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阴暗疯批机器人將我强制爱了(23)
  阿成借著惯性侧身一翻。
  肩背撞开对方的同时,右拳已经带著风声砸了过去!
  “嘭!”
  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
  梁康成踉蹌著闷哼。
  阿成毫不留情,拽住人的衣领,一拳再次挥出——!
  拳头砸在梁康成眉骨上。
  温热的血瞬间淌下来,糊住了他的视线。
  梁康成弓著背咳了两声,嘴角却先於疼痛勾起弧度,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低笑。
  “你有本事……”血从他嘴角渗出来,梁康成直勾勾看著它。
  【直接杀了我。】
  ——他无声开口。
  笑意顺著眼角爬出来时,带著点湿漉漉的疯狂。
  两张如出一辙的脸互相对峙著。
  阿成一只眼红得浓稠又锐利,像刚从滚烫的血泊里捞出来。
  它冷著脸,正要继续打下去,胳膊却被用力拽住。
  “阿成!你干什么?!”
  阿成转过头,瞳仁中倒映出芸司遥的脸。
  芸司遥紧紧拧著眉。
  她用力推开阿成,將梁康成扶了起来,“小叔,没事吧,要不要去喊医生?”
  梁康成闷闷的咳嗽,唇角溢出来血沫。
  芸司遥看他伤成这样,眼眸轻轻动了下。
  內伤导致的呕血。
  必须得送他去医院。
  阿成是她买的仿真人,它动手伤人,责任也有她的一份。
  梁康成脸色苍白如纸。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虚弱道:“我、我没事……”
  阿成站在一边,薄唇微动,冷冷吐出两个字。
  “虚偽。”
  它额头皮肤被划开,露出金属背板。
  看上去也颇为悽惨。
  芸司遥知道阿成身体有一定的自愈能力。
  它之前膝盖撞破橱窗,受了伤。
  仅一晚的功夫,皮肤已经癒合的看不出任何伤痕。
  自愈能力极强。
  芸司遥扶著人,抬头冷声警告道:“阿成。”
  阿成站在原地,指尖攥得发白。
  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僵硬又阴森。
  芸司遥转过头,检查了一下樑康成的伤势。
  梁康成是她小叔,又是集团公司的决策人。
  被一台“机器”打了脸,受了伤,误了事,她父亲那边绝对不会姑息。
  一旦阿成彻底暴露,不仅“她”顏面扫地,原主暗恋小叔,不惜定製“仿真男友”的事也会隨之暴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个人知道了,整个圈子的人也会陆续知道。
  话传到长辈耳里,成了“没规矩”“不知廉耻”;落到同辈嘴里,便成了宴会上掩嘴偷笑的谈资,供人消遣的笑话。
  更何况现在的梁康成可是有妇之夫。
  芸司遥不用想也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自己的危害有多大。
  她眉头久久未松,迅速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情况。
  还是先救人要紧。
  梁康成受的伤不轻。
  救护车很快赶到,停在楼下。
  芸司遥將人扶起来,看也不看阿成,对著梁康成道:“小叔,我先带你下去。”
  梁康成手搭在她肩膀。
  芸司遥没让医护人员上楼。
  她准备將梁康成带下去,剩下的等他伤好了再另行打算。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如果她能狠一点,直接毁了阿成这张脸,父亲那边也就好说了。
  只要把阿成和自己的关係撇的一乾二净,將责任全推到跑路的极致復刻屋上,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由父亲出面销毁这个机器,不仅她解了后顾之忧,梁康成也没理由再找麻烦。
  芸司遥拧开门时,最后看了一眼阿成。
  光线落在它冷硬的侧脸。
  阿成眼睫投下的阴影像两团凝固的墨,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暗。
  没有多余的情绪,甚至算不上锐利。
  却透著股说不出的阴冷诡譎。
  梁康成確实伤重。
  再怎么强悍的体魄也不能和机器抗衡,他几次被击中腹部,很大可能造成內出血。
  芸司遥扶著他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梁康成此时已经处於半昏迷的状態。
  电梯门缓缓闭合。
  芸司遥看到阿成扭动脖子,僵硬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电梯里静得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
  “我也受伤了。”
  阿成声音比平时沉了好几个度,声音轻得像自语,却带著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很疼。”
  芸司遥顿了顿,移开视线。
  电梯门闭合。
  阿成看著紧闭的门,猩红的眼眸翻涌著,像被搅浑的水。
  它死死盯著芸司遥消失的方向,睫毛剧烈颤动著。
  阿成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让它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它满脑子都是芸司遥扶著梁康成的场景。
  她看它的眼神是那么冷。
  连余光都没再分给它半分。
  阿成眼眸猩红如血,它勾起唇角,笑了。
  冰冷的红色液体顺著眼尾滑落,在脸颊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
  “……”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层层往下跳。
  芸司遥弯下腰,將梁康成暂时放在了地上。
  她再次拨通了雾棲谷那些人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还没有接通,电梯突然晃了一下。
  “哐——”
  电梯猛地往下坠了一截。
  芸司遥反应迅速的抓住了电梯上的杆子,向后靠,贴紧电梯壁。
  怎么回事?
