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人?(感谢混沌尊主的推荐票)
  在各类文艺作品中,兽人向来是野蛮的代名词,在dnd的世界里也不例外。
  这些身强力壮、暴力嗜血的类人生物,堪称费伦大陆的瘟疫。
  他们不断滋生,再聚集成一个个部落,凭藉强悍的实力四处掠夺。
  所到之处,村庄被烧杀抢掠,牲畜被屠戮殆尽,任何胆敢反抗的类人生物都难逃毒手。
  一番肆虐后,他们会將能带走的东西洗劫一空,再在废墟上燃起大火,彻底抹除一切和文明相关的痕跡。
  安姆帝国面临著两大兽人威胁:东部巨魔山脉的山地兽人,以及云雾山区的灰兽人。
  这些兽人几乎每年都会下山劫掠,甚至一度攻城略地,在安姆境內建立过自己的政权。
  因此,在安姆人眼中,兽人等同於野兽,他们唯一的“价值”便是沦为奴隶或被送进斗兽场。
  在亚瑟的记忆里,他见过不少兽人,但都是远远观望,或是在斗兽场的观眾席上看其搏杀。
  他很少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与一个兽人交谈,此刻他们之间不过四五步的距离,仅隔一道柵栏门。
  兽人盘膝而坐,双眼微闭。即便坐著,亚瑟仍能看出他身材高大。
  灰色的皮肤、尖锐的獠牙和黑色的鬃毛,都表明他是一只灰兽人。
  这算是个好消息,因为相较於山地兽人,灰兽人更为冷静、更容易沟通。
  “我听说你干掉了四个人?”亚瑟率先开口。
  兽人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如猎鹰般的眼睛,散发著野性与凶狠的光芒。
  他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著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亚瑟继续问道:“我还听说你会说安姆语?”
  兽人依旧沉默。
  亚瑟在心中暗自嘆气。
  前世,他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领低保的富人、故作阔气的穷人、满嘴谎言的赌鬼、吹牛不打草稿的酒徒、不作为的官员,还有投身山区教育的教师……
  但与兽人交谈,这还是头一遭。
  为了打破僵局,他拿出了那串项链。
  兽人黄色的瞳孔猛地收缩,目光从亚瑟身上移到项链上。
  他看到这个陌生人通过牢门缝隙將项链放在地上。
  在亚瑟做完这一切后,兽人终於开口,“你在打什么主意,人类?“
  那是一口標准的安姆语,著实让亚瑟惊讶。
  通常,兽人使用自己的语言交流,只有少数聪明的酋长和萨满会说通用语,
  而会安姆语的兽人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你真的会安姆语,有意思。“亚瑟笑了,“我需要一个护卫,你愿意来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卖命?”
  “很简单,我这儿有一份赦免令,能给你自由。条件是你得担任我的护卫。
  “当然,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也可以安排你继续当角斗士。”
  兽人缓缓起身,朝牢门走来,沉重的镣銬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亚瑟这才意识到对方比他想像中还要高大,他不得不仰头才能与之对视。
  他在心里估算,对方至少有两米高,即便在兽人当中也称得上是魁梧。
  兽人离他越来越近。
  亚瑟看到了对方隆起的肌肉,紧实的肌肉线条仿佛是用岩石雕刻而成,深灰色的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疤。
  兽人俯身捡起那串项链,低头迎上亚瑟的双眼。
  此刻,两人之间只剩一道牢门。
  站在亚瑟身后不远处的护卫们和奴隶主们紧张地张望著。
  “多谢。“兽人开口道。
  在亚瑟预想的所有可能中,道谢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没想到这串项链对兽人如此重要,竟能让其向素来厌恶的人类表达谢意。
  亚瑟抓住机会,问道:“这项链对你很有意义,是吧?”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你很特別。”亚瑟感慨道,“在我的认知里,兽人大多把女人视为財產,很少有人会在意她们。”
  “我在阿斯卡特拉的竞技场出生,对自己的族人了解不多。”兽人小心翼翼地收好项链。
  “这就难怪了。”亚瑟若有所思,“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
  兽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也很特別,人类。”
  “哈哈,彼此彼此。对了,我叫亚瑟,你叫什么?”
