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赐蟒袍
  第469章 赐蟒袍
  铜铃叮咚三响,黎诚在朱红门槛前收住脚步。
  “黎千户,公主殿下在內堂等您。”一旁的掌灯太监朝黎诚恭敬行礼。
  “我知道了。”
  可那太监却没有退下的打算,仍旧挡在门前,低著头不看黎诚。
  黎诚瞭然,把腰间的绣春刀摘下递给他,朝他点了点头。
  “请。”
  果然,这太监就立刻退了下去。
  其实要黎诚的绣春刀也不过是个“罢兵”的象徵,毕竟黎诚这个级別的燃素武者就算没有武器,想杀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门被里头的人拉开,黎诚迈步走进去,站在熟悉的大堂下,朝上头单膝点地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四公主正倚著青玉案翻摺子,琉璃灯在她发间金步摇上折出细碎光斑。
  “回来了?”
  “嗯。”
  “.—你身上怎么有股子硝石的味道。”
  四公主皱了皱眉,忽然忽然开口问道。
  黎诚低头嗅了嗅飞鱼服袖口,果然残留著外城工业区特有的硫磺气息。
  他解释道:“方才正从城南火器坊回来,是个恐袭的新案子,卑职查案时在爆炸现场站了半刻钟,就立刻赶了过来。”
  “別跪著了,起来说话。”
  朱钦堇没抬头,拾起一旁的硃笔,在宣纸上勾了勾:“云贺都同我说了,如果算法邪教背后站的真是五弟,你想把这案子压下来也情有可原,只是功劳什么的大概就没有了,只能算个苦劳。”
  左右掌灯太监送上椅子,黎诚也不客气,规规矩矩坐下,抬头瞧著朱钦堇:“我没意见。”
  “现在不是在只进不出楼,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关於什么?”
  “关於你为什么要保谢宏。”
  黎诚沉吟了片刻,轻声道:“谢宏是个人渣,这点毋庸置疑,如果放在平时,我遇见这种人一般只会一刀砍了,就像我砍死那个断我前程的军户一家一样。”
  “哦?”朱钦堇微微点了点头:“继续。”
  “但有人为他兄弟换了个机会,我总还想让那个死了的人能瞧见活著的人没有背约。”
  黎诚轻轻嘆了口气:“虽然我不把他当兄弟,但他把我当兄弟,怎好意思让他失望呢?”
  “至於其他那些,其实都是藉口,先射箭后画靶的託词罢了。”黎诚缓缓摇了摇头。
  朱钦堇这才抬头瞧了他一眼。
  场內寂了寂,无人发声。
  “我方才一路走来,没瞧见平日里护持您的那位千户,难不成是换了人?”
  就在这时,黎诚忽然开口问道。
  第一次来四公主这边,他是同谷亲王和那个锦衣卫打过照面的,后来来这里几次,也都和那千户打过照面,只是这次不知为何没有瞧见他的人。
  虽是点头之交,但出於职业喜欢,黎诚隨口般问了句。
  “他被暂时调走了。”
  朱钦堇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旋即頜首道:“五日后是小五的发引之期,他不在,我无人隨行,你且隨本宫去送小五一程。”
  “是。”
  “不过那天你这飞鱼服瞧著有些刺眼了,穿蟒袍。”
  四公主淡淡道:“虽说明面上给不了你什么实质性的赏赐,这般虚名我还是能给的。”
  “无论你原意是什么,愿意保住天家的名声,我很开心,本宫赐你穿蟒袍。”四公主道。
  蟒袍,又被称为衣,因袍上绣有蟒纹而得名。
  其上绣蟒非龙,只因爪上四趾,而皇家之龙五趾,所以四趾龙为蟒,故称蟒袍。
  原本大明只有皇帝够资格赐蟒袍,但隨著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如今大明特有的夺嫡制度,每位太子公主都能给手下赐蟒袍,蟒袍的格调掉了不少。
  但为了天家威严,皇帝赐的蟒袍和太子公主赐的蟒袍还是有几分不同,譬如蟒的数量、朝向、
  纹之类的。
  总得来说,蟒袍这东西在现如今算不得位极人臣的象徵,但仍旧是一份颇大的殊荣。
  黎诚点点头,道:“是。”
  二人之间又沉寂了下来,提到葬礼,四公主似乎有几分感怀,证盯著手上的文书,幽幽嘆了口气。
  而黎诚黎诚毕竟是杀朱钦境的真凶手,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朱钦堇倒是没什么兴趣同黎诚讲这些,黎诚和她的关係还没亲密到能讲家庭兄弟的程度,
  反倒是黎诚先开了口。
  “殿下相信人有魂魄吗?”
  朱钦堇愣了愣,虽然也不明白黎诚为何有这一问,但还是想了想,道:“如果你问的是燃素武学,那门『担幽”中倒是有拘灵一说。”
  担幽也算是一门比较特殊的燃素武学了,传自战国后期“令史”一职,也就是件作的前身。
  “我並不是指的这个。”黎诚对这门燃素武学没什么研究,摇摇头道:“我只是问殿下,您相信人有魂魄吗?”
  朱钦堇又愣了愣,她本人何等聪明,立刻就理解到黎诚是什么意思。
  魂魄一说多是生者悼念亡者的託词,每每说魂魄,或因未尽之事,或因未尽之情,总归是“未尽”二字。
  天家权力之爭斩断了她与弟弟的亲情,可总归是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说一分情分也不剩,那真是扯淡。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若五皇子还活著,真要夺王位的时候,朱钦堇杀人大概不会有半分犹豫,人死了反倒惹得活人纠结。
  她想了想,却越想越入神,最后只是望著桌上飘著青烟的小香炉,轻声念了句《华严经》:“譬如工画师,分布诸彩色。”
  “虚妄取异相,大种无差別。”黎诚接了下句,拱手道:“便是如此。”
  “如果你是想安慰我,那就免了。”朱钦堇轻轻笑了笑,道:“小五死了其实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伤心,只是有点感慨。”
  “天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这我知道。”黎诚这样说著,顿了顿,又轻声道:“但人的心里面总还是会有几分不好过,希望殿下节哀。”
  “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