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子霖兄帮帮我
  第285章 子霖兄帮帮我
  【黄台吉继承顺义王位,继续执行俺答汗的封贡政策。】
  【大明和草原继续维持稳定,省下了北方军费。】
  【大明和草原贸易日益繁荣,双方联繫紧密。】
  【蔗酒倾销、羊毛和草木灰贸易,带来了酗酒和草场沙化问题,为日后北疆治理带来严重问题。】
  【国祚不变。】
  【威望+200。】
  【剩余威望:1570。】
  苏泽看完结算报告,嘆了一口气。
  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经济上,他也不支持所谓“羊吃人运动”的。
  超过土地承载上限的过度养殖,等於透支未来的发展潜力。
  而蔗酒引起的酗酒问题,也是草原贸易下阴差阳错的结果。
  没办法,草原的生存情况恶劣,越是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酗酒问题越是严重。
  苏泽抽出一封信,这是在秀荣担任群牧监的王三写给自己的信。
  王三原本是养象所的锦衣卫,因为有养马的才能,被苏泽推荐到秀荣马场。
  这半年来,秀荣马场成效显著,马群规模扩大。
  前些日子京畿群牧监没有马的丑闻爆发,太僕寺狠狠丟了面子,就连太僕寺卿都被迫辞职。
  后来太僕寺终於发现了秀荣马场的成效,他们连忙派遣官员前往查看,在確定了秀荣马场確实有了养马成效后,立刻將秀荣马场当做典型来宣传。
  王三在养马上確实有一套。
  简单的说,王三不仅仅养马,还种草。
  王三在春天的时候,让马场的牧子种植苜蓿、大豆等豆科植物肥田,等收割之后再长草。
  在餵马的时候,也是用乾草和鲜草混合的方式,再加上豆粉来给马增膘。
  王三还按照祖上传下来的养马经验,制定了两舍法来养马。
  两舍法,就是在春夏的时候採取放养的方式养马,这样可以保持马的野性,维持良好的运动状態。
  但是到了秋季的时候牧子收割牧草,將马关进马舍之中,採用舍养的方法来养马。
  这样可以减少秋冬牧草的消耗,同时也能降低马冻死的风险,让马安全过冬。
  苏泽看完,又给王三写了回信,让他总结畜牧的经验。
  日益增长的羊毛需求,和环境破坏之间的矛盾,绝对不是政策问题可以解决的。
  牧民绝对不会因为简单粗暴的政策就放弃养羊,而大明这边日益增长的需求,也会让商人继续鼓动牧民养羊的。
  政策不是万能的。
  要解决环境问题,有时候还是要靠生產力发展。
  苏泽穿越前的时候,牧民养殖密度可要比古代高多了。
  可是当时北疆的自然环境却好了起来。
  科学化养殖,就是能提高產出,又能保持生態环境。
  现在北疆的养殖业太落后了,基本上还处於靠天吃饭的水平上,对天灾没有任何抵御能力。
  苏泽准备在九边附近那些內附大明的部落中,推广王三的“两舍”养殖技术。
  同时苏泽还准备用【家庭种植毯】,培育更加高產的苜蓿和大豆品种。
  这些九边附近的內附部落,本身也是接受汉化的草原人,等他们利用新的方法养殖赚到钱后,新技术自然就会向草原深处扩散。
  能增產增收的技术,总有人愿意力气学习的。
  苏泽又抽出一封信,这是房山窑厂的张明远写给自己的信。
  房山县令林秉正调任山西学政,负责山西吏科试,原本是要带张明远走的。
  但是张明远还是选择留在房山县,继续负责玻璃窑厂。
  继任的房山县令,自然也不会得罪张明远这个刷政绩的好下属,给了张明远最大的支持。
  京畿周围的玻璃產业发展迅速,但是玻璃窑厂的技术和规模优势还在,反而拉大了差距,成为京畿最大的玻璃厂。
  张明远也是被逼著没办法了,这才向苏泽写信求援。
  原因也很简单,前些日子的草原贸易摩擦,影响了硷的贸易,房山玻璃窑厂的硷不够用了。
  没有硷,就没有办法烧制玻璃,张明远到处求援要寻找硷,但是现在整个京师都缺硷。
