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盖以诱敌
  次日夜,丑时末寅时初。
  吕三带二十名轻装死士悄悄出城。
  远处山上用著单目手持红外望远镜的李四郎对准对讲机。
  “蛟龙呼叫总部,老鼠已经出洞,老鼠已经出洞。”
  帐內大营听到消息,贾三和陆沉舟相视一笑,隨后回覆:“按照计划实施。”
  “明公,看来敌人咬鉤了。”
  陆沉舟长嘆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我们沉得住气。”
  “这个吕冠果然是將门虎子,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贾三也是非常赞同:“若不是虓关坚固,手榴弹炸不开城墙,我们也不必出此下策。”
  76式爆炸主要靠破片,破坏不了坚固工事。
  虓关的城墙主要是夯土、巨石、砖石等材料构成,厚度惊人。
  38克梯恩梯的爆炸威力,对於厚重的石墙来说如同挠痒痒。
  “他们守的从来不是这堆破砖烂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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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它后面那些冒炊烟的房子,是里面会哭会笑、会骂娘也会生崽儿的活人。”
  陆沉舟嘆息道:“这吕冠当真是愚忠,本將军是那种屠城的人吗?”
  贾三愕然,隨即接话:“眾口鑠金,积毁销骨。”
  “明公在武关屠戮十万唐军,现在外界都在传言,您是地狱阎罗转世。”
  “他们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啊。”
  “现在他们守得越久,越能证明他们的军事能力,日后若是投降也能提高条件。”
  陆沉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但是想想也是,没有利用条件,投降那也不管用。
  “凤翔那边有没有异动?”
  他现在不是担心宋定邦在背后给他使绊子,而是他那两个儿子。
  自从清河之誓后,两地在凤翔开通边市,互相增加贸易往来。
  也在对方都城设立使馆派驻代表。
  便於日常沟通、传达信息、减少误解,並能观察对方动向。
  上个月有使节回报,宋仲甫的军队隱隱约约地在向乾县靠拢,而前方就是扶风县。
  “谢怀玉上奏的消息是,宋定邦看到凤翔军队出动,担忧对他们发动战事。”
  “所以派兵驻扎乾县。”
  陆沉舟思索片刻,觉得有些猫腻。
  “让王忠率军连夜赶回凤翔,如今虓关尽在掌握,后方绝对不能出事。”
  虓关位处於青州府的最南部,与剑南、山南两道入青州的唯一关口。
  若想绕路,之后从西边略阳,北上陇南,至天水才能看到凤翔。
  这山路崎嶇,没有半年时间,別想走到。
  所以他们的目標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虓关。
  只要占据了此地,他们就有了一个可以补给的落脚之处。
  “报——!”
  “剑南行军大將军白行简,山南太守裴焕,已抵达竹溪。”
  “合军十万,星夜兼程而来,估计七天內便可抵达虓关。”
  陆沉舟握紧了拳头望著沙盘,没想到朝廷的援军来得这么快。
  竹溪、漓平、安定、汉阴,之后便是虓关要塞。
  “赵云,你带五十幽灵小队奔赴安定伏击。”
  “一人携带240发弹药,打完就撤回来补给。”
  “二小队留下二十人,其余人埋伏汉阴,给我吃掉他们的先头部队!”
  一百五十万颗子弹,如今还剩下九十万。
  除去练习使用的,那日在武关就消耗了將近四十万发。
  真不禁啊!
  “明公,您说的这什么哎卡俺母,是无法製造的?”
  贾三第一次看到akm的杀伤害也是震惊说不出话来。
  若是批量武装,別说统一大明,横扫天下都不成问题。
  陆沉舟摇摇头嘆息:“依靠眼下的工艺製造,只能说做梦都做不出来这玩意。”
  “所以只能配备给幽灵小队,这是我们黑甲军最强的王牌部队。”
  “从练习到训练,到克服杀人后的心理阴影,我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明公果然是天人,此等神兵利器都能弄到手。
  望著贾三的眼神,陆沉舟知道他又在脑补了,解释起来也麻烦。
  索性就让他自己去琢磨吧。
  贪狼谷。
  吕三伏身於齐膝的枯草深处。
  远处,敌营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曳不定,像是昏昏欲睡的眼睛。
  寒风吹过野草相互摩擦的窸窣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手心沁出的汗珠,让心头上闪过一阵刺骨的冰凉。
  “参军。”
  副將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声吞没。
  “太顺了......顺得让人心里发毛。”
  吕三没有回头,目光如钉子般楔向那片稀疏灯火笼罩下的巨大阴影——粮仓重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斥候探过多次,外围巡哨稀疏,粮仓周遭,確实空虚。”
  他声音低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烧!烧它个通天彻地!”
