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击
  熟悉的视角,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地点,林柒再次回到银行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脚步沉稳地迈向员工公示栏。
  指尖掠过冰凉的玻璃,目光精准锁定在两张照片上。
  保安刘浩,右腮隱约有颗黑痣,银行职员王武山,戴著眼镜有些微胖。
  这两张面孔,在他脑海里已经盘旋了无数次。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皮鞋与台阶的轻响。
  刘浩正从楼上下来,脊背挺得异常僵硬,目光频繁飘向窗外。
  楼上並不是公共区域,除了银行內的员工外,閒杂人等都禁止上楼。
  监控室,行长办公室,贵宾諮询室等房间都在楼上。
  林柒下意识扫向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正午的阳光穿过玻璃,在镜头表面镀上一层冷光,看不出红点是否闪烁,但他知道,监控恐怕早已被关闭。
  刘浩凑近窗户,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搜寻什么。
  林柒缓步靠近,装作不经意地搭话:“刘哥,队长喊咱们去会议室,说有急事。”
  刘浩有些不耐烦,敷衍道:“好,我等一下就过来,別急。”
  口上说著別急,他的目光依旧还停留在窗外。
  林柒伸手拽住对方的袖口,没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
  “队长说事挺急的,这会儿估计都在骂人了,咱別让他等著。”
  “哎哎哎,你干嘛?”
  “都说了,队长找我们有点急事,赶紧过去,不然他该急了。”
  “好好好,別拉我,我自己会走。”
  刘浩甩脱他的手,无奈的跟隨林柒,朝著银行二楼走去。
  银行內部忙忙碌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两位保安已经上楼。
  银行二楼並没有大多房间,监控室和杂物室在左边,行长办公室在最里面,而会议室就右边。
  刘浩推开会议室的门,朝著里面走去,但会议室空荡荡的,並没有什么保安队长。
  隨著刘浩进入会议室,林柒迅速反手关门,金属门“咔嗒”一声扣紧。
  “喂,赵凡,队长人呢,还有为什么会来会议室?”
  刘浩话音未落,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立刻锁死了他的咽喉。
  林柒后背抵住门板,小臂肌肉紧绷如铁,听著对方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轻声安慰:“放鬆,头晕是正常的。”
  刘浩的指甲划过他手背,留下几道血痕,林柒数著心跳,直到那双眼睛翻白,身体软下去。
  但林柒並未停手,还锁了他十多秒钟才鬆手。
  对待劫匪,可不能留情,但凡他早一秒醒过来都会打乱林柒的计划。
  並且如果他就这样死去,那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林柒直接伸手开始摸尸,看看能不能寻找到那个联繫装置,但並未找到,显然对方没那么蠢。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还有不到三分钟劫匪就要赶来。
  林柒迅速脱下保安制服,叠好塞进会议桌底,他这次依旧要偽装成普通群眾。
  离开会议室,林柒要去找一个帮手,一个能够帮他牵制劫匪的帮手。
  来到一楼的等候区,那个穿深灰色卫衣的年轻人正低头刷著手机,膝盖不规律地轻颤,林柒直接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没有什么招呼和客套话,林柒直接靠近他的耳畔,轻声询问:
  “你是警察吗?”
  年轻人手指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滑落,似乎是听到警察二字,对方的眼神立刻变得惊讶起来。
  没有给对方开口的间隙,林柒压低声音继续道:
  “嘘~別说话,两分钟后有劫匪衝进来抢劫,不管你是不是警察,等会都得帮我个忙,点头就ok,摇头就算。”他竖起三根手指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三秒时间,想清楚。”
  年轻人的瞳孔因震惊微微扩张,喉结滚动著说不出话。
  三秒过去,他才像被按了开关般急促点头。
  “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我只是一个辅警,而且...而且我连警棍都没带。”
  “没事,你...”
  林柒脑海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管能不能成不成功,他都要试一试。
  “你能打电话报警吗,警察最快多久能到?”
  对方身为辅警,大概率会知道最近的警察局在哪,如果他不知道,那也没办法。
  “可以,警察的话,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有十公里,最少也需要十分钟才能赶到。”
  对方说著便摸向口袋。
  “对了,別直接拨打报警电话,可能会打不通,直接拨打你上司或是同事的手机號码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事情。”
  对方看著林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林柒是不是骗子。
  但林柒的目光非常坚定,他最终还是选择拨打正在上班的同事號码。
  “喂,王哥吗,我是小峰......”
