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击的老丈人
  李泰带著橘井,並未按旨意回越王府。
  而是径直回了他在宫內的寢殿。
  阎立德,李泰正妃阎婉的父亲。
  也就是李泰的老丈人。
  他正坐在李泰刚建好的火炕上。
  感受著身下的暖意,阎立德缕著鬍鬚摇头晃脑,十分愜意。
  见到李泰,阎立德忙起身行礼。
  “见过越王,改良好的墙砖已烧製成功,还请越王殿下检阅。”
  李泰暗爽。
  他看多了女婿见老丈人畏畏缩缩。
  还没看过老丈人见女婿,点头哈腰行礼的。
  李泰的小圆脸笑起来,十分的温和。
  “阎公做事本王放心。”
  “殿下此番进宫將火炕进献给皇后殿下,圣人必定龙心大悦重赏殿下,说不定圣人一开心,將兰亭序真跡赏赐给殿下,也未尝不可啊…哈哈。”
  阎立德显然还不知李泰被斥。
  被打趣李泰也不恼,反倒配合起阎立德。
  表情略显浮夸道:“確实,那赏赐简直不要太丰厚,先是重赏了本王一个不忠不孝的逆子头衔,外加即刻滚出皇宫,无召不得入宫的旨意。”
  阎立德笑容僵在脸上,嘴巴半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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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句不忠不孝惊得头皮发麻。
  阎立德丝毫没有怀疑李泰是在说笑。
  根本不会有人,敢拿自己的名节、声誉开玩笑。
  依唐律疏议,皇子若坐实不孝,按律当徒三年,不忠则处绞斩,亲属连坐。
  轻则也要落个废黜圈禁的下场。
  想到这阎立德冷汗都冒出来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圣人一向最宠爱殿下,其中定有误会,殿下为改造过冬利器,都快两日未曾合眼。
  有功不赏,还平添罪过,这是何道理?
  我这就入宫进諫,殿下放心,若圣人还一意孤行,阎立德今日必死諫当场!”
  李泰听到阎立德放狠话,忙摆了摆手。
  “阎公莫衝动,本王现在身心巨疲,这就回府了,其余的唉~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李泰这茶言茶语一出。
  阎立德哪还遭得住。
  眨眼的功夫,人都已窜出一丈有余。
  这反应,可比李泰估计的要大得多。
  但凡疼爱女儿的老丈人,哪有不疼女婿的。
  李泰与阎婉感情不合,人尽皆知。
  阎立德当然也知,可再怎么说,李泰也是他的女婿。
  若用民间的说法,也算半子。
  他不忍看李泰落个废黜圈禁的下场,甚至可能还会牵连到阎婉。
  阎婉是他唯一的嫡女。
  乖巧懂事,容貌甚佳,还有长安第一才女的雅號。
  未出阁前,他也是极尽疼爱。
  阎立德想,若能替李泰解决此事,阎婉与之夫妻关係或许能变和睦。
  想来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
  立政殿,內寢。
  火盆里瑞炭烧得噼啪作响。
  长孙皇后长相本高贵美艷,如今被病痛折磨的面色憔悴。
  她半靠在榻上,手执纯白纱罗帕子。
  时不时重咳几下。
  似西子捧心,惹人心生怜爱。
  李世民带著几名嫡出子女鱼贯而入。
  看见李丽质,长孙皇后发黄暗沉的眸中,终於添了些光彩。
  快三个月未见的母女二人,拉著手聊了许久。
  大唐的皇帝陛下李世民。
  此刻也如普通百姓家的慈父。
  只是听著,时不时点头,很少插话。
  兴奋劲过去,长孙皇后终於捨得抬头。
  长孙皇后生的三子四女,每个她都很疼爱。
  每天看都觉得看不够。
  殊不知她绚丽而短暂的人生,即將走到尽头。
  “青雀儿呢?”
