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潁口渡淮(求首订!)
  第103章 潁口渡淮(求首订!)
  九月初,东路军进驻颖口(安徽颖上)已逾半月。
  这里是颖水入淮之处,也是战前秦普沿淮水对时的最前沿。
  东路军將从颖口渡淮,直趋淮南郡治寿阳,即此前的重镇寿春。
  初秋的淮南,闷热且潮热,一场秋雨落个不停。
  一处草木葱鬱的山岗,几匹战马从坡下衝来。
  “盱~39
  梁广勒韁跃下,大步赶至山崖边佇足远眺。
  透过朦朧秋雨,可以看见远处淮水北岸,大批秦军仍在冒雨渡河。
  或乘舟筏,或走浮桥,骑兵还可藉助马匹泅水的能力浮水而过。
  一段河道较窄处,土伍们还把各式车辆用绳索相连,推入水中,组成一道阻水柵栏。
  取下枪头戟头的木桿捆成一扎,绑在兵卒身上,便可以拽住木车柵栏从容渡。
  渡河方式有许多种,关键要防备岸上敌军袭击,以及上游可能突然暴涨的水势。
  十日前,驃骑將军张蚝率三千精卒夜半渡河,与驻守岸边的寿阳普军短暂交战。
  晋军不敌,退守城中。
  张蚝在南岸立营警戒,征南大將军融正式下令,大军全速渡河。
  五日前,第二批渡河的抚军大將军符方,率本部三万兵正式发动攻城战。
  寿阳晋军困守城中,对从容渡河的秦军无能为力。
  晋军若要阻止秦军渡淮,只有从下游盱眙、淮阴、广陵发水军逆流而上,或者从江夏等郡顺水而下。
  符融广派斥候严密探察,迄今为止没有发现別路普军动向。
  “照这速度,还得有十余日,大军才能全数过河。”李方抹了把脸上雨水。
  梁广点点头,二十五万大军,加上牲畜、辐重、车辆、器械,渡河的確繁琐且耗费时间。
  “寿阳这鬼天气,我感觉身上都快长毛了~”
  王镇恶叫苦连天,过了陈郡项县(河南沈丘),他就有些水土不服,身上开始长红疙瘩,痒得厉害。
  这种情况在士营乃至全军都普遍存在,北方氏兵、汉民、鲜卑部眾和其他少数族士伍,对南方湿热天气很不適应。
  考虑到这一点,荷坚把天子行在所设在项县,作为中路军驻地和南征指挥大后方。
  此前,符融率领东路军也曾在项县短暂驻扎,等候从襄阳赶来的镇卫將军梁成,合兵一处再往淮南推进。
  符坚亲统的中路军,帐面军力有六十万之眾,三路大军號称百万。
  实则聚集到项城的只有极小一部分,凉州兵才出潼关,梁州、益州兵还未到上庸,幽冀之兵来得最快,也才刚刚抵达彭城。
  还有许多战略重地的兵马不能调动,
  譬如坐镇鄴城的长乐公符不,坐镇青州,都督青、徐、兗三州诸军事的青州刺史符朗。
  还有坐镇洛阳的平原公符暉,镇守普阳的并州刺史王腾。
  真正聚集在符坚魔下的,只有三万羽林郎新军,以及右卫诸军,南阳、襄城、充州等部分地方镇成军,总数不过五万余。
  前期攻普主力,就是符融统率的二十五万关中禁兵。
  行军数月,梁广每日一有空,就会捧著堪舆图研究,对大军所过路线,以及今后的进攻路线了熟於胸。
  去年在屯骑营,潜心学习的半年时间,也让他大获神益。
  最起码行军扎营,基本的战阵布置这些营伍门道不再陌生。
  李方这位老行伍也帮了大忙,虽说没有多么高深的见解,但起码的常识性东西不会犯错。
  雨水顺著铁胃滴落面庞,梁广微觉几分凉意。
  不知道这座寿阳城,会挡住秦军多少时日。
  拿下寿阳是打开淮南战场的首要关键,晋室自然也知道寿阳重镇不可丟,相信救援普军已在路上。
  时间拖得越久,对秦军越不利。
  “走!回营!”
  梁广从远处朦朧河面收回目光。
  作为符融亲自指挥的中军一员,再有几日,就轮到他们渡河了。
  眾人跨上马,李方忽地道:“回去给你做一碗汤饼吃!”
  梁广一愣:“你想吃汤饼?”
  李方咧嘴笑,“你忘了,今日是你生辰!”
  梁广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这副身子的生辰。
  王镇恶嬉笑道:“古之诸侯国君,十五而冠,冠而生子,以兄长虚龄,可以请两位梁公为你加冠娶亲啦!”
  梁广笑道:“行军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回去找张天锡张长史弄点酒肉,叫上孟超、杨云,还有那个曾瑾,吃上一顿就行!”
  眾人齐声叫好,拍马衝下山坡,赶回北岸临时大营。
  秋雨洒面,梁广心中感胃,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世上已有一年半之久...