  “七號。”
  “七號?这算什么名字?”
  “他们一直这么叫我。”
  “好吧,名字的事以后再说。”
  说罢,亚瑟招呼站在远处的守卫,命令他们打开牢门。
  可无论他如何要求,守卫们都不愿解开兽人的枷锁。
  最后,弯刀不得不出面劝道:“大人,不如您拿著钥匙,到外头再给他解开。
  “看在地母的份上,这畜生要是在此地兽性大发,我们可承受不起。”
  亚瑟无奈地指了指二楼严阵以待的弩手,“他他妈的首先是个血肉组成的碳基生物。
  “我不认为他能扛得住那些弩手的一轮齐射,另外,你的人在抢项链的时候已经伤到他了。”
  弯刀没听懂亚瑟的前半句话,但下半句话让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对方腰间的绷带。
  即便如此,他仍坚持道:“算我求您了!如果您之后需要奴隶,我可以打九折。不不不,八折,八折怎么样?”
  亚瑟嘆了口气,不再多说,取过钥匙往外走去。
  他本想在这儿解开镣銬,试探兽人是否真心跟隨。
  一旦解开束缚后兽人发狂,那斗兽场的守卫也能及时制止。
  虽说正常人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但兽人不能以常人思维衡量。
  於是,亚瑟只得带著这个魁梧的兽人来到了斗兽场外。
  弯刀贴心地给兽人披上斗篷,以免他在街上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走了一段路后,亚瑟下马掏出钥匙,“好吧,伙计,让我们解开这些叮叮噹噹的'饰品'。“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亚瑟?”兽人瓮声瓮气地问。
  “怕,当然怕。但一味害怕也无济於事。再说了,我现在和死了也没多大区別。”
  兽人抬起手配合亚瑟,“为什么这么说?”
  “你听说过清风谷吗?”
  “诅咒之地。”
  “没错,诅咒之地。我即將去那该死的地方赴任。
  “所以,如果你想动手,就痛快点,別让我太受罪。”
  兽人不再言语,接过钥匙开始解开其他镣銬。
  与此同时,亚瑟念起咒语,施展起疗伤术来。
  魔法让兽人十分惊讶,他忍不住惊呼道:“你是个萨满?
  “我母亲说,部落中最睿智的兽人能引导天地之力,那些力量既能毁天灭地,又能让人起死回生。
  施法完毕,亚瑟回道:“我既不能毁天灭地,也没法让人起死回生,不过治你的伤倒还行。”
  兽人摸了摸腰间,原本的伤口已消失不见。
  他犹豫片刻,向亚瑟伸出手去,“德拉克斯,我的名字叫德拉克斯。”
  亚瑟先是一愣,隨即也伸出手。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然后,亚瑟便叫唤起来,“哇哦,你可真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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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狼巢城的贫民窟。
  爱洛在层层叠叠、鳞次櫛比的居所之间快速穿行。
  对於初来乍到的人而言,此地错综复杂的巷道宛如迷宫,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
  爱洛却轻车熟路地从一条小巷转进另一条暗巷,如鱼得水。
  她没有直奔黑市,而是来到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前。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但在其中还有血腥……
  爱洛本能地侧身闪避,那把短剑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从阴影中探出了脑袋。
  女窃贼迅速稳住身形,双眼紧盯门后,匕首与手弩已然在手。
  黑暗视觉让她看清了那名袭击者。
  她收起武器,问候道:“看来你还没死。”
  阴影中走出一个鬍子拉碴的消瘦男人,“你也一样,我去监狱找过你。他们说你和一个贵族走了……”
  他上下打量著爱洛,继续说道:“看来他们没有说错,你活得挺滋润的。所以为什么还要冒险回来找我。”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不过现在有更好的办法,不用动刀动枪了。”
  “说来听听。”男人收起短剑,靠著墙缓缓坐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吃力和痛苦。
  “那位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的贵族,他能帮上忙。”
  “让他见鬼去吧!”
