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祖母替你准备聘礼
  谢灼见状,微微皱眉,自嘲地无声一笑。
  母亲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倒也谈不上失望。
  “等祖母过来再谈。”
  清清淡淡的语气,长公主下意识鬆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灼儿委屈。
  可,当年她先是丧夫,灼儿又在佛寺清修,亟需心理寄託。
  贞隆帝曾劝她私下豢养面首,但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便退而求其次收养了乐安。
  正如灼儿所说,心知肚明之事不必言说,言不由衷之事不必拆穿。
  到底是她对不住灼儿。
  长公主心不在焉,一口接一口抿著茶。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袭灰色底子彩绣团大袖衫的谢老夫人搭著婢女的手背,姍姍来迟,视线瞥到谢灼光溜溜的脑袋,神色又暗沉了几分。
  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冷哼一声,坐在了另一边主位上。
  “还以为老身在忠勇侯府得寄人篱下呢。”
  长公主一听谢老夫人阴阳怪气谢灼,登时放下了手里茶盏“您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又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身份显贵,谁有天大的胆子敢让老夫人受气。”
  “祖母,母亲。”谢灼冷声打断了无谓之爭。
  “今日將祖母和母亲聚在一起,是有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告知。”
  平铺直敘的语气,听起来让人心惊胆战。
  话音刚落,犹如水滴溅入滚烫的油锅,谢老夫人和长公主惊愕地站起身,异口同声焦急地问道“灼儿,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批命的高僧又找到了我,直言。我离寺下山后所行之事有违佛门戒律,儼然厄难缠身之相,力劝我出家为僧,严守佛门戒律,受佛法庇佑,方有寿终正寢之机。”
  长公主將信將疑,狐疑的打量著谢灼。
  而谢老夫人如遭雷击,霎时间,整个人都傻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喃喃道“怎的又有厄难缠身了?”
  昔日,高僧一句批命,灼儿离家十载。如今,又一句批命,竟直接要求灼儿剃度为僧遁入空门。
  灼儿是忠勇侯府的独苗苗,出家意味著会断了香火。
  “许是孙儿生来便是天不假年的命。”
  谢灼面容淡淡,清雋身影卓然而立,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高僧呢?”谢老夫人颤声问道。
  谢灼道“高僧,见首不见尾,他的踪跡岂是孙儿可窥的。”
  谢老夫人忙不迭追问“灼儿,高僧可还有留下旁的法子?”
  谢灼微微蹙眉,抿抿唇,一副不欲多说的神情。
  “留了,但孙儿更想听劝。”
  “什么法子,你且先说说看。”长公主见谢灼说的煞有其事,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谢老夫人也顾不得跟长公主慪气,隨声附和道“是啊。”
  在谢老夫人看来,出家为僧是下下策。
  如果实在没有別的办法,她就得用下三烂的手段让谢灼留后,再出家。
  “高僧留给我两个生辰八字,乃福运反哺的命格。择其一,与之结亲不仅可破厄运,而且往后岁月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是鸳鸯福禄的缘分。”
  “可,有碍对方的福禄寿喜財,颇为阴损。”
  “我修佛十载,熟知佛法,委实做不出此等自私自利之事。”
  “更別说,高僧特意交代了,不可强取豪夺,只能等对方心甘情愿,否则必会遭受命格反噬,家破人亡。”
  长公主嘴角微微抽搐。
  这……
  到底是真是假。
  怎么感觉又是以退为进?
  若不是她先一步窥见谢灼对顾荣的情愫,恐怕会深信不疑。
  等等?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两个生辰八字?
  长公主看戏似的心態顿时消失的乾乾净净。
  “当真?”谢老夫人上前一步,攥住了谢灼的手腕。
  人性自私,什么反哺不反哺,什么阴损不阴损,她顾及不了。
  她只想孙儿长命百岁,谢家人丁兴旺。
  “哪家姑娘?”
  “祖母和你母亲代你去提亲。”
  “她想要什么,祖母和母亲都给她。”
  谢灼眉头越皱越紧,似是羞於启齿“我遣人查了,一个是奉恩公府的公子南子奕……”
  谢老夫人和长公主瞪大眼睛,满满不可置信。
  什么高僧?
  口出狂言的妖僧还差不多。
  “另一个呢?”
  “前汝阳伯府的大小姐。”
  闻言,谢老夫人苦大仇深“顾平徵元妻的女儿?”
  “那个以阴狠毒辣不孝不悌闻名上京的顾荣?”
  谢灼面色不变“是顾大小姐。”
  谢老夫人麻了。
  南子奕狂妄紈絝。
  顾荣声名狼藉。
  但好歹,顾荣是女儿身。
  两害相权,取其轻。
  “那高僧的话到底靠不靠谱?”谢老夫人不死心道。
  谢灼淡然地抬眼,缓缓问道“倘若真是不可靠,祖母与母亲当年怎会如此果断地决定,將我送入佛寺修行呢?”
  “我孱弱多病的身体的確大好了。”
  谢老夫人一噎“那祖母替你准备聘礼,聘娶顾荣。”
  “祖母,顾大小姐不见得愿意嫁。”谢灼轻声提醒“再者,我亦不愿因一己之私,再添罪孽。”
  “绝无可能!”谢老夫人脱口而出,语气中儘是理所当然“顾平徵的爵位已被剥夺,你若娶顾荣,那便是顾荣高攀了。”
  谢灼道“祖母,高僧特意嘱咐,不可强求。”
  谢老夫人没好气“那总不能聘娶南家小子吧!”
  谢灼“祖母,孙儿更乐意出家。”
  谢老夫人“绝不可能,哪怕是求,祖母也会求得顾荣同意。”
  长公主眼眸微转,心中暗自盘算。
  “老夫人,事关灼儿生死,不如先让灼儿与顾荣接触接触,你我贸然上门,落人眼中有逼婚之嫌,恐会让顾荣心生牴触,反倒弄巧成拙適得其反。”
  “如若老夫人实在心切,不妨伺机办场赏宴,不著痕跡的表露善意和诚心。”
  “本宫与顾荣的生母是故交,閒暇之时,也会多召她敘话,旁敲侧击询问她於她。”
  “总而言之,灼儿性子清冷待人疏离,不討女子喜爱,你我就得多加把力,促使顾大姑娘心甘情愿的允嫁。”
  “是这个理。”
  大事当前,谢老夫人暂时忘却了嫌疵,跟长公主握手言和,一同说服谢灼。
  谢灼敛眉,颇为不情愿道“祖母、母亲,这是个阴损的法子,与处心积虑害人性命的贼人匪徒有何异。”
  “我修佛十载,修的不是杀人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