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棠儿,生辰快乐
  萧衡带她去的是一小岛,名为听荷岛。
  想要入小岛,还要坐船过河。
  於是,萧衡在前划船,柳月棠坐在身后手托下顎看著湖面。
  水面上轻轻荡漾起细碎的涟漪,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萧衡悠閒划著名船桨,宽大的袖子飘然而动,肆意瀟洒。
  他一时兴起,悠悠念了句诗:“满载一船秋色,平铺十里湖光。”
  紧接著,婉转的声音在他身后接上:“波神留我看斜阳,放起鳞鳞细浪。”
  萧衡幽深的眸里浮动著柔和的波光,“此情此景,正应此诗。”
  柳月棠慵懒歪著头,深深凝视著他,“嬪妾没想到,皇上竟会划船。”
  萧衡转过头去,沉声道:“是温懿母后教朕的。”
  “嬪妾在宫外时曾听闻,温懿皇后德才兼备,温柔嫻静,是千年难遇的贤后。”
  萧衡淡淡一笑,清愁浮上心头:“可朕寧愿她自私一些。”
  看著岸边,萧衡不愿再提及此事,於是道:“到了。”
  他缓缓起身,上岸之后再伸手將柳月棠扶了过来。
  听荷岛,岛如其名。
  除了一条通船的水路,四面八方全都种满了荷。
  而小岛中,有座奢华寧静的木屋,和一棵参天大树,树影投落在屋顶之上,由內而外散发著寧静和温暖。
  柳月棠笑吟吟上前,惊愕道:“此处竟有个屋子。”
  看著她笑的明媚,如春嫣然绽放。萧衡问道:“你很喜欢?”
  柳月棠点头:“嬪妾是没想到,在喧囂的行宫里竟有如此寧静雅致之地。嬪妾都能想到,若是在里面泡一壶茶,倚窗而坐,闻清雅荷香,看天上云舒云卷,是何等愜意之事。”
  萧衡上前拉住她的手,温言道:“可惜明日就要回宫了,否则朕可以陪你在此住上一晚。”
  说著,他正色道:“朕答应你,明年便陪你到这里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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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棠本也只是一说,未曾想眼前帝王认真了。
  不过,她也明白,帝王的恩宠如浮云,指不定明年自己又会因何事失了圣心。
  届时莫说这小屋了,就连行宫也来不了。
  正想著,柳月棠突觉手背一凉,垂头看去,萧衡竟將一只手鐲戴在了手腕上。
  她蘧然一怔。
  实在那手鐲稀贵且精美无比,甚至,柳月棠认为那应该是书中的天庭之物。
  犹如凝聚了天地间最纯净的云雾和月华,透亮温润的不含一丝杂质。
  鐲面上雕刻怒放的梅图案,还有一轮弯弯皎洁之月。
  萧衡目视著她,幽幽道:“朕初次见你时,你在梅园中嫣然含笑,宛如月中仙子,叫朕难以移目。”
  “所以,朕让內务府用了最好的玉打造了这只手鐲。”
  “棠儿,生辰快乐。”
  柳月棠微微一惊:“皇上,您知道今日是嬪妾的生辰?”
  “內务府那边有记录妃嬪的生辰。”
  话一出,萧衡便后悔了。
  果不其然,女子满目的繁星微微一暗。
  他连忙道:“朕答应你,你的第二个生辰,朕一定记得。”
  柳月棠眼眶一红,含泪拥住萧衡:“谢谢皇上,嬪妾……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
  萧衡轻笑一声,抚著她后背:“以后的每一年,朕都会为你准备生辰礼。”
  “你隨朕来。”萧衡牵著柳月棠往树下走去。
  “这棵树因不知是何品种,所以本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温懿母后让朕取名,朕见他树上刻有许多人的心愿,便將它取名为无虞。”
  “希望,见了此树的人都能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无虞……”柳月棠缓缓念著。
  “这名字很好。”
  萧衡抬手將柳月棠头上的一髮釵取下,“你们女子不是最重视仪式感吗?来,將自己心中所愿写下。”
  柳月棠接过髮簪,曼妙眸光盈满灿烂笑意,“是,嬪妾这就去写。”
  她欢喜的如孩童一般,脚步也跟著轻快上前,鬢边垂下的细碎水晶摇曳生姿,晶莹闪耀,衬的她雪白的面容更加明媚娇艷。
  柳月棠正想著写什么,忽地转头看向萧衡。
  “皇上也在这树上许过愿吗?”
  萧衡眉目沉静:“朕从不许愿。”
  柳月棠美眸流转,:“那嬪妾许愿皇上可不许偷看。”
  萧衡应下:“好。”
  他站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女子放下手中的簪子,於是一时好奇便抬脚上前。
  谁知脚步声却被柳月棠听见了,她连忙以手捂住树上的字,娇嗔道:“皇上骗人。”
  “您说了不会偷看。”
  萧衡眼眸一弯,低声闷笑:“好,朕不看,朕就站在此处。”
  说著,他脚步往后又退了几步。
  半晌,柳月棠將髮簪放下,转头笑意盈盈看著日光下的萧衡:“皇上,嬪妾写好了,”
  萧衡迈步上前,只见棕色树皮上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萧衡长安常乐。
  萧衡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凝,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这是当帝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名字。
  树上的萧衡二字模糊不清,线条生硬不齐。
  可却十分好看,好看到他呼吸都停了一瞬。
  萧衡喉咙滚动:“为何写朕的名字?”
  “因为嬪妾的愿望便是希望皇上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萧衡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暖流,转头望去。
  只见女子含情脉脉望著自己,春水初融的眸中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好似在她的世界里,唯自己一人。
  萧衡抬手將她揽入怀中,许久才缓缓道:“那朕便祝棠儿,且喜且乐,顺颂时宜。”
  夕阳西下,浮光跃金,亭亭玉立的荷与金色湖面交相辉映,美得沉醉。
  萧衡和柳月棠漫步在霞辉之下。
  “皇上,其实嬪妾的生辰不是今日。”柳月棠突然开口。
  “不是今日?”萧衡诧异。
  “那你入宫时为何登记的是今日?”
  柳月棠淡淡微笑,细细道来:“当年嬪妾的姨娘和母亲同一日生產,嬪妾听身边的嬤嬤说,嬪妾是八月初六的子时出生的。而母亲所生的嫡姐是子时中出生的,也就是八月初七。可母亲为了让嫡姐占用长女的身份,便以权势让姨娘和產婆改了口,说嬪妾是在嫡姐出生后才降生的。”
  萧衡眉心一皱,怜惜看向她:“所以,棠儿出生后的所有生辰,皆是在八月初七过的?”
  柳月棠頷首:“是。”
  “嬪妾连自己的生辰也不能隨自己,皇上,嬪妾是不是很可悲?”
  她杏眸微湿,眼角的痣越发楚楚,我见犹怜。
  萧衡抬手轻轻揉了揉她脸颊,目中满是宠溺和心疼。
  “都过去了……”
  “往后可隨你自己,你想要何时过便何时过,想要同朕一日,都行。”
  柳月棠泪眼婆娑一笑,娇声道:“只要有皇上陪在身边,嬪妾的每一日都像是在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