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个毒妇
  顾荣满脸戾气,抬手死死捏住了顾扶曦的下巴,修剪圆润的指甲刺破顾扶曦白皙嫩滑的皮肤,溢出的鲜血一点点染红顾荣的指甲。
  “谁给你的胆子入竹葳院?”
  “陶姨娘?”
  “还是汝阳伯?”
  “青棠。”顾荣冷声道“按小公子的药方给二小姐熬一碗补药。”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徘徊,顾荣的手突然鬆开,紧接著猝不及防揪住顾扶曦的衣领,一次次地將她推向那朱红色的圆柱。
  她前脚请了太医入府,顾扶曦后脚就安排人去明湛书院给顾扶景送信。
  若说顾扶曦一无所知,她是不信的。
  “二小姐!”莲芝双眼圆睁,愤怒地衝上前来,想要伸手阻止顾荣,救下顾扶曦。
  顾荣抬眼,狠戾的扫向莲芝“奴欺主,以下犯上,你当知是何下场!”
  “林瑞家的,你若忘了,本大小姐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莲芝顿住脚步,又惊又惧,气急败坏怒吼“大小姐,二小姐也是伯府的小姐,您这样就不怕……”
  “嗯?”顾荣皱眉“莲芝,你是在训斥本大小姐吗?”
  顾荣將毫无章法挣扎的顾扶曦扔在一旁。
  “咚”的一声。
  沉闷的响声。
  顾扶曦昏昏噩噩的撞在青灰色的墙上,昏死了过去。
  她原是不想让竹葳院染血的。
  以往,哪怕是处置竹葳院欺主的下人,她也是將人捆去望舒院,谨守著虚无縹緲的期冀,奢想漫天神佛能保佑小知。
  但,小知今日吐了那么多的血。
  她突然就想用旁人的血来掩去小知的血。
  漫天神佛不保佑小知,她保佑。
  “莲芝。”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顾荣朝莲芝招招手,指甲上的血跡缓缓淌过修长的手指。
  莲芝惊恐万分,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小姐杀人了”,一边快速地向外跑去,步伐急促,三步並作两步。
  好巧不巧撞上了送徐太医出府返回的不言,不言一手关竹葳院的门,一手拎著大惊失色的莲芝。
  顾荣面部表情的用绳子一圈一圈捆起莲芝“莲芝,我最不喜欢你的眼睛和你的嘴巴。”
  “你看本小姐和小知的眼神,鄙夷又憎恶,恨不得除之后快。”
  “你这张臭嘴,诅咒过小知短命早死。”
  “本来,想著到底没犯到我手里贱到我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跟你计较。”
  “今日,算你运气不好。”
  “我又想计较计较了。”
  “所以,今日要你一双眼睛和一条舌头吧。”
  不言抿抿唇“小姐,小的来吧。”
  顾荣摆摆手“不必。”
  寒芒乍现,血飞溅,紧接著是撕心裂肺的惨叫迴荡开来。
  端著药碗缓步而来的青棠,手不禁一晃,滚烫的药有几滴洒在了托盘上,忙不迭加快脚步“小姐,这些事,您让奴婢来做就好。”
  她的小姐,明明是救她性命的仙人啊。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小姐在马车上探头一望素手一指,从此寒冬变暖春。
  顾荣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血跡,一脚踩在了顾扶曦的脚踝上。
  顾扶曦疼的惊醒,惊恐万分的看著被绑在柱子满脸鲜血的莲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
  “长姐,长姐,我什么都没做。”
  她后悔了。
  她不该来竹葳院试探。
  顾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在意名声,不在意父亲,不在意伯府。
  顾荣碾了两下,垫著帕子,端起滚烫的药碗,掐著顾扶曦的面颊,径直灌了进去。
  这样苦的药,小知从出生就在喝了。
  “孽障!”
  “你个孽障!”得下人通风报信匆匆赶来的汝阳伯,看著这一幕,血气一阵阵往脑袋里涌,咬牙切齿,厉声呵斥。
  汝阳伯本就受了杖刑,每走一步都疼的呲牙咧嘴。
  “你……”
  “你怎么能毒杀扶曦!”
  “拖开她,拖开她。”
  “大小姐,得罪了。”戴良上前,挥了挥手。
  顾荣鬆开顾扶曦,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与汝阳伯四目相对“原来,在父亲心里,我是个毒妇。”
  “什么毒杀?”
  “说的可真难听。”
  “是补药,煎一副数十两。”
  “扶曦妹妹扶风若柳,一步三喘,瞧著不像是长寿相。”
  “姐妹一场,我很心焦。”
  “她说想尝尝,我自然要成全。”
  顾荣不经意地將药碗放置在托盘上,未留意力度,“哐啷”一声,药碗与托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此等人人噤若寒蝉的时刻,似是天边突降了一道雷,所有人心头猛的一跳。
  “大夫,你给瞧瞧。”深受其害的汝阳伯,对顾荣的话是一字不信。
  大夫是汝阳伯请入府治伤的。
  “父亲又不信我。”顾荣拉长声音幽幽道。
  大夫轻抬手指,沾取点滴残留的药液,轻贴鼻尖细嗅,隨后肯定地頷首“这確实是滋补之药。”
  “有滋补养生之效。”
  汝阳伯的神情有些尷尬,找补般指著莲芝道“她呢?”
  “她是扶曦的贴身丫鬟,你……”
  顾荣扬眉,缓缓走下台阶“父亲,她咒侯府绝后啊。”
  “您能忍吗?”
  顾扶曦躲在汝阳伯身后,怯生生反驳“她没有。”
  顾荣歪歪头“她有。”
  这辈子,小知若死,她会让顾扶景下去给小知作伴。
  如此一来,侯府不就绝后了吗?
  “父亲,小知还昏睡著呢,不宜在竹葳院喧譁。”
  汝阳伯凝视著顾荣衣裙上溅洒的斑斑血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恐惧:“你,为何再次发狂?”
  “你是伯府嫡女,不是杀人放火的山匪。”
  顾荣敛眉轻笑“父亲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还有,父亲知道小知不是先天稟赋不足,是尚在母胎时便中了毒。”
  “徐太医是长公主派来的,诊脉结果自然也会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回稟长公主。”
  “哎。”顾荣装模作样的嘆了口气“汝阳伯府的热闹,还真是如海浪,一浪接一浪。”
  “看不完啊。”
  汝阳伯咻瞪大了双眼,仿佛嵌入了两盏灯笼,下意识地紧握住了顾荣的手腕,惊呼道“中毒?”
  “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