  电话成功拨通,林柒成功测试出一个游戏规则,或许他也可以直接拨打个人號码。
  宇峰按照林柒的说辞进行了大致的描述,劫匪的装备、人数、甚至枪械都说了一遍。
  在提到炸弹的时候,不仅电话那头开始怀疑起来,就连宇峰都如此认为。
  就在宇峰和同事拉扯之际,汽车的滴滴声已经响起。
  砰!
  汽车撞开防弹玻璃,直接冲了进来。
  砰!砰!
  “抢劫!!!”
  “都给我把手举起来!”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几名劫匪跳下汽车,开始抢劫。
  “不好,他们已经来了,跟我来!”
  最开始的混乱是无法避免的,林柒立马带著宇峰悄悄朝著二楼跑去。
  本来电话那头並不相信宇峰的说辞,直到剧烈的碰撞声和枪声响起时,他才明白宇峰说的都是真的。
  “小峰!找地方躲起来,千万別出头,我们马上就到。”
  隨后电话那头便传来对方呼喊局长的声音。
  为了防止被发现,林柒让宇峰掛断了电话。
  林柒明白,直接出击並不明智,但凡自己死掉,那么一切都要重头再来,所以他绝对不能先死。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想办法困住他们十分钟。
  ......
  劫匪们依旧按照之前的方法,关闭银行的捲帘门,控制惊慌失措的人群。
  四名劫匪本来有条不紊的进行著原先的计划,但人数好像出现了些许不对。
  老鼠面具的目光扫过蹲坐的眾人,发现確实少了一个人。
  他来到鸭子面具旁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隨后鸭子面具走进人群中拽出了一个“人质”。
  在眾人的目光下,他被鸭子面具带上汽车后备箱。
  隨后过了一会儿,砰!
  枪声响起,只剩下鸭子面具走了下来。
  面对此情此景,大家都十分清楚汽车车厢內发生了什么,无一人敢动弹。
  鸭子面具对著老鼠面具轻轻的摇摇头,似乎並未得到想要的信息。
  老鼠面具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带著血丝的眼睛望向蹲坐的眾人,无一人敢对上他的眼神,生怕下一个死亡的人就是自己。
  老鼠面具的目光望向银行的经理:“你,给我过来!”
  不知道为何被选上,但求生欲极强的银行经理立刻跪地求饶。
  “大哥,大哥,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上有老......”
  砰!砰砰!
  话未说完,回应他的是三颗愤怒的子弹,甚至第一发就打中了头颅,而后两颗子弹纯粹只是为了泄愤。
  “你,给我过来!”老鼠面具紧接著补充道:“还有,別像他一样多嘴,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一位女员工颤巍巍站起,泪水在睫毛上凝成水珠,老鼠面具拽著她后衣领拖向墙角。
  “告诉我,这两位保安去哪了?”
  枪口重重磕在职位栏玻璃上,震得刘浩的照片泛起涟漪。
  那位女员工显然没想到劫匪的问题这么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
  “我,我不知道,今天下午上班的时候,四位保安都在的,或许,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那边的保安队长!”
  女员工立刻指向地上蹲坐的一位保安。
  “好,待会我就去问,现在还有一件事情,你带上几个人去把这几个袋子装满,听懂吗?”
  “懂...懂!”
  “要记住时间只有五分钟,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女员工赶忙点点头,立刻抓起登山包开始行动。
  老鼠面具看向老虎面具,老虎面具点点头,立刻控制几位人质开始行动。
  虽然他们的人少了一位,但抢劫行动还得继续。
  保安队长此时心理在疯狂骂人,毕竟他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就被人指著,等会劫匪一定会来找他。
  “你是保安队长是吧,过来!”
  老鼠面具朝他招了招手。
  保安队长赶忙站起身来,並堆出一个儘可能和蔼的笑容。
  “是的,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他的態度非常诚恳,甚至还弓著腰说话,鸭子面具都被眼前的保安队长逗笑了。
  但老鼠面具只是淡淡的看了眼鸭子面具,对方便迅速收起笑容。
  “好,第一个问题,保安不是应该有四位吗,为什么这里的保安只有两个,其他两个哪去了?”
  老鼠面具看向墙上的保安职位栏,上面明明有四名保安,可此时银行內却只有两位。
  保安队长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两个保安躲在哪里。
  “额,这个,这个,今天他们下午还在的,但现在嘛,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已经跑了...”
  保安队长非常害怕自己的回答激怒对方,只能小声的回答。
  老鼠面具的目光非常阴狠,看得出来他此刻极其愤怒。
  刘浩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被抓!
