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盛家三房,出宫赏灯
  第185章 盛家三房,出宫赏灯
  直到暮色四合,卫凌满怀激动的出宫,乘坐马车径直回到武伯爵府。
  后院厅內,灯火通明,暖如春日一般。
  卫恕意身著月白綾袄,髮髻间只有一支玉簪点缀其中,依旧是一副朴素无华的打扮。
  不过举手投足间比起在盛家时,要多了几分舒展与从容。
  余嫣容端坐在一侧,她的相貌和性情和余嫣然都有几分相似,温婉端庄,知书达礼。
  在父亲余四叔的薰陶下,她对书画也颇为精通,是汴京数一数二的才女。
  卫凌的母亲卫老太太自打守寡后。
  既要操持家事,抚育儿女,还得想方设法的赚取银钱维持家计。
  多年来积劳成疾,落下不少病根。
  以至於现在虽不到六十的年纪,看著却比盛老太太还要苍老几分,日日汤药不离口,一副朝不保夕的模样。
  因此,余嫣容自嫁来卫家起,便执掌管家一事,还不习惯被人伺候的卫老太太直接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余家上下就连远在山东老家颐养天年的余老太太和余老太师,都对这桩婚事满意至极。
  毕竟余家已经不復当年,四个儿子当中只有长子在朝为官。
  这些年一直不上不下,只靠资歷和余老太师的门生故吏们的扶持,勉强熬到个四品官,升任三品无望。
  长房一脉中就范氏生下余二郎这个孙子,更是个扶不上墙的东西。
  因此,能和卫家结亲,对余家来说,是实打实的好事。
  待卫凌將誥命一事说出来后,眾人无不满眼惊讶的看著他,尤其是卫恕意。
  她从没敢奢望过,这样的荣光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就算將来能得浩命,那也是盛长柳能入朝为官,立下功劳后的事情了。
  “这是官家亲口允诺,稍等几日便有礼部官员来登门宣读詔书,”
  “长姐今后出门应酬,便是正经的誥命夫人了,我看谁敢轻视於你。”卫凌说罢,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感慨不已。
  余嫣容温婉一笑,轻声道:“恭喜长姐,这下官人也算放下一件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大事了。”
  卫恕意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带著欣慰的笑意,对著皇宫的方向,恭谨一拜。
  她清楚自己能得浩命,不仅是卫凌,也有明兰在后宫得宠的份。
  见厅內眾人情绪稍缓,卫凌又开口道:“我已经遣人去扬州把二姐一家接来京城。”
  “二姐夫为人厚道勤勉,让他们今后在京中做些小生意,两家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好,好啊!”卫老太太连连点头。
  “此去西南,不知何时才能归家,官家特准嫣容与我一道同去。”
  “届时,家中诸多事宜,就全託付给长姐了。”卫凌神色郑重的看向卫恕意。
  余嫣容闻言,不由睁大眼睛,心口不停起伏著,西南虽不比京中舒適安逸,但她更不想和官人分开。
  “家中有我,放心吧,在盛家我也管过一段时间的家,这些事务还算熟稔。“
  “你们在外切当,不必掛念家中。”
  卫凌和余嫣容相视一眼后,轻轻点头。
  几日后,魏国公府,盛紘休沐在家,这会儿正在寿安堂陪老太太一道用午膳。
  只见桌案上摆著四荤四素,冒著蒸腾的热气,冬荣和刘妈妈等几名下人侍立在一侧。
  母子二人安静用膳,只有碗筷时不时发出的轻轻碰撞声。
  明兰入宫为妃,全哥儿又进宫伴读,慧姐儿由海朝云亲自教养,盛长枫和柳氏膝下又只有个念姐儿。
  寿安堂比起往日难免要清净许多。
  盛紘身居高位,又是当朝国丈,他心里清楚,自己能有今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运气好。
  因此越发谨言慎行,极其爱惜羽毛。
  徐家又有个得力的子弟在朝,在卫恕意的事情上面,他已经翻过跟头。
  对老太太自然比从前更加敬重,嘘寒问暖,晨昏定省,一日都没敢漏过。
  不多时,老太太搁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
  “听闻卫氏得了誥命,你让长柏媳妇今日备份礼送过去,也不必太过张扬,得体便好。”
  盛紘闻言,当即搁下筷子,拱手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记下了。”
