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不其然。
  不祥的预感,总是格外灵验。
  陶姨娘的兄嫂被青棠所言的斩首示眾和凌迟处死的威胁嚇破了胆。
  一听顾荣说可以不送官,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就像是溺水的人终於抓到了一根浮木,迫不及待的要攀附上去,紧紧抓住不放。
  青棠適时上前,拔出陶姨娘兄嫂口中的汗巾。
  陶姨娘的兄嫂甚至来不及畅快的喘一口气,就急不可耐,异口同声道“是兰芷指使的,就是兰芷指使的。”
  “大小姐,我们毕竟也算是你的舅舅舅母,你总不能半点儿情面都不讲,为了区区两个贱妾,就把你的舅舅舅母送官吧。”
  这下,无需顾荣示意,青棠冷著脸一挥手。
  “啪啪”两声。
  青棠的巴掌,可不是僕妇们能比的。
  巴掌落下去,陶姨娘的兄嫂再开口,先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你们什么身份,也配攀附小姐!”
  在绝对的恐惧面前,陶姨娘的兄嫂甚至不敢流露出愤怒。
  折枝心觉有人撑腰壮胆,索性站起身来一脚踹向了陶姨娘的长兄“贱妾?”
  “我看你陶家人才是名副其实的贱人!”
  “从上贱到下,从老贱到小,从里贱到外。”
  “看清楚了,我和琴书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多年,家世清清白白,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钦赐的贤妾。”
  “可不是什么自甘墮落给人做外室,又不甘心只做外室,给正室嫡子下毒的贱人!”
  “我们的亲族虽算不得显贵之,但也是老实本分之人,哪像你们陶家,被流放挖矿也挖不掉骨子里的噁心。”
  “倘若不是陛下和娘娘的旨意,我都懒得踏入这脏污烂臭的府邸,真是噁心他娘夸噁心,好噁心!”
  “折枝!”顾平徵面露不悦,紧锁眉头,厉声喝止,“適可而止!”
  折枝伸出手指,指著顾平徵“你闭嘴!”
  “现在知道適可而止了?”
  “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妻的兄嫂闯入琴书的致真院和我的意泉院时,你怎么不说適可而止!”
  “他们夫妻抢掠我和琴书的嫁妆和首饰时,你怎么不说適可而止!”
  “陶氏的长兄眾目睽睽脱裤子小解时,你怎么不说適合而止!”
  “我和琴书求你给个公道时,你怎么不说適可而止!”
  “该你说话时,跟个哑巴似的,连个屁也不放,不该你说话时,你又想起自己长了嘴,偏偏要显示自己的存在。”
  “本该在客院的外男,堂而皇之如入无人之境,进了后院,那是不是陶氏偷人,也是理所当然。”
  “有些话,我憋很久了,今日闹到这个地步,索性敞开了说,大不了待会儿我入宫向皇后娘娘请罪,言明我这个宫里出来的贤妾伺候不了你和陶氏这对大贱人,任凭皇后娘娘处罚。”
  “顾平徵,你真不是的男人!”
  “软饭硬吃也就罢了,还过河拆桥。”
  “一面靠著髮妻的嫁妆,在上京勛贵官宦圈混的风生水起;一面又挪用著髮妻的嫁妆,偷偷置办宅院养著外室儿女。”
  “髮妻亡故,尸骨未寒,你就欢天喜地用亡妻的嫁妆大摆婚宴,抬外室入府。”
  “不,你不仅不是个男人,是根本不算人!”
  “冠上你的姓氏,实乃耻辱。”
  琴书面无表情又很是不走心的替折枝开脱解释了一句“老爷,折枝性情耿直,言语无状,还请老爷饶恕折枝的直言不讳。”
  顾荣忍俊不禁。
  性情耿直。
  直言不讳。
  这开脱,实在妙计了。
  她喜欢的紧。
  贞隆帝和钟离皇后倒是真真赐下了两个妙人儿。
  顾平徵忍无可忍,將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刻意,茶盏好巧不巧避开了琴书和折枝,砸在了陶姨娘长兄额头上。
  “你们把抢掠的东西尽数还给琴姨娘和枝姨娘,將致真院和意泉院洒扫乾净,此事就此作……”
  “等等。”顾荣不再看戏,打断了顾平徵和稀泥似的公允“这不妥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顾府的后院又不是什么街柳巷,隨意外男进进出出,顾府的姨娘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顾平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根本没有拍板做主的权力?”
  顾荣稍作停顿,看向陶姨娘的兄嫂,蛊惑道“且说说吧,陶姨娘是如何指使你们的?”
  陶姨娘的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养尊处优道好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比她当年偷偷摸摸给顾平徵当外室时更难熬更痛苦。
  那时候,只需要默默盘算著荣氏什么时候死,再温柔小意攥著顾平徵的心外,再无他事可忧虑。
  “大小姐,您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妾身视琴姨娘和枝姨娘为姐妹,怎会……”
  折枝“陶氏,你怎么骂人骂得这么脏?”
  姐妹?
  倒了八辈子血霉!
  琴书冷笑一声,不屑和嘲讽意味十足。
  顾荣眨眨眼“胡言乱语吗?”
  “那就送官吧。”
  “我把他们从镇滯关赎回来,可不是让他们为非作歹的。”
  “不知悔改顽固不化的东西,还是死了的乾净。”
  “大小姐,真的是兰芷指使的,她说琴书和折枝就是伺候人的贱婢,踩了狗屎运才被指给妹夫……”
  “大小姐,妾身的兄嫂或许是一念之差,还请您……”
  两道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响起。
  陶姨娘的脑袋终究好用灵光些,但架不住自家兄嫂愚不可及拖后腿。
  “贱婢?”顾荣神情玩味“她们伺候的人是大乾最尊贵的人。”
  “井中蛙观天上月,一粒蜉蝣见青天。”
  “你们陶家人还真是鄙薄的很。”
  顾荣朝顾平徵投去一个眼神“你的品味真真独特的紧。”
  活该!
  装模作样嘆口气“陶姨娘到底算是长辈,该怎么处理为好呢?”
  “棘手啊。”
  “是家法,还是报官?”
  顾荣意有所指。
  顾平徵不假思索“家法。”
  顾荣朱唇微张“果断!”
  “甚是佩服。”
  “安康院的老夫人不管事,还需陶氏在外走动,杖责颇为血腥,养伤不易。依我之见,不如改为针刑吧。”
  “我记得,陶姨娘曾说,不过是被针扎了两下,无病呻吟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