  听到长孙皇后问李泰。
  李世民重重冷哼一声,將头扭向另一边。
  “以后谁也不许,在朕面前提这个逆子!”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又耍上了脾气。
  想起李承乾殿外那声呵斥,大概猜到些什么。
  长孙皇后对待子女的管教一向严格。
  她放下帕子,直起身,一脸严肃的看向李承乾。
  “承乾你说。”
  李承乾把两边袖口往上擼了擼。
  抑扬顿挫的將李泰最近做的事,添油加醋又敘述一番。
  长孙皇后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隨后看向李世民道:“青雀儿自小就是他们哥三中最让妾身省心的,事出原由二郎可详细问过青雀儿?”
  想起李泰下午那不知好歹样子,李世民就越发生气,唰的站了起来。
  “朕若真冤枉了那个逆子,他为何不辩解,定是心虚!”
  这时李世民身边隨伺宦官王及,躬身入殿。
  “稟圣人,將作少监阎立德有要事求见。”
  “他不好好都监献陵,见朕做甚,不见!”
  说完李世民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余光却偷偷瞄著身侧的长孙皇后。
  若是献陵相关事宜,阎立德也不至於追到后宫,按规矩呈递奏疏就是。
  “二郎想必阎少监此番前来,定是与青雀儿有关,王及叫他进来吧。”
  “喏。”
  见李世民没有表態,王及告退离开。
  李世民每次生气。
  心口不一的时候,都要等长孙皇后给他搭梯子。
  这种戏码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
  下面伺候的人早都习惯了。
  立政殿前厅。
  长孙皇后与李丽质端坐屏风后。
  “臣將作少监阎立德见过圣人,太子殿下。”
  “阎卿急著见朕所为何事?”
  “臣请问圣人,依圣人之意何谓忠,何又谓孝?”
  李世民听阎立德话中的意思直指李泰。
  袖子里攥著的手掌缓缓鬆开。
  阎立德为人正直,並非无端护短之人。
  或许李泰真有苦衷?
  思及此李世民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阎卿有话方可直说。”
  皇帝话说的明白,阎立德也懒得再兜圈子,掏出一沓叠得整齐的图纸。
  此时的阎立德还不到四十岁,虽贵族出身,在朝中却无根基。
  官职更在弟弟阎立本之下。
  如今也不过是个正四品下的將作少监,爵位只最末位的九品县男。
  这也是阎婉,被原身厌弃的根本原因。
  阎立德深呼了口气,目光越发坚定。
  “五日前,越王殿下亲手將此图纸交与臣,越王殿下言,皇后殿下身有气疾,每逢冬日便会剧烈咳喘,与冬日烧炭有极大干系。
  皇后殿下身弱,受不得一点寒,越王殿下便根据宫中火道原理,建造出火炕,越王殿下大才,竟想出一种內部鏤空的砖头,可更好散热。
  为了能让皇后殿下少受些罪,越王殿下与臣几日不眠不休,终於在昨日,將火炕建成,温暖胜炭火、火道百倍,且屋內无一丝烟尘,成本也低於瑞炭百倍。
  可火炕范围有限,为能让皇后殿下能在各宫行走,越王殿下今日又改良出了火墙。
  火炕火墙成本低廉,莫说王宫贵族,就连我大唐百姓之家都能用的起。
  臣敢断言,若百姓家能人人普及,冬季再不会有人在家中、在睡梦之中,被活活冻死!”
  说到这阎立德撩开衣摆,双膝跪地,大声质问道:“臣斗胆请问圣人,对待越王殿下为何如此不公?难道圣人非要越王殿下把自己的心肝剖出来给圣人验看,才能证明越王殿下的忠孝吗?”
  阎立德的质问字字句句刀子般割在李世民心上。
  屏风后的长孙皇后因情绪激动,没忍住发出了剧烈咳嗽声。
  眼底有泪水,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因李泰。
  李世民只觉心头钝痛非常,身子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王及!你去请越王回来,快!”
  说完李世民虎目一转。
  看向呆立身旁的李承乾。
  李世民带有怒气的呵斥声,在殿中迴荡。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