  顶灯“滋啦”响了声,隨即骤然熄灭。
  芸司遥迅速摁下了每一个楼层,隨后摸索著去按呼叫。
  电梯那头滋滋啦啦的响了两声。
  “有人吗!”芸司遥对著电梯门喊了一声,“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
  应急灯在角落投下片惨白的光。
  没等到回应,电梯又猛地往下坠了半尺。
  芸司遥下意识攥紧了扶手。
  金属壁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轿厢隨之剧烈震颤,芸司遥被晃得撞在扶手上。
  电梯原本显示楼层的电子屏,变成了乱跳的符號。
  危急存亡之际,芸司遥肾上腺素激增。
  她摁著紧急呼叫铃,道:“这里是10楼电梯!轿厢骤停,有两人困在电梯里!”
  那头没有任何回应。
  电梯开始迅速下坠,强烈的失重感涌上,芸司遥死死抓住栏杆,儘可能將背贴著墙壁。
  “咚——!”
  顶灯突然“滋啦”一声爆了火。
  楼层数字疯狂跳动两下,猛地卡在了“5”和“6”之间。
  “叮——六层,到了,sixth floor.”
  电梯门缓缓打开。
  阴影从头顶落下,一只手撑住了轿厢边缘。
  苍白瘦削,骨节分明。
  芸司遥以为是来救他们的电梯管理员,便道:“电梯里还有一个人,他行动不便,可能还需要派一个——”
  它半个身子探下来,一黑一红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是阿成。
  芸司遥一怔,道:“阿成?”
  它慢慢进入电梯,声音带著点空旷的迴响,机械而僵硬。
  “別怕。”
  电光石火之间,芸司遥没由来得心头髮紧。
  就像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风。
  明明周围没风,她汗毛却“唰”地竖了起来。
  这並不是明確预兆,是一种模糊的,隱约的直觉。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是你?你怎么出来了?”芸司遥道:“你怎么知道电梯停在六楼?”
  还偏偏这么巧。
  电梯门一打开,它就出现了。
  阿成缓缓道:“我带你,离开。”
  芸司遥正要往后撤,阿成却已经钻进了电梯。
  轿厢轻微晃了晃。
  它的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篤、篤”的声响。
  “你怎么知道电梯停在六楼?”芸司遥又问了一遍。
  阿成薄唇微动,却透著股说不出的诡异:“我猜的。”
  猜?
  芸司遥盯著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慌乱。
  “电梯是你弄的?”
  阿成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它朝她走近一步。
  轿厢里的空间本就狭小,它每靠近一寸,空气就像被压缩一分。
  带著它身上那股冷硬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你弄停了电梯。”这一次不是疑问,是肯定,芸司遥沉下脸。
  “你故意的?为什么?”她声音冰冷,“还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吗,你是机器人当然不用负责,可我——”
  阿成走近,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嘘——”
  芸司遥眼皮一跳。
  “干什……”
  “咔嚓”一声脆响。
  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像干树枝被生生踩断。
  梁康成在昏迷中发出嘶哑的喊叫。
  “呃啊!!!”
  阿成的脚压得更狠,鞋跟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芸司遥抓住他的手腕,“阿成!你在干什么!”
