”她再次追上去,用另一只手抓住他,“喝酒了淋雨最容易生病了,你生病了就打不了比赛了,对不对?”
  她义正言辞地教训完余戈,不等他拒绝,又把伞柄强行塞到他手里,“好了,你不要再闹了,收下我的伞吧!”
  说完,徐依童手一松,一溜烟地跑走了。
  只是。
  不到一分钟,她又跑回来了。
  第四次。
  余戈好像已经习惯了。
  停下脚步,他垂下眼帘,问:“什么事?”
  余戈想,如果她现在还要坚持送他回去,他估计也不会拒绝了。
  徐依童歪着头,睫毛闪动,笑容格外明亮:“你是不是还没记住我的名字呀?”
  余戈:“……”
  他对她确实印象不多。
  如果被晒干的海绵宝宝也算的话。
  仿佛早有预料,她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沉默。探究似地打量了会他的神情,徐依童清清嗓子,开始很认真地介绍自己:“那现在认识一下吧!我叫徐、依、童。”
  “徐是徐徐图之的徐,依是依靠的依,童是童话的童。”
  她快速地说着:“然后,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海绵宝宝,但是我还有个小名叫珍珍,跟海绵宝宝里那个蟹老板的鲸鱼女儿同名,要是你记不住我大名,记住我小名儿也行!”
  雷声隐隐轰轰。
  清脆的女声混合着雨落,清晰地传入余戈的耳朵。
  *
  og几人看着余戈浑身湿透地推门而入,都很惊讶。
  阿文惊讶的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roy惊讶的是:“你怎么淋成这样了?”
  will惊讶的则是:“你怎么打了把粉色的伞啊?”
  还特么带着白色蕾丝花边儿。
  余戈一个问题都懒得回答。
  收好伞,他径直穿过众人,上了二楼。
  ……
  ……
  等余戈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其余人已经七七八八地都在训练室准备就绪。
  夏季赛从这周正式开始,也就宣告着他们的假期就此结束。
  训练室里依旧吵吵闹闹。
  小c刚结束一把排位,看到余戈时,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哥...有个事情。”
  余戈拿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打开电脑,“说。”
  小c委屈巴巴地对手指:“我刚刚solo又输给阿文了,他让我请吃宵夜,还要吃那家最贵的烧烤。”
  “所以?”他坐下。
  小c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能不能用你的美团点啊?”
  余戈:“是我输的?”
  小c被噎了下,嘀嘀咕咕:“上次你输了,还没请客呢。本来除了发红包,还要请客的,是阿文没敢跟你提。”
  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再说了,我微信都快输没钱了,你就疼我一次吧。”
  余戈把手机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