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太上除三尸九虫法
  第116章 太上除三尸九虫法
  姜义这话问得直,语气里带着三分疑,七分不安。
  他是真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教过这小子什么“法决”。
  姜亮被问得一愣,眨巴了下眼,语气还挺自然:
  “啊……不就是我走那天,您让小妹追上来传的嘛,就那篇《太上除三尸九虫法》。”
  他说得自然,语气轻巧,半点没觉出什么不妥。
  可这话一落地,姜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眼神也沉了几分。
  “三尸九虫”,不少道经皆有提及,是清修内景法门。
  专门用来炼神去浊、净欲明心,那是入内景、修真骨的正经门道。
  而且听这名字,跟那《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姜义心里登时泛起几道浪。
  细细一想,小儿临行那几日,闺女整日跟那刘家小子凑在一块儿,神神叨叨、鬼鬼祟祟的。
  当时只当是二哥要走,丫头闷出心事。
  眼下细想,却觉着不大对劲。
  他眼神一转,先在姜亮脸上停了几息,又斜睨了一眼大儿。
  最后,那双老眼悠悠一落,望向山脚老屋前。
  只见小姑娘蹲在石阶上,一手拿着根树枝,正往小侄儿鼻尖上点来点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哄着。
  姜亮一瞧那眼神,立刻明白了个大概。
  嘴角轻轻一抽,没吭声,脚下却麻利得很,一溜烟儿就下了山。
  不过一盏茶功夫,那小丫头就被他半哄半拎地带了回来。
  姜曦一踏进院子,还在边走边拍袖子,笑吟吟地嚷道:
  “怎么啦?是不是做了好吃的?”
  话才落地,眼角一扫,只见爹爹和大哥一个个脸色肃得能结冰,院里气氛也凉得出奇。
  她脚下一顿,笑声一收,眼珠滴溜一转,立刻站得笔直,小声问了句:
  “……怎么啦?”
  语气倒也不怯,只是声音压得低。
  姜义这时脸上已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沉了几分,开门见山道:
  “你传给你二哥的那套法决,是哪来的?”
  姜曦听罢,眨了眨眼,像是被问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抬眼扫了爹一眼,见那张脸沉着没笑,语气也不见半分玩笑的余地,便也没绕弯子,答得干脆:
  “刘子安教我的啊,咋了?”
  语气坦坦荡荡,既不躲闪,也不藏掖,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姜义听得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眉头悄悄皱了两分:
  “这等法门,他凭什么教你?你是许了他什么口头,还是给了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不算重,语调也稳,可其中三分是明问,七分却是揣心思。
  到底是怕自家闺女年纪小,不经世事,万一被那刘家小子哄了去,吃了亏还不自知。
  可谁知姜曦听了,反倒露出一脸莫名其妙。
  “为啥教我?”
  说着说着,那小脸上还带了点讶异,像是爹问了个天底下最蠢的问题。
  “我说我想学,他就教我了呗。”
  语气里一点犹豫都没有,底气十足,神情坦荡。
  这话一出口,姜义脸上的褶子顿时堆了几道,嘴角抖了抖,却愣是没接上话来。
  倒也不是她这话有多有理。
  只是仔细一想,那刘家小子,自打哪年起就对自家闺女言听计从,连剥蒜都抢着来,劈柴打水更是争先恐后。
  依她这般说法,倒也有些可信。
  姜曦压根没把这茬当回事,见爹不说话了,脸上笑意“唰”地就又冒了出来。
  她“哎呀”一声,边摆手边蹦蹦跳跳地凑到姜亮跟前。
  仰起头来,眼珠亮晶晶地往他脸上打量,嘴角还挂着点讨好的笑:
  “二哥,那‘意定法’你练得咋样啦?”
  姜亮不急不躁,只微微点头,神色倒挺沉稳。
  她一看这表情,只当是哪处练得不顺,赶紧改了语气,拍了拍他胳膊:
  “哎呀,没练成也没事嘛,那本来就得配着丹药用的。”
  说到这儿,小手一挥,语气一转:
  “我明儿就去找刘子安那小子拿几味来,他好哄得很,我一张嘴,他保准连药瓶都给我包好。”
  姜义在一旁听得额角直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只觉得头大如斗。
  这桩事真要理起来,因果盘根错节,少不得得找个清净时候,一桩桩一件件,好生掰扯。
  可偏偏那刘家庄主,近年来常在山里转悠,追妖探迹,难得见上一回。
  眼下多说无益,姜义也只得将这事按进肚子里。
  斜睨了兄妹俩一眼,语气淡淡地丢下一句:
  “那法子非是寻常,记住了,不许外传。”
  姜曦一听这腔调,立马挺直腰板。
  还学着姜义那一套,把手背到身后,神情板得像三分薄冰,又正气又做派地来了一句:
  “谨遵家训。”
  语气抿得紧,语尾却藏不住调皮,一句话落地,正经劲儿有了,笑意也从嘴角边悄悄钻了出来。
  姜亮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就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你这丫头。”
  次日一早,姜义一人出了门,踏着露气微重的晨风,往刘家庄子去了。
  庄主照旧不在,说是还在山里头打转。
  刘夫人向来不理这些闲事,自然也没惊动她。
  便只同庄子里两个随从碰了个面,捎句话,将幻阴草后续的半数钱银,换成静心丹与益气丹。
  文雅和锋儿都回了家,气息未稳,心神未静,总不能耽搁了。
  他站在院子里,望着那矮个随从进屋去拿药,心里却悄悄转起了念头。
  如今家里药地也种得像模像样,年年灵气愈盛,再开上几垄也不稀奇。
  偏生药是有了,熬药的法子却还是个空。
  若只是拿来炖汤泡脚,终究是暴了天物。
  也不知这熬药炼丹的本事,究竟该从哪门学起。
  正想着,那随从已抱着物什出来了。
  一手几只瓷瓶,一手还捧着个布包,走得小心。
  说是夫人前些日子裁衣裳,顺道给曦姑娘也做了一身,让姜家主一并带回去。
  姜义听着,面上不显,手上动作也没停,只在心头轻轻晃了一下。
  却也没多说一句,只接了东西,语气平静地道了声“劳烦转谢”。
  转身出门,沿着那条熟路,穿过朝雾轻笼的山腰,一路悠悠然然地回了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