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尽黑暗
  什么都没有。
  这太出乎许小柚的意料了。
  她本以为,对方那厚重的炼金装甲中怎么也该有著血肉的身躯,即使长得很嚇人,哪怕满脸眼珠子她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其中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那究竟是什么支撑起这身炼金装甲运转?
  又是什么令它们发出声音,进行思考?
  幽灵吗?
  想到自己刚刚在和具幽灵一样的装甲缠斗,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许小柚试著將其沉重的身躯搬起,结果才刚刚抬离地面,整个炼金装甲便像土崩瓦解的沙堡一样,哗的一下散落到地面,全身各个零部件掉的到处都是。
  抱起比她脑袋还大几圈的手臂,望著从其缝隙中不断流落出的鲜红液体,许小柚有些困惑。
  她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问:
  “安婭,刚刚你爪子刺入它脖子里的时候有碰到实质的感觉吗?”
  问题刚问出口,许小柚就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除了条件反射,诸如发动进攻之类的命令话语,安婭应该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安婭拉了拉她的衣摆,嘴微张:
  “有,小柚......有。”
  许小柚一愣。
  自己刚刚没听错吧?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是语言艺术家的效果,她能够翻译並与全语言沟通,没想到甚至连动物的语言都包含在其中。
  这是不是代表著以后她还能和其他的小动物沟通了?
  比如鸟、仓鼠之类的。
  受小动物喜欢是妥妥的加分项啊。
  “安婭,碰到了,它的身体。”安婭说。
  “它里面,有人。”
  听著安婭磕磕绊绊组织出的语言,许小柚若有所思。
  她望向充斥在每一个街巷中,没过她小腿的血潭,脑中回忆著先前的种种。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不成在这些肢解者死后,它们的身躯会溶解吗?
  五號巷才是怪诞生物本身,这些肢解者不过是其体內的衍生物,像是可以无限再生的器官一样。
  许小柚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那岂不是说,这些肢解者根本就没办法被杀死?
  即使將其杀死,其身躯也会化作血水,跟著红潮流淌,在某个角落重新生长出血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別说一个清风事务所的十几名收尾者了,就算让寰宇重工的武装力量来压制,恐怕都无法清剿这些诡异的生物。
  越想越细思极恐。
  许小柚起身,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又从那一地炼金装甲上扫过。
  不一会儿,看著地上好几个被装的满满当当的旅行包,安婭小嘴微抽。
  人为財死这个词在许小柚身上体现的可谓淋漓尽致。
  许小柚费力地擦了下脑门的汗,手一挥,面前的旅行包全部化作光芒,变成一张张卡片飞回她的手中。
  刚接触到这些卡片瞬间,少女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好沉......”
  虽然变成卡牌能够减轻不少重量,便於携带在身,但那一套炼金装甲收纳入卡牌中仍然有上百斤重,她是完全吃不消。
  她的目光瞥向安婭。
  “安婭,討厌小柚......”小女孩嘟噥。
  ..........
  许小柚左顾右盼地走在街道上。
  偌大的城市內仍是空无一人,昔日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巨大投影屏上的gg闪烁不定,少女的脚步声迴荡。
  从她进入五號巷已经快过去二十分钟了,仍然看不到五號巷的边际,甚至肢解者也就见到零散几只。
  她不打算再与那些游荡的肢解者缠斗,基本见到后都会主动绕著走。
  衣服上掛满红色粘稠液体,嘎吱嘎吱响的,每走一步都难受得要命,许小柚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回家好好洗个澡。
  望著天空那轮血色残月,许小柚有些恍惚了。
  距离五號巷降临都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九区可是政府的治安区,也没见到城市警卫厅的人过来维护治安,將近大半个九区都被覆盖在其中了,这种堪称灾难的事件,整个腐败巢都歷史上就没发生过几次,再怎么样政府也不应对近万人的生命置若不顾。
  这种丑闻根本就不可能被掩盖下去,虽然现任市长是被寰宇重工扶持上来的傀儡,但也不至於愚蠢到无视如此规模的巢都怪谈,除非他已经做好被人们的愤怒吞没,被社会舆论的狂轰滥炸的准备。
  不说腐败巢都的居民,收尾者协会那边都会来兴师问罪。
  许小柚抬头望向远处,虚无一片,城市的边际好像被黑色的大雾完全吞没笼罩在其中,天空血红混沌。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被那堵墙隔开成两个世界了似的。
  而且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越细想之前的经歷越感觉不对劲。
  从今晚五號巷降临到她进入五號巷那会儿就用了两分钟,
  居住著近万人的城区在两分钟內就沦为了一片死域?
  仅仅两分钟,那些肢解者便做到了挨家挨户去敲门,將区域內的居民全部清理乾净?
  那可是上万人啊!
  就在许小柚思考的时候,突然有人把她拉入了巷子中,將她抵在墙角捂紧她的嘴,还没等她开口,那道人影便比出了噤声的手势。
  “嘘嘘嘘,小点声,被它们发现就死定了。”
  远处的街角中走出十几名游荡的肢解者,它们像是感受到什么,金属面具下传来阵阵粗重的呼吸声,猩红的目光在四下搜寻。
  黑暗中光线慢慢適应,她定睛一看,是一个女人。
  对方脸上布满厚厚的灰尘,蓬头垢面,浑身衣物被血染透,腰腹处有著一道瘮人的伤口,用绷带紧紧缠绕著。
  许小柚不动声色地点头。
  “先让那小傢伙把爪子从我的脖子上拿开。”女人说。
  “安婭。”
  许小柚小声提醒,安婭这才收起爪子,目光仍然警惕地盯著女人。
  见到那些肢解者远去后,女人才如释重负般鬆了口气: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在城里乱跑,疯了吗?”
  “难道不知道那些傢伙有多危险吗?”
  “被它们抓到可就死定了。”
  “你身旁这个,是你妹妹?”
  “我成年了。”许小柚低声说。“不是小孩子。”
  女人似乎並没听清她的话,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走远了......”
  “它们终於走远了。”
  “可活著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別呢?”
  “我们都被放弃了,所有人都会死的。”
  她黯淡的眸中蒙上几分灰色的绝望,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颤抖说:
  “都过去一个月了......”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