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醒人事,乾净活人
  暮色四合。
  谢幼宜乔装过后,偷偷出了伯爵府。
  她打听过了,梦楼是盛京唯一的一家青楼。
  新婚夜,贺景淮与苏晚凝定是把她送到了梦楼。
  她既然要留下腹中的孩子,自然要找到那几人玷污她的人,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而且她也只有这段时间最方便,晚些时间再做这些事就不方便了,她都显怀了。
  梦楼和一品居的大小差不多,不过是建在河边,有一个独立的码头,河面上还有十几艏画舫。
  谢幼宜大大方方地来到梦楼的大门前,竹影穿著小廝的衣服跟在她的身侧。
  眼前的景象让谢幼宜诧异,转身朝竹影说道,“怎么盛京的青楼是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还不如乐川的热闹。”
  只见门口站著的那几个姑娘脸色很差,像是一朵即將要枯萎的一样,还不停地打著哈欠,客人也不多,她们也无心招呼,有一个姑娘甚至倚在门框边上闭眼睡觉。
  老鴇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想呵斥那几个姑娘,突然眼前一亮,朝著谢幼宜的方向走来。
  谢幼宜的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
  这一身名贵的布料非富即贵,腰间还掛著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老鴇阅人无数,真有钱和装有钱她一眼就能识破。
  近来,也有不少参加科举的外乡人陆陆续续来到盛京了,其中不乏一些大晋富庶之地来的公子哥。
  他们未必能考上功名,但是绝对有钱。
  好不容易来盛京一趟,这些人一定要感受盛京的不同以及风土人情,只管开心,钱无所谓。
  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本来,这段时间也是梦楼最赚钱的时候,偏偏今年流年不利,碰上了顾玄卿这尊得罪不起的杀神。
  算了,不提也罢。
  这不,肥羊送上门来了,自当是好好招呼。
  “这位公子看起来面生啊,不是盛京的本地人吧?来参加科举的吗?”老鴇喜笑顏开地询问。
  “妈妈眼光真是毒辣,不愧是盛京啊,就是不一样。”谢幼宜笑著回应,语气也略有变化,声音听起来就和男子无异。
  “冒昧地问一句,公子这是从哪来啊?”
  “潁州。”
  “潁州好地方啊,一等一的富庶!怪不得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贵气冲天,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吴。”
  “吴公了,快请进!”老鴇喜笑顏开,摇曳著丰盈的身子大声喊道:“姑娘们,快把吴公子迎进去,好生伺候著。”
  一瞬间,门口的姑娘们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朝著谢幼宜扑了过来。
  谢幼宜勾起手指挑起一个姑娘的下巴,“盛京的水土就是养人,水灵。”
  “哎呀,公子,你好坏啊,好痒。”姑娘如若无骨地贴在谢幼宜的身上。
  谢幼宜抬起胳膊將姑娘揽在怀里,大步朝里面走去。
  位於三楼的包厢里,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
  一道玄色的身影立於窗前,白皙修长的手隨意搭在窗欞上,指尖轻轻地敲打著。
  屋里,一道粉色的身影正在弹古琴,这个女子正是今年梦楼层层筛选出来的魁,名叫林若心。
  林若心不仅生得貌美,身姿也如三月春烟翠柳,如若无骨,除此之外,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尤其擅长古琴,琴技非凡。
  此时弹奏的曲子,便是她最拿手的那首。
  琴声源远流长,仿若天籟。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琴声都没能吸引得住那道玄色的身影。
  他人在屋中,却让林若心感觉与他隔了一个世界。
  哪怕被冷落至此,她也不敢有半分逾越。
  因为,他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顾玄卿。
  顾玄卿的目光一直盯著一个方向,鼻间縈绕著若有似无的香味。
  哪怕隔了那么远,他依然能闻到那股味道。
  谢幼宜从进来梦楼就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突然回过头来朝三楼的位置望去,只见一个包厢里的窗户开著,却没有看到人。
  她能感觉,盯著自己的视线是从那个方向望过来的。
  怎么会没有人呢?
  难道是她的错觉?
  “吴公子,给您准备一个包厢吧?”老鴇討好地询问道。
  谢幼宜掏出一锭小金元宝,老鴇的眼睛顿时亮了直直的盯著这锭金元宝!
  “当然是要最好的包房,最好的姑娘。”谢幼宜大方的说道。
  “快!快带吴公子去三楼的包房,准备最好的茶点。”老鴇热情地招呼。
  谢幼宜上了三楼,刚刚热情迎接她的姑娘一个个眼巴巴看著她的背影,她们已经不够格伺候这位有钱的公子了。
  包厢很大,环境自是不用多说。
  谢幼宜往柔软的方榻上一靠,等著老鴇带姑娘给她挑选。
  虽然,她表面上装得很隨意,青楼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算是轻车熟路。
  可是心里还是有著难以形容的压抑,会控制不住想到自己在这里的遭遇。
  所以,玷污过她的人必须死!
  隔壁包房里,顾玄卿已经回到屋內,坐在椅子上。
  琴声未止,他自己拎起水壶泡茶。
  裊裊茶香顿时飘了起来,稍微衝散了那股香味。
  他刚端起茶杯,杯子突然碎了,茶水洒在他的身上。
  “大人!”林若心紧张地唤了一声,立即起身来到顾玄卿的面前。
  正准备伸手为顾玄卿擦拭落在他身上的茶水时,突然被人拽开。
  “大人。”清风恭敬地朝顾玄卿递上一张帕子。
  顾玄卿接过,擦著身上的水。
  林若心看著这一幕心中不是滋味,她已经是顾首辅的人了,顾首辅也日日来梦楼,为什么从不让她近身?
  顾玄卿擦完身上的水,並未打算离开。
  清风诧异,还是读懂了主子的情绪,转身朝林若心说道:“林姑娘,你可以退下了。”
  林若心朝顾玄卿行礼,抱著琴退了出去。
  清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主子,怎么感觉主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他做错什么了吗?
  “你確定,那晚你给我找的人是她?”顾玄卿沉声问。
  清风立即跪了下来,“大人,属下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还清楚地记得,大人那日的要求:乾净、不省人事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