  “听我说完,他不一样,很不一样。是我见过最特別的人。”
  “我以杀贵族为生!“男人厉声道,“死在我手上的贵族不下百人,我比你了解他们。
  “我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但让我和贵族合作,绝不可能!“
  “等你见过他,再下结论也不迟。”
  男人疲惫地摇头,朝门口指了指,说:“走吧,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如此。“
  爱洛嘆了口气,从亚瑟给的钱袋里掏出几枚银幣放在桌上。
  “去看看医生,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还有,听我的,別轻举妄动。
  “给我点时间,他和其他那些贵族完全不同,他是个好人,他会帮忙的。”
  说罢,爱洛快步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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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鉤酒馆老板颤巍巍地將一大盘烤肉放在了大快朵颐的兽人面前。
  他见过不少贵族和商人带著兽人奴隶当护卫,但那些兽人无一例外都戴著镣銬。
  老板瞥了眼坐在兽人对面的亚瑟,这位贵族少爷两眼放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原本他还想和这位少爷商量商量让兽人去外头用餐。
  因为这么个凶神恶煞坐在店里,不少客人都被嚇跑了,这大大影响了酒馆的生意。
  不过他鼓起的勇气在靠近这个兽人时就被磨灭地一乾二净。
  他只能默默祈祷,盼著兽人吃饱后赶紧离开。
  此时的亚瑟並非在沉思,也没注意到酒馆的异样。
  他正盯著一条异样的情报,想要搞清楚为什么它会发生变化。
  在倒计时消失后,那条有关奴隶逃跑的情报变成了全新內容。
  他还记得这条情报有“后续“词条,也就说这份情报还存在后续內容。
  蓝色情报:你兵不血刃地平定了一场暴乱,你的善举让奴隶们对你的態度发生了改变:
  凯萨琳?克伦威尔认为你与眾不同,但依旧没法完全相信你。
  乔?姆利认为你很有趣,只要能给他自由研究的权力他不介意跟隨你去清风谷。
  菲利普钦佩你的善举,很乐意追隨你。
  纽特的內心十分动摇,因为你和他曾经所见的贵族大不相同。
  朗谢尔?铁铲选择继续观望,他活了太久,见过太多偽善的人,认为你只是在逢场作戏。
  老糊涂只在乎动物。
  亚瑟收起面板,看了眼仍在大快朵颐的兽人,陷入思考。
  看过这六人的档案后,他终於明白为何他们能成为奴隶首领——这六人个个身怀绝技。
  凯萨琳和乔自不必多说,大概是这堆人当中学识最高和最有头脑的。
  最钦佩他的菲利普是渔民出身,之后当了水贼。
  档案上將他描述地十恶不赦,人神共愤,很明显有夸大的部分。
  纽特是半精灵,朗谢尔?铁铲是矮人,两人都是异种人。
  在安姆,异种人只能算是二等公民,特別是半精灵,更是遭到严重的歧视。
  他们因为啸聚山林,杀害猎鹰伯爵领的贵族而被判处死刑。
  这要是交给恶狼家族审理这两人,高低得给他们加官进爵。
  最后一位老糊涂,是一名疯癲的德鲁伊,因为在安姆境內违规施法而被判处死刑。
  而奥拉夫所谓的船上暴动也事出有因。
  亚瑟询问过梭鱼號的诸多船员,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认为奴隶暴乱是因为奥拉夫和他的手下总是姦淫那些女奴隶导致的。
  在亚瑟看来,这六人罪不至死,若能善加引导,或许能成为自己所用。
  在吃下三人份的食物后,兽人终於放下了刀叉。
  他满意拍拍肚子,说:“好久没吃那么饱了。”
  亚瑟收回思绪,疑惑地问:“我听说你在竞技场百战百胜,为前主人赚了不少钱,他们连饭都不给你吃饱吗?“
  “我们和那些人类角斗士不同。”兽人解释道,“我们是畜生,贏得再多也只能换来一些残羹剩饭。
  “他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我只有比赛前后才能吃饱,而我一周只上场一次。”
  亚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饿四天,饱三天,这些封建贵族果然和万恶的资本家有的一拼。
  “德拉克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亚瑟问道。
  兽人点点头。
  “既然你知道清风谷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选择跟隨我?”
  兽人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你是个顶好的人。“
  亚瑟等著下文,却发现兽人已说完。
  “是啊,因为我是个好人。“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他真这没想到自己只是做了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就被当成了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