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已经在忍耐了。」
  裴璟攥紧拳头,后背浸出热汗。
  那扇门近在眼前,他的腿却像灌了铅般根本迈不出一步。
  儘管紧闭著门,儘管酒店有做好信息素的特殊隔离。
  但属於顶级alpha的信息素已经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般沉沉压在所有人的头顶。
  肆意地將整整一层楼都覆盖住,宣誓著自己不可撼动的领地和主场。
  已经是可以报警的程度。
  不止是易感期,里面的alpha完全可能暴走了。
  或许是那杯酒导致的,或许是发.情的omega引诱,但很明显这些都是裴行之计划的一环。
  真是诡计多端的alpha。
  “救他。”
  裴璟眼底一片赤红,从喉咙眼里艰难挤出声音:“许雾是beta。”
  承受不住的。
  beta无法通过信息素安抚易感期的alpha,只能通过不断的做、释放、发泄,来缓解。
  可裴行之不是普通alpha。
  且从未开过荤、长期依赖抑制剂。
  且有信息素紊乱症。
  需求也只会更旺盛。
  “开门!”
  裴璟猛地拽住面前黑衣保鏢的手臂,厉声吼道:“他会死的!”
  任由他的扯打,这群保鏢像是铜墙铁壁般不为所动,站在中间的领头人很高,微微垂下一眼,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
  “你们都疯了吗?!”
  “会出人命的!”
  从小到大向来冷静自持,善於偽装的裴璟此刻却十分狼狈失態,歇斯底里。
  他站都站不稳,却妄想扯开这些挡路的人。
  去打开那扇门。
  把许雾救出来。
  许雾不应该成为裴行之的欲望容器。
  就算……
  就算许雾不再原谅他。
  也绝不能跟裴行之在一起。
  “裴璟。”
  身后的电梯门再次打开,一道纤秀优雅的身影缓步而来。
  竟是沈静仪——裴行之的母亲。
  “小璟,不要胡闹了。”
  沈静仪穿著一袭香檳金真丝长裙,走过来时拂动起香气,她眉眼温婉,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度。
  裴璟怔了怔,下意识地把被挺直了些:“静姨……”
  沈静仪勾起唇角,温温柔柔地笑:“小璟,你该回去了。”
  “你的父母都很担心你。”
  裴璟脸色白了白。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爱拉著他的手,小声告诉他要好好討这位漂亮阿姨的欢心,想起父亲也一直在看著自己堂兄的脸色办事。
  他们这一家似乎都活在裴行之一家之下。
  裴璟握了握拳头,平视著沈静仪,说:“许雾是beta,裴行之的状態不对。”
  “不能让他待在里面。”
  沈静仪轻轻嘆了一口气。
  这会另一道电梯门打开了,竟是好几个穿著白大褂的医护团队,有人推著精密的仪器,还有人戴著信息素阻断面罩。
  一位女医生走上前对沈静仪说道:“楼下的omega已经送去了医院,暂时昏迷,没有危险。”
  沈静仪点点头,看向裴璟时神色却变得有些冷:“裴璟,你逾矩了。”
  “如果监测到信息素的异动,这些人隨时都可以闯进去。”
  “从进房间前,他就通知我过来了。”
  “行之不会伤害许雾,他比你想像中的更爱他。”
  “可是你呢。”
  “裴璟,你是不是忘了。”
  “你曾经是怎么对许雾的?”
  ……
  一句一句温柔刀。
  像是深海里恐怖的迴响,压住了裴璟的呼吸。
  他颓然地垂下手。
  没有什么。
  比那场车祸更危险了。
  “现在,你可以走了。”
  沈静仪平静地宣判道。
  眼睫处滚下一滴热泪,裴璟的黑眸空茫地盯著这位和裴行之有三四分像的omega。
  永远婉约秀美,永远优雅得体,也永远身居高位。
  他勾起唇角,忽地惨澹一笑:“您真的把他养得很好。”
  裴璟走后。
  沈静仪站在原地佇立许久。
  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已经亢奋躁动到极点,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连自己的亲妈也不认识了。
  沈静仪悠悠地收回视线,吩咐专业的医护团队和保鏢们。
  “看好他。”
  “还有,”沈静仪对一直像是影子守在旁边的助理说,“准备两份夜宵吧。”
  “也多备点营养剂和药膏。”
  助理沉默的点点头。
  沈静仪也离开了,看著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其实心里是有愧疚的。
  养得很好吗?
  可是在裴行之最重要的青少年时期,她整整缺席了五年。
  身为母亲,却不能去见自己的孩子一面。
  明明是受害者。
  却因为提前分化、不受控制,而被严加看守。
  像是个罪犯般。
  可她的孩子,只是病了啊。
  沈静仪闭了闭眼,还好,裴行之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也终於找到了自己的药。
  不用再通过打抑制剂来度过频繁且循环恶性的易感期。
  许雾,也是个好孩子。
  现在两人情投意合,是最好的结局。
  今晚落定之后,就应该谈婚事了。
  沈静仪睁开眼,电梯门打开,便看见许母笑意盈盈的脸。
  她弯了弯眼睛,笑道:“许太太,好久不见啊,你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许母一愣,被夸得有些脸红,缓过来和沈静仪互夸了好几句。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沈静仪挨这么近!
  之前只知道裴家那位沈夫人漂亮疏离得像是仙女,没想到人家那么接地气,也不摆架子,比裴璟的母亲都好相处得多。
  “咦,雾雾和行之在楼上吗?”
  聊了一会,许母想起正事,她是看许雾和裴行之缺席太久才找上去的。
  “他们啊,”沈静仪笑了笑,决定还是给她那饿死鬼投胎般的儿子留点面子,“他们有事先回去了。”
  “对了,你不是说喜欢珠宝吗,”沈静仪从容地截住话头,从手包里取出一份烫金请柬,“喏,下周三裴氏珠宝有个珍品內部鑑赏会。”
  “你也来看看啊,看看有没有称心的小玩意。”
  许母眼睛一亮,心思顿时被扯到珠宝上去了。
  浑然不知自己的beta儿子正在楼上经歷什么。
  从某种程度来讲,裴璟说得也没错。
  这就是一对。
  诡计多端的母子。
  -
  夜风吹拂著轻纱般的窗帘。
  並未拉上,引得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床上。
  那晃动的、漫无边际的黑色大床,像是一片迷濛深海。
  浅蓝色的头髮湿漉漉地披散在纤瘦的身后,漂亮莹白的背脊像是一条深海波光中的鱼,隨著海浪的节奏摇摆。
  只是这片海未免太汹涌澎湃,让许雾这条鱼完全招架不住。
  他抓不住床单,生理性眼泪像珍珠般不断地掉,柳叶般的腰抽搐拱起,弯成一道漂亮惊艷却又支离破碎的弧度。
  “別……”
  他泣不成声,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头鱼,脑袋晕晕沉沉,没有前几秒的记忆,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想干什么,只能一味隨波逐流。
  完全被掌控。
  “你轻、点啊……”他崩溃般又哭又叫。
  alpha俯下身来,吻过他眼尾的泪水,吻过他脸颊滑落的汗,吻过他嘴角收不回去的涎水……
  “我已经在忍耐了。”
  裴行之说,声音哑得像是沙漠里从未见过水的粗沙。
  整天暴晒,坚硬滚烫。
  此刻。
  终於见到绿洲。
  还是甜的。
  怎么能收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