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詔册唐王?
  第342章 詔册唐王?
  衙堂內,会见兰汗的不只梁广一人。
  韦洵、崔、王买德、赵鹿、皇甫毅..:..一眾平阳军政要员列席在场。
  寒暄一会,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问候之言,兰汗示意身前案几摆放的金玉楠木盒,笑道:
  “外臣此次造访,一为代表大燕陛下前来探视梁公和清河公主,二是奉命前来宣詔,
  大燕陛下册封梁公为王!”
  梁广警了眼那一方金玉楠木盒,頜首笑了笑,没说话。
  老慕容还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以长辈的口吻,向他和慕容娥英表示问候,还很关心染恪的成长和健康。
  慕容老儿倒是丝毫不客气,以他儿子的五叔公自居,派兰汗送来一匹小马驹,说是送给梁恪的礼物。
  小恪儿刚满周岁不久,等他长大,小马驹也长成了老马。
  再说,只要打通和刘显的商贸往来,良马对於平阳来说,不是什么稀缺资源。
  相比起上次兰汗来时,送了一大堆金玉珍玩,这次只送一匹小马驹,实在是小气了些从中也可看出,关东近两年日子不好过,慕容老儿手头也很紧,不然也不会率领臣民军队,跑到中山去就食。
  什么中山更具王气,简直是胡扯,还不是因为鄴城在两年战火里被彻底打烂,百姓死绝,成了荒芜死地,
  若不然,这老白虏岂会甘心捨弃大燕旧都?
  梁广笑纳了慕容垂送来的小马驹,还不忘和慕容娥英私下里吐槽了一通。
  一眾平阳臣僚看向兰汗,都在等著他的下文。
  兰汗半张嘴巴想说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下。
  看来这帮平阳君臣,是不打算在宣读大燕皇帝詔书时起身下拜了.::
  兰汗心里有些恼火,就算不焚香沐浴,面朝中山方向叩拜,你们这帮傢伙好岁站起身表个態,意思一下啊?
  让我这样乾巴巴诵念詔书,岂不是有些尷尬?
  兰汗犹豫看,一只手摁在金玉楠木盒上。
  梁广把他脸色看在眼里,装作疑惑道:“兰公?贵主詔令不知在何处?”
  “明公”
  兰汗张口,迎上樑广和一眾平阳臣僚目光,本想委婉提醒他,毕竟是大燕皇帝正式詔书,礼节方面是不是得注意一下?
  不过王买德的戏謔目光让他心里一咯瞪,突然明白了,平阳这帮人並未公开叛秦自立,名义上仍是符秦臣属,因此也绝不会公开对大燕表示臣服。
  秦燕乃不共戴天之仇,梁广就算有心向燕国靠拢,也不会让自己背上归附燕逆的骂名一些氏人军民或许会对秦失望,可对慕容鲜卑更是切齿之恨,梁广不会让自己失去氏民支持。
  兰汗无奈,只得打开金玉楠木盒,取出一份犀轴锦帛册封詔书,在一眾目光注视下,
  清清嗓旁若无人地诵念:
  “....朕闻天下之大,黎元为本;牧守之任,所寄尤重.....今平阳郡地,实为陶唐故壤,不可无贤以镇.....
  平阳郡公梁广,才略冠世,威震遐邇,有功於社稷...
  朕嘉其志,念其绩,特加殊宠,以秦、河、雍、並四州之土爰昨兹土,封公为唐王,
  建尔国家,以永藩燕室..:
  进王妃符氏为王后,世子恪为太子...:
  ....尔其钦哉,敬之敬之,无黍尔祖,以副朕之至意.....”
  兰汗抑扬顿挫地念完,衙堂內陷入安静。
  一眾平阳臣僚皆是面露惊讶。
  都知道兰汗大张旗鼓前来,肯定是为拉拢梁公。
  既然要拉拢,自然少不了一番封授,什么乱七八糟的头衔官职都可以一股脑地拋出,
  左右不过一道册封詔敕,又不了大燕国一斗粮、一尺布、一寸土。
  慕容垂这是要给长安荷宏、晋阳符不、洛阳荷暉上眼药,纯纯噁心符氏宗亲们。
  反正我大燕在关东建国,虎牢、太行以西的土地暂时无法染指,统统封给梁广,让你们几家自己打个头破血流。
  以大燕名义,拿大秦疆土封给外姓之臣,慷他人之慨,何乐而不为?
