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她可不想娶男儿媳妇
  语不惊人死不休。
  长公主的想法和谢老夫人不谋而合。
  贞隆帝的心思已昭然若揭,必须得有个定论。
  太后只觉自己年迈龙钟出现了幻觉。
  她的儿子想抢她外孙儿的未婚妻?
  太后怒火中烧,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颤抖的手指直指贞隆帝,愤怒与震惊交织著说“你今天胆敢抢夺外甥的未婚妻,將来就可能像前朝的废帝一样,连儿媳妇也不放过!”
  “你是不是想把自己钉死在荒淫无道的耻辱柱上!”
  “你不嫌丟人,哀家都嫌丟人。”
  贞隆帝辩驳“母后,皇姐信口雌黄。那女子尚待字闺中,绝无婚约加身。”
  “否则,朕和母后怎会对此事一无所知。”
  “谢寧瑕明知朕有意让那女子入宫,却一再横加阻拦,乃欺君罔上目无尊长。”
  “朕小惩大戒,教教他何为忠君报国!”
  形势一而再再而三反转,太后宛如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前后左右不断有触手伸出,拉扯著她。
  听了这么久,也气了这么久,偏生还是一头雾水。
  “永昭,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侧眸看向长公主“哀家要听实话。”
  长公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轻嘆一声“母后,关乎灼儿安危,女儿本是不想说的,奈何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万不能让灼儿担了欺君罔上不忠不孝的恶名。”
  声音悲悽,既有为人母的慈爱,又有屈从的无奈。
  “母亲也知道的,灼儿出生便得高僧批命,命格特殊,为破厄难,五岁稚龄就只身一人入佛寺清修。”
  太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哀家清楚此事。”
  长公主继续说道:“数月前,那位云游四海、行踪不定的高僧再次现身,他断言灼儿身上的厄运之相死灰復燃,面临天年不永的危险,建议灼儿剃度出家,以此来断绝灾难的根源绝薪止火。”
  “灼儿是女儿唯一的儿子,也是忠勇侯府唯一的继承人,我实在难以接受这个建议,於是苦苦追问高僧是否还有其他解决之道。”
  “高僧锦囊相赠,锦囊中有张纸条。”
  “纸条上留下一个人名和生辰八字,並嘱咐女儿瞒天过海,事以秘成。”
  “女儿秘密替灼儿订立婚约,未向外界透露任何风声。”
  “母后,女儿隱瞒在先,有错。”
  “但请母后体谅女儿的一片慈母之心。”
  贞隆帝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不可能!”
  那高僧……
  太后闻言,轻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背“不怪你。”
  “哀家不怪你。”
  “不虞夭折时,哀家亦恨不得以身替之。”
  “为人母,天大地大,儿女的周全最大。”
  长公主乖巧道“多谢母后。”
  “那陛下呢?”
  “陛下富有四海,后宫妃嬪千娇百媚一应俱全,就莫要夺了灼儿的命,断了忠勇侯府的香火了。”
  说著说著,长公主驀地跪伏在地“求陛下体谅。”
  太后见不得长公主如此低三下四,怒瞪了贞隆帝一眼“你是臣民仰望敬重的君王,不是荒淫昏庸的色中饿鬼。”
  “宫里的妃嬪堪比御园里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朵,你日日翻牌子,两个月都不会重样,何必夺灼儿的未婚妻。”
  太后是过来人。
  因而,对贞隆帝口中的心头好三字嗤之以鼻。
  什么心头好!
  纯粹是无稽之谈。
  皇帝,只会一时兴起和见色起意。
  “母后就这般轻而易举相信了皇姐的一面之词?”
  贞隆帝的胸中仿佛燃烧著一团熊熊烈火,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扼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炽热的气息。
  前朝后宫,皆在逼迫他退让。
  “朕才是一国之君。”
  长公主垂下头,敛眉,声音恍惚“我是人,不是禽兽,何至於因一女子咒灼儿天不假年。”
  “在皇弟心中,我就如此不堪吗?”
  嗯,不是她咒的。
  是灼儿自己胡编乱造的。
  她只是临时借用,助灼儿心想事成。
  贞隆帝有口难言。
  想当初,皇姐为了他能入主东宫,呕心沥血殫精竭虑。
  替他排忧解难,替他笼络人心。
  经年之后,却在算计他。
  “皇姐知道,朕绝无此意,何必说这种话。”
  贞隆帝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多了些许冷意。
  这股寒意似乎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吹散了那些並肩走过的岁月,宛如一场冗长而复杂的梦。它使得原本就日渐淡薄的情谊,彻底消散在了瀰漫的雾气之中。
  这些年,他给了长公主封地,给了长公主厚赏。
  他早就还清了!
  长公主状似为没有察觉到贞隆帝话语中的警示意味,她郑重其事地俯身行礼,“感谢陛下体恤。”
  “择日不如撞日,恳请母后和陛下为灼儿赐婚,增添喜庆。”
  “也愿灼儿得到世间最尊贵之人的庇佑。”
  “愿其平安无恙,长寿百岁。”
  “也好。”太后没有多做犹豫。
  贞隆帝眸光冷凝,沉默不语。
  长公主:沉默就是同意。
  “不知灼儿的有缘人是哪家闺秀?”太后生了兴致。
  长公主道“是故人之女。”
  “母后可还记得扬州荣氏荣金珠?”
  “灼儿的有缘之人就是荣金珠的女儿,顾荣。”
  太后眼睛亮了亮“慈寧宫小佛堂里供奉的半人高的玉佛?”
  长公主頷首“母亲好记性。”
  太后慈眉善目,语气颇有些怀念道“若是她的女儿,相貌想必是不差的。”
  若是差了,贞隆帝也不会心心念念。
  “只是,家世……”
  太后顿了顿“儷贵妃陪哀家礼佛时,提过些解闷儿的新鲜事。”
  “顾平徵行事荒唐,被褫夺爵位,沦为庶民,其女自然也就不再是宦门闺秀。”
  “母后。”长公主淡声解释“世间人千万万,与灼儿命格相称的只此一例。”
  “女儿又不求灼儿日后显贵,只盼著平安长寿就好。”
  至於奉恩公府的南子奕,她自动忽略。
  她可不想给駙马娶男儿媳妇儿进门。
  太后略作思忖“说的也对。”
  “那哀家今日便赐给灼儿和顾荣赐婚吧。”
  “荣金珠的女儿,定然是有可取之处的。”
  “谢母后成全。”长公主喜不自胜。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等等……”太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眉头紧簇,不可思议的看向贞隆帝“你说荣金珠的女儿是你的心头好?”
  “她助你成事,你却对她的女儿动了淫邪之念。”
  “休要玷污了荣金珠当年的襄助之恩!”
  玷污二字,落在贞隆帝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他只是想弥补遗憾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