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悸
  “这罚说了,那赏是何?”萧衡问道。
  柳月棠嫣然转眸:“嬪妾方才喝著皇上宫里的碧螺春回味甘厚,可惜这样顶尖的茶嬪妾只有来御前才得幸品尝。”
  萧衡浅笑:“你要的赏,就是碧螺春?”
  在他看来,嬪妃们討赏不是稀世珍宝,便是尊容位份。
  这碧螺春,她隨口一提便会赏赐於她?又何需这般大费周章。
  柳月棠点点头:“皇上可別嫌弃嬪妾,嬪妾从前从未喝到过如此好喝的茶。”
  宫里嬪妃,位份比她低的比比皆是。
  可在於自尊心,她们都不愿承认自己是没见过世面之人。
  这让萧衡不仅心生怜惜,也觉眼前女子落落大方。
  “朕应你便是。”
  棋盘上黑白棋激烈的廝杀著,彼此各不相让,就连外头的白云逐渐染为了乌色也不知晓。
  一场难分难解的棋局足足下了近半个时辰才分出胜负,白子贏。
  萧衡对柳月棠目光不由得佩服了几分。
  这宫中,里边棋艺出眾的端柔长公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柳月棠竟第一局就贏了自己。
  “看来朕大意了,再来!”
  兴致勃勃的萧衡话音刚落,外头太监便来报:“皇上,玉妃娘娘来了。”
  萧衡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放下手中的棋子,对著柳月棠道:“棠儿先回宫吧,这棋改日再同朕下。”
  柳月棠脸上没有丝毫不快和不满,起身便道:“是,嬪妾隨时等候皇上的传召。”
  萧衡这才发现天空停云蔼蔼,风雨欲来,连忙吩咐周德福去取披风来。
  柳月棠看著周德福呈出来的正是初次来紫宸殿时故意留下的那件披风。
  她双眸微微吃惊:“皇上……”
  萧衡微微一笑:“上一次你走得匆忙,披风都忘了带上。外头风大,快穿上当心受凉。”
  柳月棠將披风系好,乖巧的笑著:“是,嬪妾这就穿上。”
  两人笑意融融的一幕正好落在了进来的玉妃眼中,直觉的刺眼愤恨。
  柳月棠连忙转过身去,福身道:“嬪妾给玉妃娘娘请安。”
  玉妃並不理会柳月棠,裊裊婷婷向萧衡走去。
  “皇上饿了吧?臣妾带了皇上爱吃的芙蓉酥。”
  说著,她便打开食盒,甚是隨意自在。
  无疑是在宣示自己宠妃的地位——即便不向皇上行礼问安,皇上也不怪罪。
  柳月棠懂,萧衡更懂。
  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柳月棠很识趣得说了一句:“嬪妾告退。”
  临走时,她刻意抬起双眸快速的看了萧衡一眼。
  两人对视的一瞬,她眼神如丝般缠绕,欲说还休,透著几分嫵媚勾人和不舍。
  仅仅只是片刻,柳月棠便慌忙垂下眼瞼,转身往外走去,不给萧衡留任何回应。
  “皇上,臣妾餵您。”
  直到玉妃的声响响起,萧衡恍惚的目光才落到了玉妃美艷的脸上。
  “外面风大,爱妃派人送来便可,何需亲自过来。”
  玉妃明媚一笑:“宫女如何能代替臣妾的心意?臣妾几日不见皇上了,心中想念得要紧。”
  说著,她直接妖嬈得坐在了萧衡腿上。
  撒娇道:“皇上倒好,有心思陪美人,也不来看看臣妾。”
  “朕不过是传柳宝林来下棋而已,玉儿便不高兴了?”
  玉妃撅起红唇,看了看桌上的棋盘。
  “皇上既喜欢下棋,臣妾也可以陪皇上下。”
  说著,她起身坐到了棋盘面前,手拨著白色的棋子:“臣妾正好也许久没下棋了。”
  玉妃就是个棋渣,萧衡实在不想和她下棋,可又拗不过。
  每每同玉妃下棋,他只觉无趣。
  玉妃倒是下得津津有味,左一句皇上好生厉害,又一句皇上高明聪慧。
  甚至还撒娇软语得悔棋,让自己让著她。
  或许玉妃要的是闺房之乐,可闺房之乐人人都能给他。
  偏棋逢对手之乐却是几年难遇。
  外头天空阴沉,如同被浓墨泼洒,重重叠叠挤满了天空。
  流箏就怕即將下雨,扶著柳月棠急匆匆赶回宫。
  路过一亭子,忽见一桃色身影。
  “小主,是苏御女。”
  柳月棠抬眸望去,只见苏御女坐在石凳上,捂著胸口连连喘著粗气。
  “苏姐姐。”
  柳月棠立即上前。
  苏御女仰起头,脸上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呼吸困难,神色痛苦。
  “你这是怎么了,苏姐姐?”
  柳月棠走到她身旁,以手帕擦去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踏雪连忙道:“回柳宝林的话,我们小主自小就对动物毛髮过敏,一旦触碰,便会心悸头晕,方才一只猫不慎扑到了小主怀中,所以小主这才犯了病。”
  苏御女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一把抓住柳月棠的手腕,衝著她摇摇头。
  “不用担心……”她艰难而痛苦的吐出几个字。
  柳月棠连忙吩咐流箏:“邀月宫就在前面,流箏,请太医去邀月宫。”
  “踏雪,你同我一起扶苏姐姐回宫。”
  苏御女踏进锦绣阁,眾人便被她惨白的脸色嚇了一跳。
  苏御女一直都是秀气婉约,粉衣楚楚的模样。
  此刻竟虚弱苍白至极。
  挽秋到底要老成一些,连忙吩咐宫女去烧水,將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
  许久,重重叠叠急促的脚步声才响起。
  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太医,相貌堂堂,身如玉树。
  许是有些急,他微喘著粗气,正欲行礼便被柳月棠制止:“先来替苏御女看病。”
  太医搭上苏御女的脉搏,了解了起因后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他立刻抽出银针,扎在了苏御女手腕上的神门穴,復又落了两针在鼻翼两边。
  银针一下,苏御女呼吸显而易见的逐渐平稳,不再急促,眼神也慢慢变得有神。
  太医也稍鬆了一口气,隨后又將其余银针施在別处。
  半晌,太医拔下那几根银针,苏御女脸色逐渐缓和,頷首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拱手道:“小主言重了,这是微臣应做的。”
  “倒是小主,以后儘量避免动物毛髮,否则犯病后心悸之症会一次比一比更严重。”
  苏御女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