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臣知错了
  殿內。
  “陛下,臣瞧沈大人的脸色,似乎是气狠了,”陆长荆笑眯眯道,“就是不知道是气谁呢?”
  “陆卿,你再把心眼耍在朕身上,就滚去外边和他一块跪著,”萧拂玉冷哼。
  陆长荆连忙往自个儿脸上甩了两个耳光,“臣错了,陛下您消消气。”
  萧拂玉面色稍缓,扫了眼陆长荆额头上多出来的淤青。
  那淤青掩在黝黑的皮肤里不太显眼,方才进殿时还没有,不难猜出是怎么来的。
  萧拂玉对此乐见其成。
  臣子与臣子之间,本就不该太和谐相处。
  “寧府的事,绝不可透露半点风声,但凡朕从旁人耳朵里听到什么,与此事有关的驍翎卫,以及陆卿你——”
  帝王眸底浮起一丝冷意,唇角仍旧天生上扬,“朕即便不忍,也寧可错杀所有,绝不放过一个。陆卿,你能体谅朕,对吧?”
  陆长荆深深拜下,额头贴地,“臣绝不负陛下所託。”
  一瓶仅剩一半的金疮药被天子隨手丟下,缓缓滚到他手边。
  “嘴上的伤若金疮药治不好,便去寻太医,免得朕总记掛。退下吧。”
  “臣告退。”陆长荆捧著那瓶金疮药退出大殿,方觉背后沁出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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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理好凌乱的心绪,垂下眼,只见某个尚在罚跪的男人正用杀人的眼神盯著他。
  於是他心情甚好地拋了拋手里的金疮药,掛著灿烂的笑容离开了。
  反正被罚跪的不是他,这眼神嚇唬谁呢?
  嘻嘻。
  ……
  与此同时,寧家暂住的长青別院里。
  屋內未曾点灯,寧徊之坐在榻边,唇色苍白,强忍疼痛包扎胸口处的伤。
  挖心头血自不会是什么痛快的事。
  但一想到那人即將爱上他,寧徊之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寧徊之!你给老子滚出来!”一道气势十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寧徊之匆忙穿好衣裳,將装好蛊虫的瓷瓶藏入瓶里,来者便破门而入,大步走过来攥住他的衣领。
  后头还跟著神色惊慌的崔夫人。
  “谢小將军!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谢无居气笑了,抹额下剑眉拧成一团,“我倒是想问问寧大公子寧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瞧不上陛下的是你,如今舔著脸接近他的还是你!明眼人都知道陛下厌恶你,你得不到他的心,就用这般下作的法子?”谢无居怒道。
  “谢小將军!话可不能乱说,你无凭无据污衊朝臣,还有王法吗?”崔夫人急道。
  “无凭无据?还要什么凭据?”谢无居不屑冷笑,“你儿子青天白日鬼鬼祟祟藏在屋子里,顶著一副死人相,不就是沾染邪术被反噬了么?”
  “我警告你,再让我看见陛下受你邪术蛊惑,做出什么违心之事,莫怪我不念昔日最后一点情谊!”谢无居扫视后头跟进来的寧府僕从,一把丟开寧徊之,踹开屋中挡路的香炉,大摇大摆走了。
  崔夫人忙走过去,將人扶回榻上,口中还在不停抱怨:“谢家果然了不起,简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寧徊之全然不管,只是笑了笑,“母亲,你说谢无居如此愤愤不平,不正是表明,方才我餵的心头血生效了?”
  崔夫人面露欣喜:“我便知道,那柳先生不会骗咱们!”
  “只是苦了我儿,要受这剜心之痛。”
  “若能让他回心转意,”寧徊之喃喃道,按住心口,“什么都值得。”
  ……
  天渐渐黑了,天子寢殿外,沈指挥使还在跪著。
  陛下未曾说跪几个时辰,自是得一直跪著。
  “陛下,沈大人还跪在外头呢,”来福立在帝王身侧奉茶,小心翼翼道,“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像在赌气。”
  “奴才也是好奇,陛下待他不薄,好端端的怎么就与陛下置气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还能是什么?不过是因为他让其他男人去办事,他这位正使毫不知情,便急眼了。
  好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朕给他的好脸色多了,学会赌气也不足为奇。”萧拂玉抿了口茶,哂笑,“让他跪著吧。”
  来福忙堆笑道:“陛下,听闻如今端午將至,这成州又挨在鹿鸣河畔,那成州知府正筹备龙舟赛呢,奴才昨夜路过还瞧见了,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一点不比上云京的差,陛下要去看看么?”
  “你都这么说了,朕自是不得不去了,”萧拂玉笑了笑,起身,“朕这便更衣。”
  一柱香后,萧拂玉换上那身內务府新制的鹅黄色的低领常服,欣赏片刻后觉著满意,方才施施然走出寢殿。
  一低头,便与殿外的男人对上目光。
  萧拂玉只当不曾瞧见,摇著摺扇笑道:“来福,你说那鹿鸣河畔划舟的汉子当真箇个俊俏高大么?”
  来福也跟著笑:“那是自然,陛下若不信,儘管去瞧。”
  萧拂玉收起摺扇,在掌心敲了敲,勾唇道:“那便去吧。看多了不听话的男人,也该寻些旁的乐子。”
  说罢,他抬步自沈招旁走过。
  衣摆飘然划过男人眸底,又被猛然拽住。
  萧拂玉气定神閒停下步子,面上噙著柔和笑意,却未曾回头给沈招半个眼神。
  殿外所有宫人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可再如何收敛,该看到的总能看到,谁都心知肚明。
  僵持几息,那位被陛下罚跪了一下午的指挥使终於动了。
  他敛住眉眼间与生俱来的狠戾,朝前膝行几步,抬手拉住陛下的手。
  “陛下,”沈招哑声道,“臣知错了。”
  闻言,萧拂玉扭头望向他,一眼看见男人头顶的黑化值变了。
  【99】。
  男人晃了晃他的手,仰头盯著他,语气喑哑不露丝毫情绪:“陛下想要谁效命都是应该的,臣不该在御前闹。”
  “臣日后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