  就在下人轻手轻脚撤去碗筷桌案时,老太太身边的一等女使翠微迈步而来,轻声道:“老太太,主君。”
  “富昌伯和李娘子前来拜见。”
  盛紘眉梢微挑,“哦?维大哥今日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让他们进来吧。”老太太神色从容,顺手將佛珠拢回腕间,在房妈妈的搀扶下,来到软榻旁坐下。
  盛紘则整了整衣襟,微微挺直脊背。
  不多时,只见盛维身著靛蓝锦袍,面色红润,李氏跟在他的身侧,周身气度都和刚来京城时大不相同。
  “老太太安好。”二人恭谨一礼,落座后。
  不等盛紘开口询问,盛维轻嘆一声,沉声道:“三叔病逝了,縐老弟的书信今早刚到,松儿正在宥阳帮他们操办丧仪。
  盛家三老太爷盛怀以,膝下唯有一子,名为盛縐。
  此人和三老太爷一样,不思进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动不动就来盛维家中打打秋风。
  盛縐共有一子三女,盛长梁、盛秀兰、盛慧兰、盛月兰。
  三房的三位姑娘幼时曾被盛縐等人硬塞到李氏身边养过几年。
  秀兰乖巧听话,从不多言多语。
  慧兰心计颇深,不止一次为些鸡毛蒜皮小事和品兰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至於月兰,性情乖张,品行不端,屡次偷盗淑兰的衣物首饰,就是被当场抓到也矢口否认,倒打一耙。
  就连素来不对付的墨兰和如兰都对她一致的討厌。
  明兰跟隨盛老太太前往宥阳时,月兰尚未出嫁。
  见到盛紜和李氏给她金银首饰,眼红的不行,费尽心思想要占为己有。
  不过明兰並未让她得逞。
  多年前,秀兰在李氏和盛维的帮衬下,嫁给隔壁县的一个秀才。
  可惜秀才考举人屡次没中,盛维又些银子帮他谋了个教諭的差事,夫妻二人虽不算富贵,但日子倒也顺遂舒心。
  盛慧兰原本相中了盛维妹妹盛紜的儿子胡泰生,只要一碰面就想方设法的吸引他。
  胡家在宥阳亦是数得上名的富户,且只有他这么一个子嗣,宥阳想要嫁他的女子不在少数。
  而盛紜曾经对儿媳的第一人选是明兰,第二是品兰。
  可惜二人身份一个比一个贵重,已经不是她胡家可以高攀的了。
  盛紜察觉到苗头后,为让盛慧兰及盛家三房的人死心,火速为胡泰生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盛慧兰见胡家无望,转头又去勾搭旁人,如愿嫁进一个富庶人家,可惜后宅妾室成群。
  月兰更惨些,自作主张嫁了个乡下土財主。
  这位土財主终日寻问柳,稍不顺心就对月兰拳打脚踢,且吝嗇的很。
  盛维和李氏都不大待见她,更別提撑腰了,只觉她是自作自受。
  软榻上,盛老太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有松哥儿在就行了,他行事稳妥,定能料理得当。”
  “你二人皆已有了年岁,身子骨要紧,从京城到宥阳,山高水长的,何苦这般长途跋涉?”
  “写篇祭文,遣个妥当人送去就是了。”
  当年这位三叔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时,想要占据家產的情形依旧历歷在目。
  盛紘眼珠子滴溜一转,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儿子最近是觉得有些精神不济,若是长途跋涉,只怕真要病倒在路上。“
  “不如就让长枫带著祭文替我兄弟二人去一趟吧,一路上也能长长见识。”
  老太太捧著茶盏,斜睨了她一眼。
  “不错,长枫现在越发稳重了,由他代表盛家前去致祭,既全礼数,也不失体面。”
  李氏端坐在圈椅上,心中暗暗佩服这母子二人的默契。
  盛维眨了眨眼,跟著开口道:“极好极好,我家中近日亦是诸事缠身,就有劳枫哥儿跑一趟了。”
  “待他归来,我这做伯父的,定奉上厚礼一份。”
  老太太轻轻转动佛珠,温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就这么定下吧,后日就让长枫启程。”
  “是,儿子这就让人去准备南下的船只。”盛紘站起身拱手一礼。
  就在李氏和老太太閒聊之际,盛维和盛紘堂兄弟二人则一同前往二进院的书房撰写祭文。
  盛紘这位不折不扣的官场老油子,写起祭文来自然得心应手。
  一番挥毫洒墨下来。
  把这位贪財好色,精明算计,四处占便宜的三叔,硬生生给捧成了秉性淳厚,乐善好施,照佛小辈的谦谦君子。
  而盛维读书中途就被长房老太太人带回家接手生意,在文墨上面,自然比不得盛紘精湛老练。
  对著空白纸页斟酌半晌,才憋出几句昧良心的话:忆昔年少,承蒙照拂—..
