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敢作敢当真小人
  “大兄此话何意?若是吵到了大兄,以后青雀叫宫人们绕远一点走就是了。”
  见李泰装傻,李承乾气的太阳穴直跳。
  “李泰你別忘了孤是储君,是大唐未来的皇帝!”
  威胁!
  不过李泰听得想笑。
  李承乾怕是不知,这大唐的太子,从始至终可没几个善终的。
  见李泰没接话。
  李承乾还以为李泰怕了。
  他趾高气扬的对李泰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魏王心里应该有数,诗词歌赋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切勿恃宠生娇,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伤了你与孤的同胞情义!”
  话必,李承乾略带杀意的阴鷙眸光,从抬轿的几名內侍脸上扫过。
  仿佛在认真记下他们的长相。
  “还有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也应该有数!”
  几名內侍都听出了,李承乾话里威胁的意味。
  齐声道:“喏。”
  他们要不是还扛著李泰,早都跪倒一片。
  话说完了,李承乾再没有看向李泰。
  踏著胜利的步伐,得意洋洋的转身欲回东宫,刚踏出第一步。
  “煮豆燃豆萁……”
  只听李泰贱兮兮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李承乾还未听出李泰何意,脚下步伐並未停顿。
  “豆在釜中泣……”
  李承乾停住了脚步,心里咯噔一声。
  李泰显然並不想放过他,声音悲伤中又带著许幽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承乾身子僵硬,缓慢的转身,看向李泰。
  与曹丕泪流满面不同,李承乾神色就似要把李泰活剥生吞。
  从那目光中,李泰丝毫不怀疑,李承乾现在有想亲手了结他的心思。
  南朝宋到唐,流传的七步诗,原是六句。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泰!你个阴险狡诈的偽君子,又欲害孤!別以为孤听不出,你將七步诗胡改一通誹谤孤。
  誹谤储君是死罪,你於大庭广眾之下败坏孤的名声,这次阿耶再宠你,也保不住你了!”
  李泰右手轻托额头,食指在额角轻轻敲击。
  不慌不忙道:“啊…大兄在说什么啊?青雀前些日子看三国志,正好看到魏书陈思王传这篇。
  说曹植曾受曹操宠爱,差点就被立为储君,引发曹丕猜忌。
  曹丕称帝后,为巩固权力,欲除曹植。
  且刘义庆所著的世说新语,其中有一篇就是以此编纂出了七步诗的故事。
  曹丕命曹植七步之內作诗,做得出来便饶其一命,做不出来就立即处死。
  青雀以此有了灵感,想以三国志为基础,撰写部长篇传记。
  青雀冥思苦想了好些时日,一直无从下笔。
  今日不知为何灵光乍现,还是要多谢大兄为青雀提供灵感,不然这篇传记怕是要中道崩殂了。”
  李承乾咬著牙,不住的点头,心中暗道:“好好好,李泰你够狠,竟以此借喻自身处境似曹植,孤確实早就想弄死你了,但不是现在,且等孤登基那日,定將你全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李承乾性子虽暴,但並非无脑之人。
  知道李泰比他聪慧,自知在嘴上討不到便宜。
  李承乾强迫自己平復心情。
  虚假道:“青雀,你与孤二人乃至亲兄弟,孤不是魏文帝,你也不会是曹植,今日你受委屈,確是孤的过错,你有气孤不怪你,可涉及孤储君名声,这杂传年內你拿的出来倒也罢,可要是拿不出来,就別怪孤不讲兄弟情面,到时孤定会在朝堂之上,諫你誹谤储君之罪!”
  李泰撇撇嘴。
  你李承乾的名声是名声,我李泰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刚才在李世民面前,如何构陷我是个不忠不孝之人,这么快就忘了?
  双標狗,只你李承乾许州官放火,不许我李泰百姓点灯?
  且明明是李承乾让李泰应做诗词歌赋。
  真写了李承乾又不高兴了。
  李泰咂嘴,李承乾这人真难伺候。
  要不是李承乾先告黑状,今日也不至於走到这般境地。
  李泰討到便宜,不再纠缠。
  “不过大兄,青雀觉得七步诗並无暗讽曹丕心胸狭窄之意,反而是替他叫屈。
  就凭一篇洛神赋,曹植曹子建之才,至今尚且无人望其项背,恐怕再有几千年,也无人能与之相提並论。
  青雀认为若按七步诗之意,曹丕根本没有杀曹植的意思,他若真有心除之,就不会让其七步成诗,而是七步擒许褚。
  呵呵,大兄以为呢?”
  李承乾闻言,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牵强笑意。
  “然,青雀言之有理。说到底曹丕也没杀曹植,二人毕竟一母同胞,定不会真的生出杀心,曹丕只是对其敲打一二,让曹植安心做他的富贵閒人罢了。”
  今日李承乾在李泰面前接连吃瘪。
  就连他惯用的招式,拿储君身份压制李泰。
  也被李泰巧妙躲过。
  此时大唐还没有长篇传记这个概念。
  李承乾也不信李泰真在写什么传记。
  李泰对偶尔做文抄公一事,並未有太大心理负担。
  就只诗词文章是剽窃?
  做为现代人,所思所想,认知的一切,拿出的所有现代物品,提出的新政策,哪样不是前人所授?
  李泰觉得与其费尽心思编撰出个不存在的人。
  不如直接就厚脸皮承下。
  与其做个既要就又要的偽君子。
  他不如就做个敢作敢当的真小人。
  翌日,李泰早早就起身。
  去陪长孙皇后一起用早膳。
  “青雀儿,今日怎就食半碗稻米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平日李泰一睁眼,光蒸饭就能食两大碗。
  或是两大碗羊肉汤饼。
  见李泰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长孙皇后还以为昨日李泰受了寒,忙唤宫女去传司医来给李泰看病。
  太医署並不是皇宫御医待的地方。
  太医署用现在的工种来说,就是卫生部和专科学院。
  负责发布医疗相关政策,培养专业医生的地方。
  皇宫御医待的地方叫尚药局。
  尚药局供奉是专门给帝后看病的,官至五品。
  给李泰这些皇子公主看病的,就只能是职位低一些的司医、医佐。
  李泰叫退了宫女。
  对著长孙皇后摇摇头。
  低著头,訥訥道:“青雀陪阿娘用完早膳,就要回府了,青雀已年满十五,不是小孩子了,不应住在宫中,更不应该住进武德殿......”
  阴阳怪气,当白莲他是有一手的。
  李泰不是一味受气,被动防守的性格。
  他不主动出击,不代表有气干受著。
  看李泰可怜兮兮的样子。
  长孙皇后心底一酸,將李泰的大脑袋揽进怀里。
  “不管阿娘的青雀儿到多大年纪,在阿娘这,永远都是孩子。”
  “昨日青雀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或是听到了什么话?”
  李泰没有应声,只用头又往长孙皇后怀里拱了拱,表示委屈。
  长孙皇后也不再追问,嘆了口气。
  “回去看看也好,你已近月未归家,阎婉是个好孩子,贤良淑德。
  论容貌才学,全长安也没谁能比过她,不知你怎就是不喜。
  她今年也满十三了吧,该给她属於正妻的体面了,过后你还欲將李欣过继给阎婉立嗣,阿娘会同你阿耶协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