  没办法,羊毛脱脂要硷,製造肥皂要硷,烧制玻璃需要硷。
  硷已经成为京师產业的必要原料,价格日益走高,这一次的草原贸易波动,更是让所有需要用硷的工坊人心惶惶。
  果然到了时候推广制硷法了。
  苏泽使用【记忆香囊】,回忆过歷史书上的制硷法,最早的工业制硷法叫做路布兰制硷法。
  这个制硷法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食盐和硫酸加热,得到盐酸和芒硝,芒硝混合石灰石和煤粉煅烧,就能得到纯硷。
  如今这条制硷法上的原料也已经齐备。
  硫酸是硫磺加热遇水生成的,大明的火药工坊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硫化物处理经验。
  煤粉和石灰石,这都是採矿业的產品,正在蓬勃发展的水泥產业,就需要大量的石灰石。
  房山就有煤矿和石灰矿,也有高温煅烧的技术。
  不过这件事,还得是要让自己的好弟子小胖钧去做。
  在製备盐酸酱油的时候,东宫的工坊积攒了化工经验,也拥有配套的设备。
  苏泽將制硷法写下来,准备下次讲课的时候带去东宫,商议和太子合办制硷工坊的事情。
  写完流程后,苏泽又想起了路布兰制硷法的歷史。
  路布兰是人名,这位法国化学家刚发明了制硷法的时候,本来是无人问津的。
  原因也很简单,当时法国还使用的天然硷,也就是和现在大明一样,使用草木灰和天然凝结的硷块。
  在那个时代,英国遍布全球的殖民地,给整个欧洲提供了廉价的天然硷,只需要进口就能满足法国的工业需要了。
  可到了拿破崙战爭时期,英国执行大陆封锁政策,禁止硷流入欧洲。
  在这种情况下,路布兰制硷法被重新发现价值,並且在拿破崙的大力推广下开始大量兴建工厂。
  这迅速带动了法国化工的发展,这段时间內法国化工完成了近代化工行业的基础產业奠基,成为当时欧陆化工技术最强大的国家,並且诞生了很多新技术新產品。
  现在大明的產业也到了这个关键节点上。
  天然硷的贸易不稳定,日益增长的工业需求,让制硷工业有利可图。
  苏泽只能感慨,技术发展也有巧合性。
  正如拿破崙战爭,引发了法国化工业的爆发发展,奠定了近代化工的基础。
  而这次和草原的摩擦,也是大明推动制硷工业发展的好时机。
  正如苏泽解决畜牧业的问题思路一样,工业制硷也能够解决草木灰贸易的问题。
  一旦开始工业化生產,技术叠代和规模生產就能迅速將工业硷的价格降下来。
  廉价还稳定的工业硷,必然会取代不稳定的天然硷。
  商人不再收草木灰,牧民就不会为了草木灰贸易而烧草场。
  烧草取灰,这是草原最低效的利用方式了。
  只要牧民能有更高效的生產技术,也不会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赚钱。
  草原还是要长草!
  苏泽给草原的定位,就是作为大明的经济附庸,毛纺织业和畜牧业的產地,日后还可以成为矿產基地。
  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隨著双方越来越深的经济联繫,和平已经是大势所趋。
  ——
  九月二十五日。
  黄台吉接受大明的封贡,成为第二代顺义王的消息传到京师。
  这一次草原的摩擦牵动人心,马市贸易恢復的消息传到京师后,不仅仅是朝堂上层欢欣鼓舞,整个京师都自发庆祝起来。
  张纯和朱俊棠作为採风使,来到京师的街头,准备记录下这次事件。
  “號外號外!蔗酒期货再破新高!”
  张纯招来报童,商报的动作果然快,竟然这么快就出版了?
  还是朱俊棠说道:“商报的老家可是在山西,肯定提前知道了封贡成功的消息,准备好了版面,所以才能这么快出版的。”
  张纯翻开报纸,关於封贡成功的消息虽然放在了头版,但是商报的侧重点显然不是头版,而是京师大宗货物交易所的消息——蔗酒的期货大涨!