  只是,平阳臣僚们却没想到,慕容垂也是真敢写,直接把并州、关中、陇右统统送给梁公做封地,进位唐王?!
  还永藩燕室?说的好像这四州土地是你燕国疆土一样!
  四州加起来,可是大半个北国江山,比你燕国关东本土可广阔多了!
  慕容垂这老白虏,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梁广微微恍神,慕容垂列四州之土,封他作唐王?
  这老儿还真是..::.口气不小啊还顺带手把符盈的王后位,梁恪的王太子位一併给定下?
  封荷盈作王后,却让梁恪作王太子,这老贼头心眼儿大大地坏啊!
  这是要故意挑起符盈和慕容娥英之爭,搅得他家宅不寧!
  老东西,跟我玩这一套梁广深沉吸口气,缓缓吐出,似笑非笑地看著兰汗。
  兰汗伴作不知,笑呵呵地揖礼道:“唐王领受我主陛下册命,今后便是我大燕藩臣!
  在下从中山出发前,陛下曾言,从今往后,东起太行、西至金城、北抵大漠、南达汉中,皆为唐土!”
  衙堂內,平阳君臣面色古怪。
  这慕容老儿还真大方啊,说得好像这些疆土是从你燕国分出的一样!
  眾人心里齐齐生出几个字:臭不要脸!
  王买德笑呵呵地道:“来人,把燕主詔敕呈上前来!”
  值守在外廊的左中尉贏觴跨入衙堂,一身簇新甲胃走起路来发出铁叶碰撞声响。
  “唐王,这詔书....”
  兰汗本想说,大燕皇帝册命詔书,岂能隨意交由一个亲卫武官呈递?
  就算你梁广不亲自起身受詔,最起码也得派个长史司马级別的高级幕僚意思一下。
  这廝倒好,端坐上首丝毫没有起身意思。
  这可是列土封王的天子詔啊!
  不等兰汗开口,贏已经走到跟前,揖礼后伸出双手,示意把詔书交给他。
  兰汗见眾人看著他,只得满心不情愿地把詔书递过去..::
  贏觴一把接过,想了想又把案几上的金玉楠木盒夹在胳膊肘下,很是不屑地瞟了眼兰汗,径直走到梁广跟前放下。
  兰汗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平阳这帮傢伙,太过囂张了!
  就算大家是逢场作戏,你好岁装一下啊梁广拿起詔书展开了几眼,而后隨手搁到一旁。
  “兰公,贵主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进封唐王实在不敢当,贵主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梁广淡笑道。
  兰汗忙道:“梁公以弱冠之身,挣下偌大一份家业,盛勛昭昭,超於桓文,自当开国光宅,显兹平阳,何必谦辞!
  何况四州宵小之徒何其之多,舍梁公谁能镇之.::::
  梁广摆摆手打断道:“封王实不敢受,兰公不必再说!”
  兰汗料到他不会轻易接受,本来准备好一大堆说辞,不等开口就被了回去,有些心有不甘地咽咽唾沫。
  以四州之土封唐王,仍不能令其有丝毫意动之相,此人心境之沉稳,当真可怕“兰公与我两次会面颇为投缘,今日何不开诚布公,谈谈我与贵主合作之事?”梁广呷口茶笑道。
  兰汗也笑了,拱手道:“请明公示下~”
  梁广直截了当地道:“出兵河东,助王太守平息动乱一事,让天子和齐王、平原王对我有所误会。
  往后几月,我们几方说不定会有些许摩擦我心中惭愧,自会上表长安请罪,只不过为防奸挑拨离间,挑起我大秦內部纷爭,
  还得劳烦兰公回去稟奏贵主,必要之时为我周旋一二~”
  “呵呵,明公放心,我大燕陛下对明公向来欣赏有加,绝不会坐视明公受困不管!
  只是不知,明公需要我大燕如何相助?”
  兰汗嘴上客气,心里冷笑。
  还以为你这头虎儿当真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知道来求我大燕帮忙了?
  符不突然发兵打刘显,看似和梁广无关,实则就是在为最后摊牌做准备。
  一山不容二虎,符不、梁广之间,终究只能留下一人。
  再加上中山王符选突然造访,孟津一带,洛阳秦军也调动频频,兰汗不难猜到,符氏四兄弟这是要准备围殴梁广的节奏!
  吞併河东严重刺激到符氏神经,宏这是要甩开膀子和梁广赤膊决战!
