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小妖精
  禾草还是想確认一下,便问了出来:“你在哪里淹的?是在村子里么?哪条河?”
  男人摇了摇头:“一个小破村子,我哪里还记得名儿,但那个小女娃娃我倒是印象很深,粉白粉白的,头髮湿过后又黑又亮,那小嘴儿也好看,嘖!到现在都念念不能忘……”
  禾草把魏泽牵她的手一甩,也不知哪里来的醋意:“什么小女娃娃,你这说的分明是小妖精!农村做活的小人儿,哪有那么好看的,我看就是河里的精怪来勾你哩!”
  男人勾著嘴角笑:“她要勾就勾嘛,我乐意。”
  “你……”禾草不想同他说话,乔了气,快步往前走去,见他一路跟著,没好气道:“你跟著我做什么?去找你的女娃娃。”
  魏泽一把將人搂住,攥住她挥舞的手,低声道:“小妖精长大了,便娶来当老婆……”
  禾草眨了眨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脑子转了又转,又怕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的话儿,又怕是魏泽故意戏耍她。
  “那小娃娃还给我唱了曲儿。”男人停顿了一下,“姑娘房中巧梳妆……起步轻匀出绣房……”
  “哥儿,是你么?”
  女人的语气变得肯定:“你就是那个落水的小郎君!”
  “我就是你救起来的那个小子。”
  禾草想了想摆摆手:“不对,不对,我当初被哥嫂欺负时,你怎的不救我?还袖手旁观?”
  她被哥嫂弄出魏宅,关在柴房里,准备以高价转手卖给得了麻风病的苗员外,如果当时不是她以怀孕为藉口自救,让隔壁的小虎子递信儿出去,可以肯定,她现在绝对死了。
  后来,在他书房里,他还准备请大夫给她把脉,说白了,就是不信她,最后是她自己坦白没有怀孕,好嘛!这强人当时就撵她走,还说什么,既然没怀,那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只好胡说一通,说什么魏员外留了遗言,让她守著牌位,让她別走远了,当时也是报著死马当活马医的態度,她知道他是不信的,不过没再为难她,勉强让她留了下来。
  但那也只是他家大业大,多一口人少一口人无所谓。
  她非得跟他好好掰扯一下:“你说,怎的那个时候见死不救?”
  “我说了你可彆气。”魏泽笑道,“刚一见你的时候只觉得眼熟,並没认出你来,再加上那么晚了,你还在园子里玩水,我心里不喜,就不太想管你的事情,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想多和你亲近亲近。”
  “那又怎么认出我来了?”
  魏泽拉著她往前慢慢走:“有一晚,你在院子里唱了那个小曲儿,我才开始留意,开始往那边想,其实就算记不起来也没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每日只要看见你,心里就喜欢。”
  “又哄我。”
  “哄你做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初是不是先让你住到我隔壁,这之前我並不知是你救得我。就是想对你好,还特意交代下去,你的一应吃穿用度全按几个姐儿们的来,自打你进了正园,我何时亏待过你,什么最好的都是紧著你先,在几个姐儿面前,也都是偏著你。”
  这样一捋,好像还真是的,禾草记得当时她是先搬进那个院子,才有了哼唱小调儿。
  魏泽斜看她一眼,见她不说话,也不打搅她,让她慢慢去消化。
  直到身后传来喊声,开始架火烤东西吃。
  两人又往回走,因为是出来玩的,便也没什么事都让几个僕从做,让他们自在玩耍,所以像烤鱼,烧野味这类活计,魏泽,魏秋还有万鹤都是自己动手。
  先把鱼和一些肉食剖洗乾净,再架在火上烤,最后放上调料,男人们烤好后端上矮桌,禾草並戴良玉把酒盏里满上清酒。
  有酒有肉,大家席地而坐,一边畅聊著一边吃喝。
  到了下午,魏泽同万鹤支了棋盘对箸,魏秋则在远处找了一个地方靠在树下养神。
  一阵风过,带著阳光的味道和溪水的清凉,轻拂过少年的面庞,风声、溪水声,还有沙沙的枝叶声,越发显得一片安静舒逸。
  光影斑驳,温和的阳光从疏密的叶片缝隙垂下,少年半眯著眼,双手枕在头下,翘起一条腿,嘴里叼著一根长茅草,那姿態显得毫不费力,懒散又隨意地仰靠在树下。
  一片半灰的阴影罩住眼皮,魏秋睁开一只眼,女人背著光,正弯腰看著他。
  少年赶紧撑起身子,將嘴里的长茅草拿下,待要站起来,那女子开口道:“魏小郎君,咱们说会儿话吧。”
  万英敛好衣裙,坐到魏秋对面。
  教养使然,在姑娘面前,还是要有礼的,魏秋收起刚才懒散、不羈的姿態。
  “你怎么不同她们去玩?”魏秋问道。
  禾草正带著戴良玉並几个丫头下水捉小鱼,这还是禾草央了魏泽好半天,才许她们下到浅水滩。
  万英笑著摇了摇头,魏秋也笑了笑。
  见她不说话,脸上飞过可疑的红晕,头微垂著,魏秋心里明了,这姑娘喜欢他,怕她不自在,便又找话说:“刚才的鱼好不好吃?”
  “味道甚好,比自家灶上做出来的还香。”万英很快接过话头。
  魏秋又道:“人多吃东西才香嘛。”
  “对了,当初你救了我的命,一直没能好好答谢你,你想要什么?”
  “郎君客气,我是医者,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你照顾我时,我虽未醒,却能感知有人一直陪著,这可不是普通的恩情,你说来,我能做的一定做到。”魏秋认真看著她。
  万英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绝,而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魏小郎君,我……我……心悦……”
  女人双手绞著,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少年盘腿坐在对面,突然出声:“万娘子,其实到我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家中也有催促,可我不想,你知道这是为何?”
  万英突然怔住,看向对面的男子。
  魏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心里一直有个人,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稀罕得要死,这一辈子却只能远远看著,唯一庆幸的是可以和她成为一家人。”
  少年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著远处玩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