  “喏!”副將低吼应命,他猛地转身,手势迅疾如电,无声地传达著衝锋的指令。
  二十名死士,骤然从枯草深处剥离出来。
  没有吶喊,只有无数双皮靴与乾草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潜入的过程顺利得近乎诡异。
  “上!”
  吕三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士兵们敏捷如狸猫,从腰间掏出引火之物,扑向那些高耸的粮囤。
  一个年轻士兵的手抖得厉害,火镰敲击燧石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鐺啷”一声,火星四溅,却没能立刻点燃手中的火绒。
  他旁边的老兵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慌什么!稳住了!”
  老兵粗糙的手指迅速接过火绒,沉稳地再次敲击。
  火星终於落在乾燥的火绒上,一缕微弱的青烟冒起,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轻轻吹气。
  橘红色的火苗终於“噗”地一下跳跃出来。
  “著了!”
  年轻士兵几乎喜极而泣,声音却死死压在喉咙里,只有唇形在无声地翕动。
  他將那簇小小的火苗虔诚地递向粮囤底部堆积的引火乾草。
  火舌贪婪地舔舐上去,发出细微的“嗶剥”声,迅速蔓延开来。
  吕三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成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足以焚尽敌酋希望的冲天烈焰,看到敌军在火海中崩溃的绝望。
  “参军......不对!”
  副將惊恐的嘶吼在他身边炸开:“火....火色不对!”
  “味道也不对!”
  “我们中计了!”
  吕三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呜呜呜。
  悽厉的牛角號声,毫无徵兆地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响。
  与此同时,剎那间將整个粮仓区域被照得亮如白昼,刺得人眼都睁不开。
  李四郎望著手里的手电筒,这玩意真神奇啊!
  可比火把好用多了。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话语刚落,数道弓弩手迈步向前,齐齐对准了他们。
  吕三心灰意冷,看著身旁二十名士兵,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哐当。
  丟下了手中的匕首。
  “参军!”
  “参军!”
  他可以死在这里,他们是无辜的。
  反抗固然有尊严的死去,对方埋伏在此就没有放箭,已经说明他们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想起一些关於陆沉舟的传言,他也只能希望如传言中一样。
  大好年华,谁又愿意这样窝囊地死去。
  虓关中军大营。
  吕三第一次近距离看著黑甲军的装扮。
  真的太漂亮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盔甲。
  而且还有他们手中的武器,看著就是削铁如泥。
  陆沉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装备了如此庞大的军备。
  而且还能源源不绝地提供粮草,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般威严中,那巨大的黑色帐门被一只覆著黑色臂甲的手猛地掀开。
  一道瘦弱的人影,身穿文武袖,从中踏了出来。
  甲冑的样式前所未见,非鱼鳞,非札甲。
  这身鎧甲走动时,甲片互相摩擦挤压,发出低沉而厚重的“鏗鏗”声。
  仿佛不是人在行走,而是一座移动的铁山正碾过大地。
  看到帐篷外的士兵向他行了一个奇怪的礼仪。
  吕三猜到了。
  面前这位就是黑甲军的统帅,曾经的陇西节度使——陆沉舟。
  “启稟將军,任务完成。”
  李四郎拱手说道:“活捉虓关守军,二十一人。”
  顺著他的眼神看去,陆沉舟面无表情的打量著,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跪下!”
  “手下败將,胆敢直视我家將军。”
  一旁的亲卫踹著吕三的后腿,逼迫他跪倒在地,別提多狼狈。
  被俘本就是耻辱,他也预料到了会有如今的场面。
  “虓关败军吕三,拜见陆將军。”
  “可愿降否?”
  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不是询问,更像是最后通牒。
  “敢问陆將军破关之后,如何接管?”
  吕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开仓賑灾,救济百姓。”
  “既不会烧杀抢掠,也不会淫辱妇女。”
  “只要愿降,虓关还是你们的掌控。”
  “但是你吕氏一家老小要送往庆阳。”
  吕三盯著陆沉舟,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谎言,但结果大失所望。
  “我.....”
  他欲言又止,陷入了沉默。
  “你也不必著急给我答案,明日一早再回答也不迟。”
  陆沉舟麾下將领很少,想要攻城拔寨稳定战线,还得接受新鲜血液。
  “送他下去,好生招待。”
  心理防线需要逐渐击破,果断投降他还真不会答应,反而会觉得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