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阎罗!
  余氏听说巡查头子要去牢里整治那个女人,央浼带上她一起。
  “我的老爷大人,您去审问,带上奴家一起,也让奴家见识见识您的威风。”
  男人一听,不过一件小事,也就答应了。
  余氏跟著巡查头子来到牢房,牢头一见,忙躬身相迎。
  “大人怎么得空来了?”
  说罢,又覷眼看向他身后乔模乔样的余氏。
  巡查头子睨眼道:“怎么,我来不得,那个女人在哪个牢房?”
  牢头知道,这是又准备开始了。
  “大人,这边。”
  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四处流窜著反胃的霉气,余氏嫌弃地拿帕子掩在鼻下,心里却又升起一阵兴奋和快意。
  几人走到一处牢房前。阴冷的牢室中,一个人窝在墙角的暗影下。
  牢头用棍子敲响铁栏,把牢门打得鸣嗡震震:“喂!巡查大人来了,打起精神来回话。”
  眾人见那人没动静,正要发难,人影动了,缓缓抬起头,儘管在牢里磋磨了几日,仍遮不住女人姣好的面目。
  巡查头子挺著大肚有些看怔了,这妇人长得真不错,一双手拈了拈鬍鬚,眯著眼,眼尾牵出几道褶皱,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因余氏在旁边,只能先將心思掩下。
  “你就是绣庄的老板?”
  禾草从暗处看著牢外的几人,平平“嗯”了一声。
  “放肆!大人问你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嗯』什么!”牢头呵斥道。
  巡查头子装模作样地抬手:“无防。”
  “小女子,你可认罪?”
  禾草淡漠著脸,睛目却又沉又重:“认什么罪?”
  巡查头子知道她会这么说,笑了一笑:“从你店中搜出赃物,你还不认罪?”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更没偷,有人栽赃於我。”
  女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好像说的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承认也没关係,一会儿吃点苦头,你就承认了。”巡查头子眼泛精光,“来人,把她绑到刑架上!”
  审案,他不会,但对待犯人,他很有一套,不管嘴多硬,一会儿管叫她哭爹叫娘,先挫挫她的锐气,这女人为了活命,必会趋附於他。
  禾草被狱卒拖到外面,绑上刑架,手脚分开,整个人竖立著。
  这时,眾人才发现女人的面色有些不对,面部通红,唇色亦红得不正常。这还没用刑呢,已经烧得半死不活了。
  牢头给巡查搬来一把椅子,又指著狱卒给余氏搬了一把。
  禾草抬起头,冷笑一声:“你这官儿,竟敢私设公堂,不经案审就对我用刑,呸!狗官!”
  巡查头子见这女人明明害怕,却还敢叫骂,看不出来是一个犟骨头,犟好,他就喜欢犟的,有嚼劲。
  “来人,先给她降降温。”
  狱卒从旁边提起一桶冰水,对著禾草兜头浇下。
  禾草身上本就烧得厉害,再加上冰水一淋,神志已有些不清明,只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嘴巴止不住地哆嗦。
  余氏在一边看得好不解气。
  巡查头子端起一杯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用刑。”
  狱卒照老样子,拿起一根藤条鞭子,扯了扯,一会好甩打开。
  巡查头子看了立马制止住,这么好的皮肉,一鞭子下去,打坏了多可惜:“不用鞭刑,就用『签指』罢!”
  纵使施刑的狱卒听了,也是浑身一颤,签指,顾名思义,就是用竹籤刺入手指和足趾。
  这个比鞭刑更挨人,一般的犯人,可不会一开始就用这个,只有那些特別顽固,嘴巴严实的犯人才会用这等酷刑。
  牢头有些犹豫,毕竟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看著不忍心。
  “大人发了话,你怎的听不见?”余氏拿著腔调说。
  “是,是。”牢头挥手,让几个小卒拿出刑具。
  那竹籤子细长,有粗有细,小卒取出一根,走到禾草身边,他们这些人都是施刑的老手,可看著女人那一根根葱白的指,还是有些犹豫。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情缩手缩脚的。”
  巡查头子一把將小卒扒开,拿了竹籤,抓起禾草的手,心下暗惊,这皮肤恁的滑溜,一双手软若无骨,真是个极品,一双肥手,情不自禁地在女人的手背上流连摩挲。
  禾草如何能忍,吊著气,骂道:“狗官!休要碰我!”
  巡查头子碍於余氏在场,不好表现太过,收好垂涎之色,厉声道:“胆敢辱骂本官,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说罢,牵起禾草的食指,就要扎进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一听这女子不可抑制的惨叫,却隱隱听到人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迫切急促,正朝他这里来。
  巡查头子刚转过身,一道黑影凭空闪现,接著腹部一痛,整个人从腰间对摺,倒飞出去,狠狠砸向地面,擦著地面滑行,一直撞到墙才停下,嘴中连吐两口浓血,爬都爬不起来。
  余氏更是嚇得僵在原处,不敢动弹。
  但见来人,雄躯凛凛,锦袍华冠,腰系玉带,外罩紫灰貂裘,面色煞白如神顏,睛目血红似阎罗!
  巡查头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刚才的一脚直接让他三魂去了七魄,好在有一身肥肉作垫,命还在。
  他缩著脖子看去,来人看著甚是眼熟,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让他心惊的是,此人身后还跟著都令,正不停地拿袖狂拭额汗。
  魏泽气得指尖发冷,胸腔剧烈起伏,久久无法平息。他將禾草从刑架上鬆开,小心翼翼抱到怀里。
  此时的禾草已经神思不清,两眼难睁,可是一到男人的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
  魏泽从下人手里拿过斗篷,將她裹住,用手探摸她的头,手掌下的温度灼人。
  “好的很!好的很!”
  男人连说两遍,含著血气说出来的话,连语调都变了。
  巡查头子突然想起,手下曾告诉他,说店里的小伙计誑语,这女人背后有靠山,还是个大人物,心里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那日抓捕禾草的时候,余氏站在门外看好戏,听三保那小子说,这女人和魏將军认识,当时在场之人都以为他在胡诌。眼前这男人生得高大,气度丰迥,绝非凡俗,难道真是魏大將?这……怎么可能!
  魏泽默著脸,阴沉骇人,一言不发,都令见了,心道,当初魏家二房出那样大的事,魏泽都不曾露面,如今为了这妇人,竟然亲自下到牢里,他这个下属看来是完了,只求別把帐算到他的头上,於是忙下令。
  “私设公堂,罪大恶极,將此二人拿下!”
  巡查头子眼见形势不对,扑通一下跪到魏泽脚边,不停磕头:“上官,饶了我罢,我也是听了小人之言,冒犯到宝眷。”
  依这位大人紧张的態度,此女要么是他的心头肉,要么是他的家人。
  魏泽麵皮紧绷,腮帮紧咬,因气得狠了,喉头泛上一阵血腥气,对著巡查头子的头又是一记狠踹,男人倒在地上眼直翻,半晌缓不过气。
  他没时间在这里紧耗,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身上也烫得厉害,魏泽不敢再耽误,快步往外走去,连一个眼风都不给其他人。
  万鹤抱拳对著都令说道:“大人,千万別让他们死了!”
  还有后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