  阿成缓缓收回脚。
  梁康成的小腿已经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著,裤管很快被渗出的血濡湿。
  “只有他不在,你才会只看著我。”阿成的声音贴著她的耳廓响起。
  贴在她眼睛上的手突然用力按了按,指缝间漏进的光瞬间消失。
  芸司遥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
  掺杂著血腥味,一股脑儿的涌入鼻腔。
  她心里警铃大作。
  刚要屏住呼吸,后颈就被阿成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
  麻痹感顺著脊椎迅速蔓延开来。
  “我可以带你走,去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它猩红眼眸微微闪烁。
  既带著血腥味的凶戾,又透著种死寂的阴森。
  “听话,睡一会儿。”
  阿成的声音越来越远。
  芸司遥的力气顺著指尖流走,她咬紧牙,“阿、成……”抓著它手腕的手软软垂下。
  阿成接住她软倒的身体,低头看了眼怀里失去意识的人,低声喃喃,“现在,你只属於我了。”
  它唇角扬起的笑在黑暗中明灭,带著疯魔的偏执。
  “谁也抢不走。”
  芸司遥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电话显示接通。
  “餵?芸小姐,是你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焦急道:“您听我说——我们查了这批仿真机器人的后台数据,不对劲!它们数据都不对!有几台机器已经出现自我意识了,它们根本不是按程序运行的!”
  “您赶紧想办法把家里的仿真机器处理掉,断电、送回原厂都行,千万別再留著了!”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
  阿成抬脚重重踩在了手机上,碾了碾,机身被踩得变了形。
  屏幕瞬间碎裂。
  最后一点光亮在裂痕里闪了闪,彻底熄灭。
  *
  “噼啪噼啪”
  无数雨珠撞在窗户玻璃上,炸开细小的水。
  芸司遥在密集的雨声中醒来,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漆黑。
  她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依稀能看到极简的家具。
  床、桌、椅,大片雪白而空白的墙壁。
  这不是她家,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地方。
  “篤、篤、篤”
  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芸司遥撑起身体坐起来,警惕的眯起眼睛,看向门口。
  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端著餐盘出现。
  “你醒啦!”
  它踮著圆乎乎的金属脚掌。
  胸前嵌著块圆形屏幕,此刻正映出弯成月牙的虚擬眼睛。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甜品,有草莓布丁,还有三明治,都是您爱吃的,哦对了还没有介绍,我叫春,您叫我小就好啦!”
  它嘰嘰喳喳像是鸟。
  芸司遥声音沙哑,冰冷道:“它呢?”
  小机器人眨巴眨巴眼睛,“谁呢?”
  芸司遥:“阿成。”
  小机器人夸张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它呀!阿成!不过,它现在不叫阿成了哦。”
  “我管它叫什么,赶紧让它滚出来。”
  芸司遥翻身下床,每个字都带著未化的凉意。
  “这是哪里?你们把我带哪儿去了?”
  小机器人道:“您就不好奇它的新名字吗?”
  芸司遥低头看著殷勤围绕自己到处转的机器人道:“它现在,在哪里。”
  小机器人支支吾吾道:“它马上就会过来,现在还在路上,所以……”
  “唰拉——”
  窗帘被芸司遥拉开,刺眼的光向內射入。
  她不太適应的闭了闭眼,定睛向外看去。
  无数绑著仿真娃娃的枯树映入眼帘。
  那些娃娃穿著褪色的碎裙、旧毛衣。
  有的头歪向一边,塑料眼珠直勾勾对著窗户;有的被风扯得轻轻摇晃,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垂著,像在无声地招手。
  恐怖又怪异。
  芸司遥目光在窗外停留了两秒。
  窗户边缘钉著严严实实的木板,边缘甚至能摸到凝固的水泥痕跡。
  所有能通向外界的出口,都被彻底堵死了。
  她被关在了这里。
  芸司遥手臂用力一扯。
  厚重的窗帘像两道黑色的墙,“唰”地合拢。
  枯树、娃娃,连同那片渗人的天光,一併锁在了外面。
  这里处处透著诡异。
  芸司遥向后退了几步,背部却贴在了一堵冰冷而柔韧的“墙”上。
  “小遥。”
  背后的“墙”,似乎在她身体绷紧的瞬间,极轻地“呼吸”了一下。
  “不能看其他仿真娃娃。”
  它声音低沉,却偏生让人觉得脊背发寒。
  芸司遥:“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