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祭江
  吕渔就算不太信这些,但这风浪起得古怪,他也难免心神不寧。
  最后还是按老水手说的,在船上举行了个仪式,將“过路费”进贡给了江神。
  说来也怪,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满天的乌云竟真的散了,风浪也立刻平息!
  若不是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之前的一切简直就跟做了场梦一般。
  那一趟吕渔回程的时候就没敢再走水路,但却又在半途遭遇了山匪劫路,財钱货物被抢劫一空,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吕渔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终於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听长辈讲的,关於吕家守护神的种种传说。
  那些传说时间地点人物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自从祖上请来了守护神,吕家人就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吕家从北方偏僻小城逐步发家,最终迁到帝京落户,也都被视作是守护神的功劳。
  想起这些,吕渔终於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诸事不顺,家业频频缩水,还真就是从那神像莫名破碎开始的!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慌了神,这几个月一直四处求神拜佛、寻找能人异士,想要把守护神找回来。
  但不是遇到骗子就是庸才,不但对自己的善毫无帮助,还又被骗走了不少银钱,雪上加霜。
  这几个月他生意仍是一直缩水,別的事情也各种不顺。
  后来他听说天命阁的事跡,许多人都说这阁主十分有本事,立刻就抱著试试看的態度寻了过来。
  吕渔讲到这里,重重嘆了口气道:
  “就在前几天,贱內还在自家院子里摔倒磕破了头,唉……这一年发生的各种意外和事端,比我从小到大加起来都多,果然是因为守护神消失……”
  “大师,只要你能帮我將守护神请回来,我这家宅库房中的財物任你挑选!就算搬空我都无二话!”
  毕竟只要能让“守护神”回到吕家,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相比之下现在库房里那点財物,自然算不得什么。
  云清清眸色清冷地听他把话说完,突然淡声问道:
  “你说过江时为保平安,给江神进贡了『过路费』,是进贡的什么?”
  吕渔面色一凝,半晌没吭声。
  云清清又说道:
  “保家仙確实可保家宅平安,有些能力强的还会令契约的家族运势发达,但只是失去保家仙这件事,並不会导致运势低迷屡遇事端。”
  “……这是何意?”吕渔眉头皱了起来,“明明所有的事都是从神像破碎开始的,你现在却告诉我这一年来吕家遇到那么多倒霉的事,跟此无关?”
  “如果非要说有关联的话,那也是只是保家仙离开,便不再为你消灾解难了而已,但这些霉运本身,根源在於吕家人,俗称——现世报。”云清清眸色凉凉,淡声道。
  吕渔猛地站了起来,面露怒色就要驳斥。
  但云清清不轻不重道:
  “所以现在,你能说说过江时进贡的『过路费』到底是什么吗?”
  吕渔刚提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下去,僵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
  云清清站起身:
  “我可以帮吕定找回保家仙,但前提是你必须说实话,否则还是另谋高人吧。”
  说罢她就要朝外走。
  吕渔这下急了,上前就想拉住她,却被芷萝轻轻一抬手扬起不轻不重的风,將他拂到了一旁。
  “你若再对阁主不敬,就別怪我不客气了哦。”芷萝挑著唇红看著他,眼底却有几分冷意。
  吕渔急声道:
  “阁主留步,我说就是了!”
  云清清这才停下脚步,等著他开口。
  吕渔犹犹豫豫嘆了口气,终是说道:
  “那老水手说江神不收金银財宝,过路费必须得是活人,若是童男童女就更好了,当时船上刚巧有个隨商队南下妇人带著个孩童,所以……”
  芷萝倒吸一口气:
  “你们把人家的孩子给祭江神了?”
  云清清淡声道:
  “远行之人加入商队隨行,为的都是保平安,你们带上这母子是收了人家钱財的吧?不但没有按约定把人平安送到,还半路牺牲他们去祭江?”
  似乎是反正都说出口了,吕渔的不自在很快转成自以为有理的辩解: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若不这样做,一船人都要葬身江底,那小娃娃也一样活不了!那还不如让他保了一船人平安!”
  “哪知他那娘亲疯了似地阻拦,最后阻拦不成竟隨著小娃娃一起投了江!我们可从来没想再多搭上她一条命啊!”
  芷萝气得直咬牙:
  “照你这么说,人家好好的妇人被你们害死了孩子,悲痛欲绝投江还是她的不是了?”
  “那换成你能怎么办?”吕渔一脸无奈,转向云清清道,“大师,是你说的只要我说实话就帮我找回守护神,现在我该说的也说了,你可不能食言!”
  芷萝几乎当场就想让他滚远点,但接收到了云清清的眼神,她愣了愣,还是忍了下来。
  云清清说道:
  “我已经知道吕家的保家仙,也就是你口中的守护神为何会离开了,若要將其找来,需要你们全家人都在场。”
  吕渔见她答应,立刻把江上的事拋在了脑后,连连点头应下:
  “好好!我这就把人全喊来,大师您先稍候!”
  不多时,厅里就聚起了一群人。
  在此期间,吕渔也向云清清说明了吕家人口的情况。
  吕渔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前年生急病过世了,下面有一弟一妹都还未成年。
  而吕老爷子这两年身体也不好,所以家主的位置才落在吕渔身上。
  云清清听著他这一番话,没说什么,但眸色始终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