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该死啊
  周奕压低帽檐,手臂自然地环上吉娜的肩膀,装作寻常情侣的模样。
  二人就这样穿过成群的慌乱乘客,来到地铁的最前端。
  驾驶舱的大门紧闭。
  侧面嵌著电子读卡器,塑料表面被反覆按压,边缘磨损,露出金属触点。
  握住夹克內侧的枪柄,周奕抬腕,对准读卡器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短促的爆响,塑料碎裂,火四溅。
  趁著眾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奕一脚踹开驾驶舱的大门,枪口直指司机的后脑勺。
  “停车!”
  驾驶员猛地一缩,肩膀绷紧,双手死死握住操纵杆,惊恐地回头。
  目光触及周奕手中的枪,喉结滚动,声音发颤:“我...我不能隨便停车,上面要求...中央站才能...不,这不符合规定...”
  “规定?”
  周奕冷笑一声,將枪口顶在司机的脑门上:“要么停车,要么死。”
  寒意顺著脊椎蔓延,司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手指颤抖著拉下紧急制动闸。
  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尖锐的鸣叫,惯性让整个车厢猛烈晃动。
  后边的乘客们惊叫著抓住扶手,身体被甩得东倒西歪。
  灯光闪烁几下,最终稳定下来。
  列车停在了隧道的最深处。
  “明智的选择。”
  周奕说著,一把拉开身旁紧急出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湿冷的空气瞬间灌入。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著微弱的黄色安全灯,在黑暗中投下模糊的光斑。
  吉娜紧跟在周奕身后,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里迴荡。
  沿著铁轨快步前行,没过几分钟,右手边就出现了一扇带著红白条纹警示標识的铁门。
  门锁生锈,旁边摆著变电箱和应急通讯设备的残骸。
  周奕抬手示意吉娜停下,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除了縈绕的滴答水声,並无其他异常。
  確认无威胁后,周奕后退半步,枪口抬起,瞄准门锁。
  “砰!”
  锁链断裂,门板微微震颤,缝隙间透出昏黄的光。
  里面是狭窄的维护通道,铺满老旧电缆,尽头处隱约能看到通向地面的逃生出口。
  ......
  “是,是,明白,明白,您放心。”
  汉森掛断电话,將杯子里仅剩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他衝著酒桌上的几人比了个手势,故作镇定地走过铺著厚重地毯的餐厅,推开雕玻璃门,进入阳台。
  暖风扑面而来,裹著海水的咸腥和远处柠檬树的清香。
  蔚蓝的海面在日光下泛著细碎的金光,有几艘白色游艇正在缓慢滑行。
  汉森靠在米黄色的石灰岩栏杆上,从怀里掏出烟盒。
  香菸被点燃的瞬间,他陶醉地吸了一口,享受著烟雾在肺里翻滚的愜意。
  眯起双眼,汉森任由自己的目光在海天交界处凝滯了几秒。
  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操蛋的现实。
  然而,逃避是徒劳的。
  日子还得接著过下去。
  “真该死啊。”他低声咒骂一句。
  斯科特那个废物,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目標还活蹦乱跳。
  有人很快要为这件事倒霉了。
  比如说我。
  汉森狠狠吸了口烟,指尖一抖,灰烬顺著风洒落在衬衫袖口上。
  懒得去掸,他从口袋里摸出第二部手机,拨通號码后贴在耳边。
  信號连接的滴声刚响两下,就被接了起来:“老板,a队已到位,您有什么吩咐?”
  听著那头传来的忐忑询问,汉森忽地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
  他抬手搓了把脸,决定暂时先放过斯科特。
  至少现在还不是算帐的时候。
  “终止任务吧,目標丟失,最后一次目击是在b3检修口。”
  汉森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对面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斯科特小心翼翼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汉森將菸蒂摁灭在栏杆上,火星在石灰岩表面留下焦黑的痕跡。
  “立刻去找罗查,他那边需要你,別让我失望。”
  “明白,老板。”
  斯科特掛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汉森这次不知为什么没有破口大骂,让他反而有些不適应。
  负责清理外围的军警开始离场了。
  领头的上尉在笑著朝他比了个手势后,便自顾的回到指挥车上。
  路障被陆续收起,岗哨撤除。
  人群仍在远处踟躕不前。
  斯科特低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卫星电话的按键。
  思考片刻后,他转过身,衝著还在通道里的队员们喊道:“计划有变,任务终止。”
  眾人困惑的对视一眼,但还是陆陆续续地走了上来。
  布鲁诺是第一个靠近的,伸手接过斯科特递来的步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在冰冷眼神的警告下,还是把话咽下去,抿著嘴站回了队列。
  “上头要求我去警局报到,你们原地解散。”
  见所有人到齐,斯科特简单地嘱咐几句,就卸下身上的装备,一股脑扔进皮卡后座,隨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任何问题留到晚上说。”
  话音落下,皮卡猛地窜了出去,轮胎碾过地面,捲起一片尘土。
  別让我失望。
  斯科特攥著方向盘,汉森最后那句话像根刺,扎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別让我失望。
  这算是某种警告吗?
  可是话说回来,行动出错也不全赖我。
  该死的情报完全不准。
  那个亚裔到底是哪个部队训练出来的,敏锐得简直离谱。
  然而,还没等他研究明白,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警局外墙的白色油漆泛黄剥落,门口的玻璃窗反射著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岗亭里,一个穿著灰蓝色短袖制服的男人正无精打采地靠在座椅上,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斯科特走近时,那人终於回过神来,咧嘴笑了笑:“操,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斯科特。”
  “罗查叫我过来。”
  斯科特闻言,勉强挤出个笑容,算做回应。
  “上校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呢,你自己进去吧。”
  男人见他没有寒暄的意思,耸了耸肩,便再次瘫坐回去,拉下帽檐盖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