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秦桑
  女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仰头对著宋景阳討好地笑笑,声音婉转道:“哥哥,奴家病了,也想来找神医姑娘看看,还请哥哥行个方便。”
  秀儿一把把宋景阳拉到身后,阴阳怪气地道:“咯咯咯咯,也没见你下个蛋!这里只给灾民义诊,你细皮嫩肉,算哪门子灾民?”
  女子露出来的脸和手腕,確实都是精心保养过的,一看就能看出破绽。
  女子忽然往秀儿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央求道:“好姐姐,求求了,奴家听说这里有女神医,所以这才……”
  被骂了,非但不生气,还这么討好?
  秀儿低头看看,竟然是一张银票。
  仔细一看,竟然有二十两?
  这齣手,要不要这么阔绰?
  “想求医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怎么知道你好人坏人?”秀儿上下扫视著她道。
  “奴家是倚翠楼的……”女子央求地看向唐竹筠,“姑娘救命!奴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唐竹筠道:“过来坐吧。”
  南星立刻站到唐竹筠身边,严阵以待。
  女子却很乖,身子远远的,只把胳膊伸过去。
  唐竹筠替她诊脉,立刻就心里有数了——她没说谎,她的病,对这里的大夫来说,可能確实比较棘手。
  “姑娘,我……”女子满怀希冀。
  “我知道了,给你开两个方子,严格按照方子来,三日之后再来。”唐竹筠淡淡道,“没什么了不得的,但是最近,別做生意。”
  她说得隱晦,女子感谢万分,拿著南星写好的方子走了——唐竹筠的字已经练得能入眼,但是不会轻易把笔跡流出去。
  “怎么还落了张方子?”秀儿过来擦桌子,好奇地道,然后惊呼一声,“一百两银票!”
  唐竹筠:“……你收著吧。”
  这女子,虽然是风尘中人,但是却也是个拎得清的。
  唐竹筠很快就淡忘了,然而过了几日却发现,这个名叫秦桑的倚翠楼旧日头牌,给她带来了很多“生意”。
  秦桑原本是头牌,但是因为生病,处於被拋弃的状態。
  她不甘心,后来无意中听说给灾民治病的有个女神医,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態度来求助。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治好了。
  后来熟悉了,知道她不是坏人,秀儿还问她:“你都落魄了,为什么出手还穷大方?”
  秦桑笑道:“不想活了,还剩点银子,隨意给谁都行。姑娘是做善事的,我愿意给你们;要是治好了我,那千金散去还復来。”
  说这话的功夫,她利落地把引著几个带来的女子去洗手,“洗完手再寻宝姑娘看。宝姑娘不嫌弃,咱们自己得有分寸。”
  就因为她的这种自知和爽朗,秀儿对她態度好了不少。
  她也不给唐竹筠添乱,带来的女子没有枝招展的,都打扮得十分低调。
  对那些风雨无阻来等宗衡的贵女,秦桑嗤之以鼻,和秀儿吐槽道:“我们倚翠楼的姑娘,也比她们矜持多了。”
  毒舌——这是她和秀儿进一步走近的第二个原因。
  不过考虑到唐竹筠的从前,这话秀儿就没接。
  没人的时候,秦桑也和唐竹筠说话。
  “姑娘,您放心,以后您嫁了人,我帮您说一声!您的相公要是去章台路,保证没人接待他!”
  唐竹筠:哦,谢谢了啊!
  我男人死了!
  她也想像不出来晋王逛青楼的样子……自带加冰技能,谁不退避三舍?
  宋景阳:“不好了,王爷,全京城的青楼都要把您打出来了!”
  晋王听完事情始末,嘴角扬起,口中却傲娇道:“她就会结识这些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本王要去哪里去不得?”
  说这话的时候,秀儿正坐在门口打络子,闻言道:“您那么厉害,怎么不去王妃的心里?”
  “本王……稀罕吗?”
  “您先得了再说不稀罕,那才是真的不稀罕。得不到说不稀罕,怎么听怎么像喝了一罈子陈醋。”
  晋王让宋景阳滚出去管秀儿,然而不等他出门又喊住他,沉声道:“那秦桑的底细……”
  宋景阳忙道:“查清楚了,现在看还没有什么问题。”
  晋王道:“別掉以轻心,她人太傻太实诚。”
  宋景阳听明白了,郑重道:“属下会上心的!”
  晚上,唐竹筠在灯下扒拉帐本。
  每日施粥费用一百两左右,施药则是几十两;秦桑加上她带来的那些姐妹,加起来送了三百多两银子,足够两天所耗……
  晋王道:“那点小钱,不用算了,小心看瞎你的眼。”
  唐竹筠头也不抬地道:“如果施粥一个月,那就是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钱。”
  晋王有心逗她:“怎么,不捨得了?”
  “是有点,但是这是该的银子。”唐竹筠诚实地道,“而且可以自我安慰,咱们的这些银子都是在刀刃上的,没有贪墨,没有中饱私囊。”
  看完帐册,唐竹筠伸懒腰的功夫就听秀儿道:“请帖哪里去了?我怎么记得,今日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小丫鬟告诉我,今日有个请帖送给您来著?”
  “什么请帖?我现在守孝,哪里能参加什么活动?”唐竹筠觉得莫名其妙。
  秀儿在书桌上翻了翻,很快找到了:“这个,您看!”
  晋王冷漠地道:“不必理会。”
  他原本都没想告诉唐竹筠,没想到秀儿听说了。
  唐竹筠打开请帖看了一眼就扔到边上,冷笑道:“她想得倒美,让眾人给她拾柴火。把主意打到了寡妇头上,她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晋王:“……”
  这嘴,可真能叭叭啊!
  秀儿擼起袖子,气势汹汹地道:“谁啊?谁这么缺德冒烟的!”
  “太子妃。”唐竹筠道,“要召集各府的夫人,替灾民募捐。”
  晋王“活”著的时候都不搭理东宫,“死”了还要配合?
  这些银子,倘若真的能在灾民身上就算了;但是怕就怕,最后都成了太子“竞选”的经费。
  她傻啊,给別人送银子,让別人武装起来打自己?
  “那咱们不去了吗?”秀儿道。
  “当然不去,怎么,你想去?”唐竹筠没好气地道。
  “就有一点点吧……说不定宗衡也在,想看他有没有长裂歪。”秀儿嘀咕道,“他不裂歪,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