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我感受不到你爱我……
  长久得不到回应。
  时岁感觉腰间的手掌收紧。
  像是赌气一样,晏听礼在她耳垂咬了一口。
  强调:“我说我可以改。”
  时岁极快地在枕头上蹭过眼睛,擦掉泪水。
  眼眶微红地转回去,瞪他道:“你根本不会。”
  只是等了这么一会。
  就又忍不住咬她,哪里是像会改的样子?
  他就是坏蛋。
  劣迹斑斑的坏蛋。
  晏听礼眼睑垂下,整个人被一种阴翳又沉默的情绪笼罩。
  他从来高傲,恶劣,肆无忌惮。
  好像世间没有他做不成,得不到的东西。
  这是时岁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我不想这样。”他突然说。
  “但我感受不到。”他又停顿。
  时岁看他。
  被她这么一动不动注视着,晏听礼抿紧唇,将她脑袋按下去,不让她看。
  出声时,嗓音有些颤:“我感受不到你爱我。”
  时岁蓦然一愣。
  “你稍微明显一点。”
  他喉结缓动,每一字句都像磨砂纸上滑过,生涩缓慢,“我说不定,很好哄呢。”
  又是一阵长长的安静。
  她几秒不语。
  晏听礼便生气了,一言不发埋下头,又要咬她耳朵。
  但这次他顿了下,没往下咬。
  从胸腔缓抒一口气,从床上起身。
  时岁鼻尖泛酸:“你去哪。”
  “冷静。”他冷冰冰道,“不然我会犯病。”
  从前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晏听礼就会强迫她,欺负她。
  周而复始。
  拧巴得要命。
  时岁嗓音带哑地说:“我还要怎么明显?”
  “我不喜欢你。”她难过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么久吗。”
  晏听礼垂着头。
  却并没有被哄好,而是缓缓抬睫看她:“那你说分手的时候,就是不喜欢我了。”
  “对吗。”
  疑心病太重的人,便总是太执拗地寻找不被爱的瞬间。
  时岁鼻尖一阵酸过一阵。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生病。
  是她也从来没给过他确切的安全感。
  时岁终于缓缓挪膝上前,伸臂,从后将晏听礼抱住。
  轻声说:“只要你改。”
  “我就一直喜欢你。”
  时岁闭上眼,呼吸颤动。
  ——就用这最后几个月,认真喜欢晏听礼。
  下一刻。
  时岁的手指被紧紧握住。
  晏听礼的体温总是很凉,这一刻,却热得滚烫,直能让她捂暖。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头埋在她脖颈。
  情绪翻涌,他的胸腔也起伏。
  时岁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发丝。
  却没有和从前一样闪避。
  而是缓缓低头,将脸和他相帖。
  轻轻蹭了下。
  这个周末,他们在酒店看了很久的动画。
  国产的看完了,就看欧美日的。
  晏听礼对于动画片的要求很低。
  低到时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得下《小猪佩奇》的。
  选
  择语种的时候,时岁指尖顿了下,还是选择了英文原版。
  惹得晏听礼看过来一眼。
  他的眼神,时岁不用翻译都知道是嘲笑。
  是的。
  时岁的英语不是很好。
  别的艺术生是发愁理科,她是发愁英语。偏偏高考那年运气爆棚,碰上十年最简单英语卷,还撞大运考了一百三十多。
  大一又靠着高中的底子低空混过四级,之后考了两次六级。
  第一次三百多分。
  第二次还是靠着晏听礼给她补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过线。
  考完后,时岁就扔掉所有考级资料,在寝室放话从此和外语一刀两断,惹得室友捧腹大笑。
  伴随着动画片的音乐声起。
  时岁脸色有微弱的白。
  那种对前路的迷茫和害怕又将她席卷。
  真的一个人去加州。
  她连英语都不好。
  该怎么生活。
  “我想学英语。”时岁去拉晏听礼的衣袖。
  她听见晏听礼问她:“为什么突然想学,你不是不喜欢。”
  时岁将头埋在他胸膛:“我想进外企。”
  她现在撒谎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她想。
  熟练到连晏听礼都没有任何怀疑。
  又或者。
  时岁看了眼晏听礼。
  他唇角星点弧度,眉眼也被动画暖色的光映得温润平和。
  指骨捧住她脸,抚了把:“我教你。”
  ——爱会让人蒙蔽嗅觉。
  哪怕这个人是晏听礼。
  她垂眸,掩去心中酸涩,轻点头:“嗯。”
  在学习的方面,晏听礼从来是最好的老师,无论是执行力还是教导力。
  时岁说要学英语,他便真的开始教。
  从不让她掉书袋,而是找了好多部英文原片和舞台剧,陪她一起看。
  看到典故和俚语,还会和她解释。
  日常生活,也会用简单的英语和她交流。
  等时岁发现,自己已经能听懂大部分简单美剧的对白时——春去夏来。
  五月中,学校的树上已经有了微弱的蝉鸣。
  台灯的暖光映照时岁侧颜。
  她手指停顿在电脑屏幕最后的确认按键。
  上个月比赛结果出来,时岁在动画比赛中获得金奖,分数只略居苏涵之下,两个金奖,都被他们学校囊括。
  也是这个含金量极重的奖,让她在评分中胜出,得到那两个免费交换名额中的一个。
  薛婧和林安然难过地伏在她背后。
  薛婧拉住她的手:“你真的要出国啊?英国诶
  那么远的地方,你一个人去。”
  “对啊,”林安然吸鼻子,“你还是申请的联合培养,都不用回来了,是打算在那边毕业吗?”