  回到大营,有兵马正在调动,看旗帜是慕容垂所部。
  “主帅旗!”李方低呼一声。
  梁广眉头飞速皱了皱,一桿面幅宽大,织锦掛绣的大蠢旗帜出现在慕容垂军中。
  这意味著,慕容垂所部三万兵马,將会脱离符融所属,单独成军。
  骑兵步卒正在调配,运送金鼓辐重先行离开大营,其余兵马列队有序出营。
  一群披鎧將校从中军营帐方向走来,远远就听到一阵操鲜卑语的说笑声。
  梁广望去,正是慕容垂、慕容德兄弟,以及平南將军慕容,还有慕容宝、
  慕容农、慕容麟、慕容楷等一眾子弟。
  一眾慕容郎君们有说有笑,似乎得了什么天大喜事。
  梁广与李方几人主动避让,拱手见礼,毕竟隨便拎一个出来,官品秩禄都比他高得多。
  王镇恶鼻孔里重重哼了声,转过身在一旁授马鬃,伴装无视。
  见到梁广,慕容郎君们的笑声明显收敛了些。
  “梁都尉!”
  慕容垂停下脚步,一张老迈又不失雄武气概的面庞掛著笑。
  “见过冠军將军!”梁广迎上他自光,神色淡然。
  除慕容垂外,其余慕容郎君,无论老小,都对他怒目相视。
  慕容则是敌视中带著三分忌惮。
  此子本就勇猛无匹难以对付,如今更有梁氏和阳平公做靠山,对慕容氏而言无疑是一大威胁。
  慕容垂爽朗笑道:“陛下詔令,命我与平南將军率本部兵马,西进攻打郧城(湖北安陆),打开进军江夏的门户重镇!
  今日,我军便要分兵前往!”
  梁广眼里划过些异,拱手道:“恭喜老將军得此重任!祝诸君旗开得胜,
  不负陛下重託!”
  “呵呵,多谢梁都尉!也祝梁都尉早日在淮南战场大显身手!”
  慕容垂还礼,笑容十分真诚爽快。
  其余慕容郎君则轻哼著不作任何回应,只有慕容拱手勉强笑了笑。
  慕容宝还很是显摆地,把一柄製作精美的青铜斧鋮拿在手上比划了下,一脸挑畔之意。
  梁广警他一眼,嘴角微搐,这傢伙还真是滑稽可笑。
  “梁都尉保重!希望日后还能领教梁都尉铁矛之利!”慕容垂一双浑浊老眼意味深长。
  “老將军珍重!若还有机会交手,晚辈一定不会再让老將军失望!”梁广拱手微笑。
  慕容垂爽笑一声,面上不见怒色,眼中欣赏之意愈浓。
  反观慕容德慕容宝等人,一个个愈发瞪眼愤怒。
  目送慕容垂大蠢旗帜驶出营地,李方摇头道:“单凭这份气量,慕容氏子弟加在一起,也不及慕容垂半分!”
  王镇恶道:“除慕容垂,慕容氏大大小小的白虏,不过是犬家矣,不足为惧!”
  “分兵也好,免得自家大营终日不得安寧!”梁广沉声道。
  慕容垂领兵三万,慕容领兵两万,分走这部分兵力,对於东路军影响不大。
  反正留在颖口,融对他们看管甚严,更不会让他们轻易领兵作战。
  从长安发兵起,前锋东路军將帅高层就矛盾重重。
  符融与慕容垂自不用说,双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唇枪舌剑。
  虽说慕容垂总会主动退让,也从未与符融在行军方略上爭执不休,可符融也拿这老儿没多少办法,只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慕容垂是符坚亲自点的將,符融再怎么不满也不敢违抗。
  好在符坚对慕容氏总算是防了一手,此番南征,只有少量鲜卑部民徵募入伍,且全都留在项城,充作后备兵。
  慕容垂、慕容所领五万兵,以氏户、汉人军户、杂户役兵为主。
  凭斧鉞、兵符调动,以防慕容氏在鲜卑部民里一呼百应的號召力。
  三人正要回左卫虎督驻地,夔奴匆匆赶来:“主人,梁公请你到中军行帐,说是有军务商量!”
  梁广让他们先行回营,自己骑马赶去。
  潁口以西,沿淮水北岸,慕容垂率领五方兵沿河岸行军,队伍绵延数里。
  “陛下自恃国强兵盛,这些年东征西討鲜尝败绩,心中已生出骄矜之心!
  此次我等分兵攻郧城,便是我慕容氏崛起之机!
  大燕中兴之业,由此而始矣!”
  一向稳重的慕容德,此刻也难掩满面激动。
  慕容垂白长须沾湿秋雨,半狭眼皮嘴角掛笑,像一头打盹老虎。
  一眾慕容郎君笑出声来。
  慕容宝道:“陛下狂妄自负,晋军虽势弱,却尚有抗击之力,岂能幻想一战而定?”
  慕容农道:“符方志大才疏,且与符融存有旧怨。
  东路军以此二人为师,迟早生乱。”
  慕容麟也插嘴:“淮南一旦无法打开局面,甚至吃到败仗,江东人心齐聚,
  秦军轻则无功而返,重则一溃千里!”
  一眾慕容郎君深以为然,已经在憧憬著慕容氏趁秦军战败之际,趁机起事杀回关东。
  慕容垂淡淡道:“汝等之言,为时尚早。我等还是秦臣,也还是秦军一份子,既领詔令,自当奋勇斯杀!
  还是想想如何攻取勛城,莫要妄谈其他!”
  一眾慕容郎君唯诺称是。
  慕容笑容勉强:“还是冠军叔父老成持重..:::
  ”
  身为前燕末主,他对坚、秦军天然存在深深恐惧感。
  不到方无一失之时,他不会轻易下定反秦决心。
  当即,一阵纵马吆喝声响起,慕容垂率军全速向著江夏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