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熬过头晚
  林平川用力的点了点头。
  將手中的柴刀暂时放下,接过林母递来的被包,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依旧存有的惊悚,轻轻的將房门推开。
  还未走出屋子。
  林平川就无比清晰的看到...院外露出树冠的大榕树,依旧还在不停的摇晃著,哗哗声如同颱风到来般。
  土狗的狂吠呜咽,並没有就此平息。
  就连阴风都还在呼啸著,那种阴冷感好似能刺穿骨髓。
  原来並不是那些东西消停了,而是祖宗的庇佑,让小屋暂时平静下来。
  林平川心头也有些惊惧,但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自家老婆,以及那被抱在怀里的小傢伙。
  隨即用力的咬了咬牙,大步从门槛跨出,来到院子,並不忘小心的把房门关上。
  来到院里。
  林平川只觉得如坠冰窟,身上的厚衣似乎完全不起作用,不断有阴风往脸上扑。
  最恐怖的是...自己抱著的被包,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拉扯般,想要从他的怀里將这包袱抢走。
  虽信鬼神,但林平川却从来没有如此真实的感受过。
  哪敢有半点犹豫。
  林平川小跑两步,用儘自己全身所有力气,將装有脐带和胎盘的被包,用力从院墙上拋了出去。
  “嘭———”
  隨著被包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怀里的那种诡异拉扯感也终於消失,让林平川暗暗鬆了口气。
  但下一秒。
  隔壁邻居家土狗更为剧烈的狂吠起来,阴风在院门外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捲风,甚至都將大榕树的枝丫折断。
  最恐怖的是...各种刺耳的尖叫声,还伴隨著沙哑却又兴奋的喊声,在院门外无比清晰的响起。
  “撕拉———”
  不知是不是被包被撕扯开的声音,清脆的从黑暗中传来。
  林平川只觉得全身发麻,根本就不敢多待在院子里,立刻转身推门回到了屋子里。
  刚进屋子。
  林平川就又握起了柴刀,看向林母脸色苍白道。
  “娘,已经扔出去了。”
  “那些...那些东西好像在抢那个被包......”
  还没说完。
  林母便是压了压手,让林平川停下话语,认真道。
  “平川,不说这件事了。”
  “今晚应该是能过去了,明天我去找莫三姑,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
  林平川点了点头,將手中的柴刀暂时放下,两步来到床边位置,认真看著自己的孩子,满脸皆是宠溺。
  先前他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东西上,甚至就连自己的孩子都还没看上一眼。
  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自己孩子的脸颊,发现软乎乎的好像果冻,体温也明显是正常温度后,终於鬆了口气。
  虽然孩子的眼睛依旧是一只暗金,一只浑浊,但明显是有了神采。
  就在林平川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刚刚一戳后,孩子的嘴唇像吮吸般的耸动起来,连忙站起焦急道。
  “娘,不对,不对。”
  “我刚就轻轻一戳,这孩子嘴巴怎么就动起来,这是不是还没完啊?”
  听到这句话。
  张明月先是愣了下,而后立刻反应过来,顿时抱著肚子大笑起来。
  林母一脸嫌弃的把林平川拉到一旁,更是朝他脑袋用力的重重一拍,大骂道。
  “k驴,你真是k驴。”
  “你不会动,你不会动,你他娘刚生下来的时候,比你儿子更会撅起嘴巴找奶吃。”
  “滚一边去,坐在门后守著就行。”
  教训完自己儿子后,林母看向二儿媳妇,温声询问道。
  “燕子,有奶了吧?”
  “这娃子饿了,是时候餵第一口奶了。”
  躺在床上的陈燕脸颊羞红的点了点头,將自己孩子抱到了胸前。
  看著自家二孙子大口吮吸起来,林母也是隨之放心大半,而后看向旁边的张明月和林平川,严肃道。
  “明月,平川。”
  “外面的东西指不定还在闹著,今晚我们就不出这个屋子了,等天亮了在出去。”
  “现在冬至刚过,这晚上可还长得很啊。”
  ......
  漫长的夜晚格外难熬。
  就连码头的船只出航声,都传不到屋子里半点,安静的有些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粗壮且带著疲惫的喊声响起。
  “娘、明月、阿川,怎么样了?”
  “生了吗?我特地带了两条大春子鱼回来,给燕子补一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原本坐在椅子上眯著,半梦半醒的张明月立刻回过神,连忙道。
  “妈、阿川。”
  “平山出海回来了,按今天的潮水来算,现在应该是天亮了才对?”
  林母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林平川示意道。
  “平川,开门看看。”
  “老一辈说过,有些脏东西为了骗人开门,也会用这种办法。”
  “但不管如何,只要天亮就没事了。”
  一夜都不敢睡,眼里都是血丝的林平川捡起地上柴刀,隨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远处的朝阳洒下,令其微微眯起了眼睛。
  风停了,院外榕树也平静下来,邻居家的土狗也不再狂吠,偶尔还有鸡鸣和码头返航的船只引擎声。
  提著柴刀的林平川,缓步走到锁著的院门位置,沙哑喊道。
  “哥。”
  “你出海回来了?”
  “是啊,刚回来。”林平山的回答紧接著响起,更是连忙道。
  “刚刚看到明月还没回家,我就连忙来你这了,就怕出什么意外。”
  听到自家亲哥熟悉的声音,林平川將院门的木栓拿下。
  推开门,先是看向外面,有没有自己昨晚扔出的被包痕跡。
  瞥了两眼,发现那扔出的被包被彻底扯烂了,但脐带和胎盘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被野狗叼走,还是被那些脏东西捡了。
  但不管是何种情况,昨晚明显都是有些不平静。
  隨后看向刚出海回来,衣服上还沾满海水盐渍,手里提了两只大春子鱼的林平山。
  还不等林平川开口。
  林平山便是注意到亲弟的眼睛虽然遍布血丝,但没有太多的悲痛表情,明白没出什么大事后。
  便露出一抹宽厚笑容,拍了拍林平川的手臂,安慰道。
  “这是一晚没睡啊。”
  “说起来,当初明月生小杰的时候,我也是担心的一晚上睡不著,怎么样,男孩女孩啊?”
  “男孩,不过......”林平川犹豫了两秒,隨即嘆了口气,继续道:“情况有些不太好。”
  “哥,你先进来,我再跟你说昨晚的事。”
  ......
  就在林平川將自己亲哥拉进院子里的时候。
  见到终於熬过一个晚上的林母,再度走到了侧屋里面,看到燃到只剩香棍的十二根檀香,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三拜,缓声道。
  “多谢各位祖宗庇佑。”
  “既然昨晚能过去,那这娃子,老婆子我就算用命都要把他保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