  兰汗途径上党时,就收到多方消息,有了一番推测。
  来到平阳,亲眼看见杨膺、符选、刘亢三方代表,更加能够肯定,符氏和梁广之间,一场大规模的衝突战爭即將开打!
  別看选、杨膺齐聚平阳,一副友好往来的样子,实则暗地里,双方都已经磨刀霍霍梁广噢觉倒也灵敏,从中觉察出危险,这才主动提出请大燕从中周旋。
  兰汗有了底气,腰板挺直了许多,方才册封詔书丟下的面子,似乎又捡起来了。
  梁广看著他,“职关陘道乃是確保河內安危的要道,相信贵主一定不愿意见到,如此要塞落入平原王之手!”
  兰汗微微一笑,“明公之意,外臣一定儘快回稟我主陛下!”
  不出他所料,梁广担心的,无非是符暉派兵走职关陘进入河东。
  职关陘是河內燕军与荷暉爭夺的焦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从这点看,梁广和大燕有共同利益。
  梁广这颗钉子,若是被氏宗王联手拔除,河东、平阳、关中、洛阳、并州將会重新连为一片,符秦势力说不定会起死回生。
  这可是大燕不愿意看到的。
  保住梁广,也就是掐断符秦最后一口气。
  当然,也许扼死符秦的不会是梁广。
  陇山西侧,可还有一头爪牙日渐锋利的老羌呢..:
  又敘谈了片刻,兰汗告退,表示明日就启程返回中山,儘快赶回去嚮慕容垂復命。
  兰汗刚一走,衙堂传出议论声。
  “君侯,慕容垂不可信,职关陘关係到河东存亡,假使燕军趁乱攻入河东,我方首尾不能顾,必將陷入险境!”韦洵难掩忧虑。
  “借慕容垂之势牵制符暉,总有与虎谋皮之嫌!”崔也道。
  “既然君侯断定符不、符暉必將联手来犯,不如先杀杨膺一行祭旗!”赵鹿恶狠狠地道。
  皇甫毅当即反对:“不妥!符不遣使来,就是为探听平阳虚实,稳住我方。
  若杀杨膺三人,主动撕破脸,符不定会舍定襄而调兵南下,与我平阳提早开战!”
  屈突涛道:“反正早晚都要打,怕个甚?”
  皇甫毅摇头:“春播未完,夏粮未收,新兵还不成气候,如何能仓促开战?
  现在打和秋收之后再打,完全不是一回事!”
  几位领兵主將吵作一团,为究竟何时开打爭持不下。
  韦洵、崔一眾文官幕僚,显然更关心总体局势,而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
  梁广沉声道:“皇甫將军所言不错,若能推迟数月再开战,对我方將大大有利!
  不管怎么说,能不主动撕破脸最好!
  论大局观,四位主將里,左军將军皇甫毅稍好些,
  当即,赵鹿、屈突涛几人声,开始思考数月后的战局布置。
  王买德道:“联合燕军牵制洛阳兵力,减轻河东南部压力,总体而言可以尝试。
  只是,对燕军也不得不防。
  慕容垂在中山养息数月,算是缓过一口气,虽无余力跨越太行,想来走河內攻打河东,还是能够做到的。
  我方战事一起,慕容垂不可能坐失良机,一定会想办法浑水摸鱼!”
  梁广点点头:“传令王苗、慕容越,即日起所辖府兵一律归营,各军屯、民屯按照三丁抽一的標准,抽调屯丁组成辅兵,配发军械甲具,归入魔下统一指挥!
  再行文送至汾阴、闻喜、谢县,请三位宗长出面徵募夫役,各坞堡、各聚落抽调劳力匯集安邑,一月之內集合完毕,不得有误!”
  几位大都督府主要主官纷纷领命,眾人神经都在此刻绷紧。
  他们这方团伙势力,自迁入平阳以来,遇上大大小小的麻烦、矛盾、困难都能一一解决。
  而这一次,即將是他们所面临的最凶险、最困难的一次考验!
  梁广站起身,目光穿过衙堂,望向衙外朗朗晴天。
  这一关可不好闯,符不、荷暉对於他来说,都称得上劲敌。
  还有关中,究竟会不会出兵,配合两大宗王对他实施夹攻?
  姚那头老豺又在做什么?
  难道宏当真敢不顾陇山防线安危,调集重兵参与围殴?
  梁广有种预感,此次事件,將会牵一髮而动全身,整个天下局势都將因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