  黄台吉再次接受封贡,这自然是利好蔗酒贸易的,前阵子不断走低的蔗酒期货从早上开市以来就狂涨。
  张纯嘆息了一声,隨著大宗交易市场的火爆,也產生了不少造富神话。
  大宗交易市场及时调整政策,制定了保证金和准入门槛的制度,遏制住了普通人的投机衝动。
  但就算不能买,普通人对大宗交易市场的价格也津津乐道,也有士人认为这些价格中能看出朝堂的变化。
  张纯倒是不觉得这些商人操纵的期货价格能反应什么朝堂秘密,但是朝堂中消息灵通的人,確实能够通过这个期货市场赚到钱。
  两人又在街头採访了几名京师百姓,算是凑成了一篇报导,就急匆匆的向报馆走去。
  不过回去的时候,张纯又听到报童叫喊有关南洋的新闻。
  张纯招来一名报童,买下报童手里的《新君子报》,看著大明水师抵达马尼拉的消息,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
  “子霖兄!这次肩吾兄立下大功,回来要被重用了吧!”
  苏泽看向罗万化,自己这位同期状元郎对待友人確实是一片赤诚。
  从上次沈一贯出使归来,被朝廷任命为主客司郎中后,罗万化就一直在为沈一贯鸣不平,认为朝廷是委屈了沈一贯。
  可沈一贯这个刚刚步入官场三年不到的新人,已经升到正五品的礼部郎中,这还算是朝廷亏待了他?
  其实苏泽明白,沈一贯不能继续升迁,原因是在自己身上。
  大明官场其实也有一个潜规则,这有点类似於后世倭国的年功序列。
  同科进士中最优秀的人,会是本届科举中升迁最快的那一个。
  而这个同科中最优秀的,不能比上一届科举最优秀的升迁快。
  当然,这条规则也只限於刚刚进入官场的几年。
  原因也很简单,功劳最大的苏泽还没升迁,你功劳没他大,怎么能比他升迁快呢?
  而上一届科举,也就是申时行那届科举,如今在京官员中,职位最高的就是王锡爵,他也是六部的郎中,正五品,和苏泽沈一贯同级。
  所以现在摆在沈一贯面前的情况就是,苏泽不升官,他就没办法升官,王锡爵不升官,苏泽也就没办法升官。
  当然,这自然可以抨击是大明官场晋升的陈规陋习,但是苏泽也承认这种方法好歹有一个基本的秩序,而不是一刀切的提倡提拔年轻人,导致国家政治生態的破坏。
  没办法,所谓“唯才是举”,大部分时候都是有后台官员违规提拔的藉口,反而会挫伤兢兢业业干活官员的积极性。
  职场前期,按照资歷设置一个天板,就算是出了苏泽这样的妖孽,大部分官员还能按照资歷获得晋升的机会,这也不失为一种良性的选人制度。
  反正沈一贯马上就要回京了,关於他的嘉奖皇帝和內阁估计早就已经商议好了,就算是官品不能提高,也能往更核心的部门挪一挪。
  还是那句话,古往今来官场中重要的不是品级,而是所在的位置关键不关键。
  “肩吾兄过几天就要返京了,朝廷的奖赏也会定下来,一甫兄先別忙著义愤。”
  苏泽又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翰林院的馆选结果出来了吗?”
  从这个月开始,张位和王家屏就没有再来报官。
  普通的庶吉士,还是只是翰林院的临时工。
  科举后的第三年,会进行翰林院馆选考试,考试合格的庶吉士就能成为翰林官,而馆选考试不合格的就要离开翰林院,重新等待吏部授官。
  苏泽这一科中,除了前三甲直接授予翰林官外,苏泽和沈一贯也是因功免除馆选的。
  张位和王家屏就要参加馆选了。
  罗万化说道:
  “子霖兄你公务太繁忙,都忘了通知你,张王两位同年都顺利通过馆选,官授翰林编修了。”
  “他们想要等肩吾兄返京,再办庆贺酒宴。”
  苏泽这是真心为两位同年高兴,张位和王家屏,都是原时空万历朝入阁的人才。
  相处下来,王家屏性格耿直嫉恶如仇,张位性格圆滑,手段灵活却也有底线。
  罗万化又说道:
  “不过他们似乎有些难事,要找子霖兄商议。”
  就在这时候,张位和王家屏走入报馆。
  他们见到苏泽,眼睛一亮,走过来,对苏泽行了一个正式的大礼说道:
  “子霖兄,我二人有事相求,请务必帮帮我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