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渣了苗疆少年后,他疯了(33)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酣畅淋漓的情 / 事过后。
  芸司遥意识沉入最深处,身体失重一般不断往下坠,最终被浓郁的黑暗包裹。
  她梦到自己选择了永远留在苗寨。
  永远留在这个封建愚昧,与世隔绝的寨子。
  月光像一层薄纱,轻柔地洒在古旧的吊脚楼上。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
  没人和她说话,阿朵也不在吊脚楼。
  大部分时间,芸司遥都在楼內枯坐著,等著白银嶸回来。
  这就是她最寻常,最普通的生活。
  “叮铃铃”
  悦耳的铃鐺声响。
  芸司遥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粗糲的藤蔓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白银嶸。”
  一道頎长的身影从黑暗处走出,漂亮的银饰宛如蝴蝶,耀眼夺目。
  “等很久了吗?”他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著芸司遥的脸庞,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身上怎么这么冷。”
  藤蔓冰凉而潮湿,像是有生命般,不断地收紧,勒得她生疼。
  白银嶸轻轻吻著她的唇,手指解开她的扣子,薄唇轻动,说著熟悉又陌生的话,“想不通,你就得在这待一辈子。”
  “与其让我关你,彼此折磨,为什么不能自愿,乖乖留下来呢。”
  他启唇时,喉间像是藏著千万条吐信的毒蛇,嘶嘶声混著沙哑的气音溢出。
  “为什么不能自愿,乖乖留下来呢?”
  “为什么不能自愿……”
  一句句话都像是浸透了山涧腐叶下的寒气,带著刺骨的湿冷。
  芸司遥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部翻涌著作呕的衝动。
  她冷下脸,牙关咬紧,屈膝向上用力顶开藤蔓——
  枯枝断裂的脆响混合她压抑的闷哼,在耳边响起!
  在他诧异的视线中,芸司遥衝破了束缚在身上的藤蔓,用力抓住白银嶸的衣领!
  “砰!”
  大量的空气涌入腹腔。
  藤蔓化作万千玻璃碎片,在虚空中迸裂出银蓝色的光屑,轰然倒塌。
  梦,醒了。
  芸司遥猛地从床上弹起。冷汗浸透的衣服紧贴在后背上,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她睁眼,额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
  “阿姐!你醒啦……”
  芸司遥大口的喘著气,一转头,看到趴在床边,泪汪汪的阿朵,“呜呜……”
  阿朵扑到她怀里,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巴代雄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打你呢。”阿朵磕磕绊绊说道。
  打?
  芸司遥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吻痕。
  “你脖子,好多伤,还有腿……”阿朵鬆开她,指著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是不是,巴代雄,打你了。他以前,不这样的。”
  芸司遥渐渐抚平狂乱的心跳,表情恢復平静,“不是……”
  “那个不是打的。”她缄默片刻,道:“我没事。”
  阿朵:“怎么可能,没事。”
  芸司遥从床上坐起来,除了腰酸了点,倒还真不疼。
  阿朵擦乾净眼泪,道:“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吗?”
  芸司遥笑了笑。
  她感觉自己已经回答了太多遍这种问题。
  阿朵沉默片刻,然后轻轻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磕绊道:
  “如果你,真的想走,那就走吧。”
  芸司遥看著阿朵的脸。
  “我是,真心的,”阿朵认真道:“你现在,还有机会。”
  “机会?”
  “巴代雄肚子里,有一个,金蚕蛊母蛊。”
  阿朵压低了声音,好像在提防什么。
  “金蚕蛊,是吃人精血的,每隔七日,母蛊会躁动一次,巴代雄需要,用蛊术,压制它。”
  芸司遥眉头缓缓蹙起。
  阿朵想了一下,道:“算算时间,应该是大后天,母蛊就会,躁动。”
  芸司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阿朵自豪的拍拍胸口,“我从小,就跟著,巴代雄了。他信任,我!”
  芸司遥却觉得不像。
  阿朵很怕白银嶸,有时候两人碰上时,她还会有意避开,瑟缩著小跑离开。
  但真要说白银嶸和谁亲近……芸司遥在这寨子待了一个多月,还真没看出来。
  白银嶸在外一直都是冷冷的,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习惯性发號施令,和寨民的关係更像是上下属。
  “我也,很喜欢你的。你走了,我捨不得。”阿朵握紧芸司遥的手,道:“我能感觉到,你,不开心。”
  阿朵道:“你如果想走,后天会是,最好的机会。巴代雄,会把自己关在三楼,压制蛊虫,银嵐山就没有,虫子能监视,你了。”
  “你找到机会,就离开。”
  芸司遥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
  她將阿朵送离,皱眉思索了一番后,问系统:【白银嶸肚子里真有金蚕蛊?】
  系统:【有。】
  芸司遥:【母蛊每隔七日都会躁动一次?】
  系统:【是的。】
  阿朵没有骗她?