  最后实在写不出来,还是由盛紘代笔。
  就在盛长枫乘船南下第二天,正值上元佳节。
  朝廷打了胜仗,今年的灯会比起往年更加奢靡热闹。
  早在腊月时,御街就有心灵手巧的工匠扎起数丈高的彩灯鰲山,千百盏明灯齐齐燃起,光华璀璨,照得夜空恍如白昼。
  以往都是连著三日不宵禁,赵晗下旨今年额外再增加两日。
  先帝不止一次在上元节时亲临宣德门或者景龙门,观灯赏戏,与民同乐,为鼓励百姓出门赏灯。
  还曾下旨:凡来御街观灯者,赐酒一杯。
  赵晗今年也打算效仿先帝,出宫赏玩一番,不过官家出宫,必定繁琐异常。
  隨行人员分为三波,首要跟隨的自然是,曹太后、华兰、皇子公主,为彰显仁孝治天下,还有先帝生前重视的几名嬪妃。
  第二是內侍、宫女,负端茶倒水,搀扶后妃,照顾皇子公主。
  再加上皇城司的亲从官们,需在宣德楼周围严密布防,里三层外三层地守著,防止有意外发生。
  第三是朝中大臣、宗室近亲、誥命夫人,一些已经致仕但德高望重的老臣也会被邀请参加。
  戌时將近,夜幕低垂。
  赵晗身著緋色常服,在眾人的簇拥下,迈上宣德门。
  只见街道上已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华兰站在一旁,面带笑意,眉眼温婉,发间只簪一支赤金点翠凤釵,既不失皇后威仪,又透著几分节日喜庆。
  “父皇,快看昭容娘娘给我扎的灯!”姈姐儿牵著淑兰的手,脆生生的说著。
  已经四岁的她梳著双丫髻,繫著红绸带,胖乎乎的小手举著一盏兔子灯。
  赵晗笑著俯身將她抱起,姈姐儿的眉眼和淑兰颇为相似,不过细看之下,比淑兰要多几分洒脱与欢快。
  “这兔子灯做的倒是精巧,姈姐儿喜欢吗?”
  “喜欢,昭容娘娘还教我,要这样提著灯柄,才不会被灯烛烫到。”
  说罢,姈姐儿有模有样的演示起来,小脸满是认真。
  淑兰满眼疼爱的看著姈姐儿,她能看的出,赵晗对玲姐儿的疼爱要远超几位皇子。
  有这位长公主傍身,就算没能再得个皇子,今后也能安稳立足。
  华兰眸光轻动,温声道:“六妹妹和小桃往日在家中时,就爱鼓捣这些,样式新奇不说,还总藏著些小巧思。”
  “四妹妹和五妹妹没少为挣她做的灯闹的不可开交。”
  赵晗听著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
  城楼下方的人群中,赵盼儿身著浅碧色锦裙,脸上薄薄施著一层粉黛。
  眼角略微上扬,唇瓣粉嫩,美而不媚,清丽灵动,在熙攘人群里一眼便能望见。
  孙三娘站在她的身边,正踮起脚尖往城楼上看去。
  “太远了,看不清,盼儿,你说这官家到底长什么样子?”她伸手扯了扯赵盼儿的衣袖,眼下满是好奇。
  赵盼儿莞尔一笑,声音轻柔,“和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你这不废话嘛,若是不一样,那不还成话本里的妖怪了。”孙三娘眉头微蹙,嗔怪道。
  赵盼儿笑眯眯的看著她,“若再能有机会进宫,我把三娘你一道带上。”
  “那——那你可得好好教我点规矩,我粗手粗脚的,万一失礼只怕脑袋都能搬家。”孙三娘说罢,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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