  两人越说越难过,甚至还抹起眼泪。
  见她不回应,薛婧又问一遍:“岁岁,你不会真打算在国外不回来了吧。”
  时岁立刻道:“当然不会。”她抬眸握住她们的手:“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为什么想要出国呢。”薛婧说,“我还以为你要去美国呢,毕竟一开始看你预填的都是美国。”
  林安然:“对呀对呀,英国总是下雨。”
  看着室友关心的眉眼,时岁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歉意和不舍。
  握住她们的手收紧,站起身,沉默地将两人抱住:“我想去外边看看。”
  -
  “我爸已经找人帮你联系好了,”次日中午约饭,苏涵在她身边坐下,和她耳语,“系统里录入的,会是你去英国的信息。”
  时岁点头,轻轻握住苏涵的手,恳切道:“谢谢你。”
  “这都是小事儿,”苏涵托腮,朝她凑近,叹息道,“就是我爸帮忙之前,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帮朋友做这种事,不说他就不帮。”
  时岁眼睫动了下,对苏涵和苏教授,她心中一直抱着不曾言明的歉意,轻声问:“那你怎么和苏教授说的。”
  苏涵吐吐舌头:“我爸问,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看时岁歉疚地垂眼,苏涵拍她肩,嘻嘻笑道:“别抱歉啦,你猜怎么着?我把事儿和我爸说后,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恨不得给你张机票,立刻送你走。”
  时岁:“…啊?”
  “我爸对晏听礼是又爱又恨的,他实在太聪明了,天赋也高,做什么事都一点即透,我爸特别欣赏他。”苏涵悄声说,“但晏听礼很不听话,不服管。”
  “我爸磋磨他一个月了,白天上课,晚上实验室什么破事都找他干。”
  “不过也没用,”苏涵啧声,“他该怎么样怎么样,做完就走,连个错也不认,把我爸气的哟。”
  “找他谈话,他还反问说,他又没错为什么认错。”
  “我爸就让他滚,以后也不会和他家合作。”
  “你猜他怎么着?”
  时岁缓缓摇头。
  苏涵翻白眼:“他和我爸躬了个腰,说感谢他不选之恩。还推荐了其他对手公司,许愿十年内把他家弄倒闭。”
  时岁:“……”
  “我爸高血压都上来了。这下听说你能治了那魔王,让晏听礼痛彻心扉,他听得抚掌大笑,立刻联系了他在硅谷的朋友,他们有最顶级的技术,绝对能让你汇入茫茫人流,晏听礼那小子再也找不到。”
  再也找不到她。
  晚上和晏听礼见面,时岁看着他,这句话还始终在脑中盘旋。
  她这一个月,都没有和他再去公寓。
  他们一直在酒店见面,晏听礼索性包了套房。
  电视上正在放时岁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简爱》。
  她刻意不去看中文字幕,试图能理解所有英文对白。
  直到晏听礼洗完澡出来,从后抱住她,轻吸一口气说:“小蜗我已经改好了。”
  “没我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去。”
  时岁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回忆那天。
  宋婕突然造访时,她六神无主,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角落。
  宋婕那句“上不得台面”,时岁至今还会时常回想。
  也让她觉得——
  她确实。
  挺上不得台面的。
  若是苏涵,周栩妍,换成她们任何一个。
  都只会大大方方地出去和人问好。
  时岁沉默了片刻:“我更想在酒店。”
  九月就会开学,最后这几个月。
  她不想再回去了。
  晏听礼握住她的手,收紧。
  时岁能感觉到,他近来有在克制脾性——在她和他意见相歧时。
  但。
  他会用别的方式达到他的目的,只是没那么直接,更曲折一些。
  就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