  芸司遥刚下床,膝盖突然传来细密的酸 / 软,大腿肌肉不受控地痉挛。
  她扶住床柱站稳,想起昨晚那场情 /.事,腿间隱隱胀痛。
  说痛倒也不是特別痛。
  白银嶸昨晚边做,还边看著她的反应,非要將她所有感受都问个遍。
  她受不住的时候,手指痉挛抓了他好几下。
  这种体验过了度,事后回想都会头皮发麻。
  “……”
  床头放著一罐白瓷瓶装著的药,估计是白银嶸留下来的。
  芸司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白银嶸很忙,三天两头见不著人並不奇怪。
  他不愿意放人,靠自己跑出去很困难。
  芸司遥想了想,找系统兑换了一个道具。
  如果阿朵说的没错,后天,是她离开苗寨的最佳时机。
  继续和白银嶸纠缠,只会越来越难脱身。
  她不愿过梦境中的生活,不愿睁眼就是无望的等待。
  只要有机会,芸司遥还是会选择离开。
  *
  晨光还未穿透云层,细密的雨丝便飘了下来。
  这几天天气不好。
  青瓦上的水珠顺著房檐滴落,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嗒嗒”声。
  芸司遥看著窗外的雨。
  街道上空无一人,她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
  白银嶸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他皮肤泛起病態的灰白,唇瓣毫无血色,像被霜打蔫的野山茶,连耳坠上的银铃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司遥……”
  白银嶸低声唤她,仿佛前夜禁錮她的事从未发生过。
  芸司遥注意到他腹部有异样的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內横衝直撞。
  白银嶸很快捂住腹部,用手遮掩了一下。
  他笑了笑,“我要去三楼练蛊,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上来,好吗?”
  芸司遥唇瓣微动。
  白银嶸等不到她回答,转身上了楼梯。
  “噠、噠、噠”
  是母蛊躁动了?
  芸司遥心跳的速度开始加快,皱眉思忖时,手心不由自主开始出汗。
  ……他要压制蛊虫了吗?
  真正等来这一刻,芸司遥心中还是忐忑复杂居多。
  她在生寨快待了一个月,日子平静而枯燥。
  白银嶸还是跟以前一样,和她维持著表面的平静,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种平静就像泡沫,轻轻一戳就会破裂,露出內里翻涌的暗潮与溃烂的伤疤。
  芸司遥呼吸不由自主放轻,她低下头,摸了摸手上的银鐲,嘆息一声。
  是该走了。
  她点燃香薰,將它摆在了楼梯上。
  青烟悄无声息地蔓延在整栋吊脚楼,隱匿在暗处的蛇虫渐渐没了动静。
  虽然知道白银嶸为了压制身体里的蛊虫,会减少对其他蛇虫的控制。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芸司遥看著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
  寨门口守著的苗人都回家了,倒还方便了她。
  薰香大概要经过半个小时,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对人体没有什么危害,只会让人昏沉,麻痹五感。
  芸司遥吃了解药,掐算著时间,推门出去。
  三楼似乎还有虫子爬行的声音。
  白银嶸在压制肚子里的蛊虫。
  一声布料撕裂的闷响从上传来,混著压抑又痛苦的低喘。
  空气中隱约渗出腥甜的气息——那是蛊虫特有的腐臭,伴隨著浓烈的血腥味。
  芸司遥向上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出来。
  ……该走了。
  芸司遥收回视线。
  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白银嶸蛊术那么厉害,又是寨子里唯一的巫蛊师,他敢把母蛊放进身体里养著,自然有他的把握,不会出什么事。
  生寨里的日子不比城市,寨民们又格外排外,这里到处都是蛇虫,各种设施都很老旧,宛如一座囚笼,將人拖住,困死。
  芸司遥冷静下来,她不再犹豫,快步走下楼梯。
  空荡荡的吊脚楼里迴荡著她的脚步声。
  芸司遥走到了大门口,她抬起手,手腕上银鐲相撞,发出清泠的声响。
  她拉开门锁,门外的细雨混著草木腥气涌入。
  芸司遥头髮被吹动,丝丝冷意让她大脑更为清醒。
  向前,就是近在咫尺的自由。
  她抬脚正要跨出,身后似有银铃声骤然响起,渐渐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叮铃铃”
  芸司遥心跳加速,她没有回头看,径直跑进雨中,还没跑几步,衣摆处却传来轻轻的拉拽感!
  “……你要去哪儿?”
  那声音像被拉长的蛛丝,黏腻又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