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我愿意。」
  当季淮深接过最后一束象徵著永恆幸福的紫色鬱金香时,他们也恰好走到了鲜甬道的尽头。
  房中心的白色凉亭。
  凉亭被装饰得美轮美奐,更多的香檳玫瑰和绿色藤蔓缠绕在柱子上。
  顶端漂浮著几只印著“love”字样的透明气球,亭中央摆放著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就在两人踏上凉亭台阶的瞬间,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钢琴师指尖落下,一曲温柔悠扬的《perfect》缓缓流淌而出。
  音符跳跃在香瀰漫的空气里,將浪漫氛围推至顶点。
  季淮深怀抱著满怀的鲜,站在凉亭中央,仿佛被一片绚烂的海簇拥著。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平日冷硬的轮廓,怀中的鲜与他眼底的温柔相比,似乎都黯然失色。
  她的心跳如擂鼓,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小步,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季淮深,”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我们因为一场联姻走到一起,我曾经以为这只是一场交易,甚至.....想过逃离。”
  季淮深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静静地听著,怀抱鲜的手臂微微收紧。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温朵继续说著,眼神因回忆而变得柔软:
  “我开始期待你回家的脚步声,开始在你靠近的时候心跳失控......也许是那次芭蕾舞比赛时,你奋不顾身扑过来救我的时候。”
  “也许是我差点被侵犯,你如同天神般迅速赶来的时候。”
  “也许是婚后第一次打雷,你把我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或者。”
  “更早。”
  她的声音渐渐染上哽咽:
  “早在我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这场婚姻的开始或许无关风月,”
  温朵的眼眶泛红,却努力扬起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但我很庆幸,它最终走向了你。”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尊重、呵护和包容,谢谢你一直坚定的,无论我说出多么伤人的话,却依然选择握紧我的手,从未放开。”
  “季淮深,”
  她终於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渴望:
  “我想真正地,成为和你携手一生的人。”
  说完这些,她屏住呼吸,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攥了许久、带著她体温的丝绒小盒子,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並排躺著一对设计简约却无比精致的银色对戒,在串灯的光晕下流转著温润的光泽。
  她抬头,无比认真又带著一丝紧张地看著他:
  “你.....愿意吗?”
  季淮深彻底怔住。
  他预料到了她的惊喜布置,也预料到有送戒指的过程。
  可。
  他却没想到。
  她。
  会向他。
  而不是他对她。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盛满爱意和忐忑的双眼,胸腔被一种饱胀的幸福填满。
  果然,爱一个人,无论男女,都可以主动走向这一步。
  他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的笑意和爱意浓得化不开。
  正要开口说出那句时。
  突然!
  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毫无预兆的晃动!
  头顶的串灯疯狂摇摆,玻璃穹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凉亭的柱子似乎在颤抖!
  那架昂贵的三角钢琴发出一声沉闷的错音!
  “啊——!”
  房里瞬间响起佣人们惊恐的尖叫。
  “地震了!快跑!”
  “先生!夫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
  剧烈的顛簸让人根本无法站稳,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摇晃,盆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地,泥土和瓣四溅!
  温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脸色煞白,身体因失衡而向后倒去,手中的戒指盒差点脱手!
  “朵朵!”
  季淮深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扔开怀中所有的鲜,绚烂的朵在空中散开、坠落。
  他长臂一伸,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態,猛地將温朵整个儿严严实实地护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脊背对著剧烈震颤的凉亭顶部!
  几乎就在同时,伴隨著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和无数碎屑落下,凉亭顶部的一块装饰性大理石构件轰然砸落!
  “砰——!”
  一声闷响,重重地击打在季淮深的背脊上!
  “呃.......”
  季淮深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却硬生生用单膝撑住了地,將怀里的温朵护得纹丝不透,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撑起了一方狭小却相对安全的空间。
  温朵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颊贴著他剧烈跳动的心口,方才的巨响和撞击感让她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季淮深?!”她惊恐地抬头,想去看他的后背,却被他按住了脑袋。
  “別动.......”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隱忍和喘息。
  外面传来管家和保鏢声嘶力竭的呼喊:
  “快!快把先生和夫人救出来!快啊!”
  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温朵眼泪瞬间决堤:
  “季淮深!你怎么样?!”
  她挣扎著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別怕......我没事。”
  他低声安抚,然而苍白的脸色和额角迅速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温朵感觉到一只温热却带著细微颤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拿著戒指盒的那只手。
  她愕然抬头。
  只见季淮深低头,艰难地、却又无比执著地,將盒子里的那枚女款戒指,缓缓套入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银环圈住手指的瞬间,温朵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然后,他看著她,唇角努力向上牵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低哑,却清晰无比:
  “我愿意。”
  温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几乎是崩溃地大喊:
  “你疯了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身上还有石板呢!这件事等等再说!我们先出去!”
  “老婆......”
  季淮深的声音更轻了,带著一丝恳求般的虚弱,却异常固执:
  “我想在......昏迷之前,看到你.....亲手给我戴上戒指,好不好?”
  他的意识显然在逐渐模糊,撑在她上方的手臂肌肉紧绷到极致,微微颤抖著,却依旧稳固如山,为她抵挡著所有危险。
  温朵的心痛得无以復加,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著他那般坚持甚至带著一丝哀求的眼神,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颤抖地、哽咽著,从丝绒盒里取出那枚男款戒指,冰凉的戒指几乎要握不住。
  她费力地抬起手,抓住他同样颤抖的左手,咬著唇,將那枚象徵著承诺与永恆的戒指,一点点推到了他修长手指的指根。
  季淮深垂眸,看著两人手上终於配对成功的戒指,他满足地、极轻地笑了一下,气若游丝:
  “真好看......”
  而后,他闭上了眼,好似陷入昏迷。
  然而,即使陷入昏迷,他身体的姿態依旧保持著一种本能般的牢固。
  脊背依然紧绷,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为她撑住了那最后一点生存的空间。
  “季淮深.......季淮深!你醒醒!”
  温朵捧著他的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