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不自救吗?
  第9章 你不自救吗?
  琴娘是兰琴,是月棠当年从端王府带去皇庄别邺里的四位侍女之一。
  也是事发那天夜里,因为留在别邺里收拾善后而仅存的一个了。
  回京以后,他们在城北落脚,当月棠和华临进入何家后,兰琴负责留下来打理其余事务。
  怕月棠喝不惯外头的茶,她特意拿荷包装了让月棠带上。
  小霍在入夜后把柳氏的确切去处摸准了过来,顺道告知:“琴姑姑这两日也在医馆里帮手,恐怕打听了些消息,说明日来寻主子。”
  月棠点头。如常把何夫人煎了安神汤,令她睡着,遂和小霍一道从后方小偏院出了何府。
  柳氏自然是万万没想到继何旭和张氏之后,下一个出事的会是自己。
  李嬷嬷怎么会去杀何旭?
  这不可能!
  一定是有人陷害她,而陷害李嬷嬷的目的就是陷害自己!
  何旭会武功,而且长房也多得是服侍的人,一个李嬷嬷凭什么能得手?
  她是二奶奶,即使不管中馈,也有足够的机会接触厨院这些人!
  更重要的是,长房出事到现在,获益最大的人正是她柳氏!——当时在林氏面前志得意满的那句话,竟然反过来又成为了她的桎梏!
  柳氏坐在阴冷牢房里,额上频频地冒着冷汗。
  可她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柳家人即使及时赶来,也没能阻止得了何张两家联手把她送入牢狱!
  而为防串供,她和李嬷嬷都是分开关押的!
  她不想死,她为何家挣过功劳,她原本该位居全府之上,享尽当家主母的福气,她不想死!
  她也不能死!
  一束微光就在她几近绝望时逐渐游移过来。
  “二奶奶?”
  缩在地下的柳氏听闻此声,瞬即来到了牢栏前。
  “是你?”
  她很意外,来的竟然是那个小寡妇!
  月棠隔着铁栏,轻声道:“奶奶待我不薄,我特地买通了司狱长进来的。”
  柳氏且惊且疑:“你?买通司狱长?”
  如今何张两家共同施压,她亲爹都未必能做到!
  “是啊,”月棠摸了摸自己的脸,“奶奶不是也认为我凭这张脸可以无所不能吗?没想到那司狱长也没过得了我这关。”
  柳氏噎住。
  这话好像有道理,但又透着点无语。
  月棠道:“司狱长只给了我一刻钟的工夫。如今所有人都认定奶奶是凶手,不知奶奶可有什么话嘱咐我?我可以代劳。”
  柳氏咬牙:“嘱咐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放我出去!”
  月棠叹气:“我是不能,这一趟想来也是白来罢了。只不过何家这般心狠,奶奶却是好强之人,既然到了这地步,如何不赶紧想办法自救?”
  柳氏皱眉:“自救?”
  月棠满脸凝重:“我听说张家何家往前几代都是底层将领,三年前却突然发迹,难道这背后没有什么猫腻?
  “奶奶已然被他们逼上绝路,命在旦夕,为何不凭借手上何家或者张家的把柄,用以绝地反击?”
  柳氏怔住:“把柄?”
  她打了个激灵。
  是了!
  他们暗杀了永嘉郡主!
  这还不算把柄吗?
  那可是先帝皇后视为明珠的唯一的亲侄女,与当今皇上同年同月同日所生的亲堂姐!
  他们诛杀宗室,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旦让皇上知道当年郡主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朝臣蓄谋,何家再来十口人也不够砍的!
  别说何家,就连张家也有份!
  他们所有人都别想逃!
  陡来的激动使她十指都蜷缩起来。
  月棠语音愈发低沉:“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奶奶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一旦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相信二公子会善待她。
  “奶奶就不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吗?”
  柳氏眼中露出了凶光。何晖那杂碎,今日脏水都往她身上泼时,他不顾夫妻恩义相护,反倒落井下石,他怎么可能会善待她的孩子?!
  她紧紧抓住牢栏:“你有什么办法帮我?”
  月棠把随手带来的小布包塞进去:“我别无它法,唯想到奶奶或许有话要传,便特意带了些纸笔过来。不知奶奶用不用得着?”
  柳氏听到纸笔二字,腰身已然绷直!
  这小寡妇说的对,既有活路,她又为何要坐着等死?
  有纸笔,她就能把话传出去!
  她要威胁何家撤诉!不管他们查不查得到真凶,都必须立刻将她接回去!必须让她继续好好地当她的二少奶奶!
  否则的话她就豁出去撕个鱼死网破,把何家张家干的事向官府全部抖露出去!
  横竖自己是死,就不信到时候他们两家还能扛得住广陵侯的问罪?!
  她咬牙将包袱拽在手上:“我写封信,你替我带回去给老爷!事办成了,回头我必有重赏。现在,你给我背转身去!”
  月棠依言转身。
  身后纸笔很快就已沙沙作响。
  她微眯双眼,幽沉地望向了狱道深处。
  ……
  月棠拿着信走出来时,小霍也从阴影里迎了上来。
  他把紧紧捂在怀里的一皮壶热汤药递到她手上:“华先生交代的,恢复筋骨的药,得按时服用。”
  月棠把药接了,然后把信给他:“这府尹是个歪屁股,跟侯府走得近,你换个封皮,当成状子递到他案头。
  “办妥之后,记得再漏出点风声给狱卒。”
  小霍接了信,隐没在夜色里。
  月棠望了眼长天,仰脖把药喝了,也从另一个方向潜回何家。
  事故频发的何府,这一夜呈现出极度疲惫后的死寂。
  短短两日,此起彼伏,让何建忠脑子发麻。
  柳氏被送去牢中后,他也有些顶不住了。
  正房里何夫人闹腾得慌,他也懒得回屋,便靠在书房里椅背上睡去。
  只觉得刚合上眼,就被人摇醒了,面前晨光里站着惊惶的管家:“老爷!出大事了!”
  何建忠心头血猛地上涌,腥甜漫出嘴角:“又出什么事了!”
  “昨夜里二奶奶在大牢里写了状纸,突然状告何家和张家密谋不轨!
  “还嚷嚷得狱卒们都知道了!
  “好在顺天府尹知道两家都是广陵侯麾下,接到状子后立刻按下未发,赶早送去给了侯爷,但是侯爷暴怒——老爷?!哎,老爷!”
  话没听完何建忠已往前一栽!
  管家连忙将之扶住,何建忠两手却铁爪般箍住他手臂:“密谋不轨?密谋什么不轨?”
  管家摇头:“小的不知!不过连来传话请老爷过府去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老爷还是赶紧去吧,小的从未见过侯府的下人对咱们那般不顾情面……”
  何建忠望着他,只觉两脚轻飘,魂魄都已经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