  他並不在乎刘浩的死活,但对方要是真落到了警方手里,那小子是绝对会出卖他们的。
  鸭子面具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老鼠面具的肩膀,隨后指了指天板上的监控。
  看著天板上的四个监控,老鼠面具立刻拽著保安队长朝著楼上走去。
  由於內鬼的存在,劫匪们早就知道银行的內部地图,自然也知道二楼的存在。
  但他们做了无数次推演,抢劫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一旦超过十分钟,就很容易被警察围堵。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收集人质手机,没有捆绑人质,没有追捕躲藏人质的原因,时间不够。
  所以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计划完毕,不管警方的出警情况,只要现场出现任何反抗的人质,就立马开枪射杀,绝对不留情面。
  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其他人,保留逃离的时间。
  十分钟时间一到,无论拿到多少钱,他们都要立即离开。
  因为存在两名內鬼,所以他们的计划无论如何都能进行下去,无非是杀多杀少。
  ......
  脚步声从一楼缓慢登上二楼,老鼠面具十分谨慎的观察二楼。
  二楼的房间很多,导致他只能躲在保安队长身后。
  “进去!”
  老鼠面具推著保安队长进入监控室,里面的监控画面还在实时播放。
  十二个监控完美的看到银行各个角落,包括一楼的四个角,银行门口,楼梯间,金库,以及二楼所有房间等。
  保安队长並未看著监控,而是目光在房间角落乱瞟。
  失踪的两名保安他都知道位置,赵凡今天在大门口值守,估计看见劫匪的一瞬间就跑了。
  而今天监控室是刘浩值班,按理来说他应该在的,可此时他並不止监控室里。
  保安队长只能希望刘浩躲在某个角落,並希望对方能够看准时机救下他。
  “给我回调到10分钟前!”
  老鼠面具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13点53分。
  可当对方调到13点43分时,却瞬间跳转到了13点50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回调10分钟吗!”
  听到劫匪凶狠的语气,保安队长欲哭无泪,他已经尽力在操作了,但监控画面確確实实少了7分钟,而且刚好就是抢劫刚发生的时候。
  他没有办法,只能將监控时间调到13点42分。
  此时的画面还很和谐,赵凡依旧站在大门口值守,其他人依旧有条不紊活动。
  老鼠面具將手枪抬到保安队长的太阳穴:“你在玩我是吧?”
  “不!不是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缺失了一段画面,我真不知道啊!”
  “真的!我没说慌!而且你要找的其中一位保安就在这里,我觉得他应该是跑了!”
  保安队长惊慌失措的指著屏幕上值守的赵凡,他的下半身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湿润起来。
  “哈哈哈,真是好巧啊,监控刚好在我需要的时间坏掉了,哈哈!”
  老鼠面具扣动保险,直接將保安队长按在桌子上。
  滋~滋~
  就在他即將扣动扳机之时,灯泡和监控画面开始闪烁起来,最后直接黑掉。
  银行的电源被人关闭了!
  黑暗中只剩下水滴和保安队长孱弱的哀嚎声。
  老鼠面具立刻將保安队长挡在自己身前,他並不知道为什么电源会突然关闭,但拿著一个人挡在身前总没错。
  此时无论是二楼还是一楼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应急標誌在亮著绿光。
  由於整个银行变得漆黑,也就导致他们的抢劫计划无法进行。
  “为什么突然停电了?银行难道没有备用电源吗?”
  意料之外的停电让老鼠面具失去平时的镇定。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电......但银行是有备用电源的,就在一楼的后面配电室里。”
  面对劫匪的迅速发问,保安队长立马回答。
  “配电室需要钥匙,钥匙就在我身上......”
  保安队长深怕对方直接解决自己,赶忙提高自己的价值。
  “我不希望你又耍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老鼠面具看向保安队长的腰间,那里有著数把钥匙,他也不想浪费时间,隨即拉起保安队长便朝著楼下走去。
  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一楼的劫匪开始烦躁起来,毕竟银行的捲帘门早就关闭,他们此时就算想要离开银行都做不到。
  小狗面具掏出他们的专属联繫装置呼喊道:
  “大哥!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电了!”
  “我怎么知道,我刚刚还在查监控呢,瞬间就没电了。”
  “现在怎么办,十分钟时间快到了,钱好像也没装满。”
  “准备离开吧,时间不够了。”
  “好,我去通知他们。”
  老鼠面具仔细回想了一下,继续道:“嗯,对了,注意一下麵包车的情况,我感觉有些不太对。”
  “怎么啦,麵包车那边应该应该没问题的,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先过去看一看。”
  “好,我马上就下来,等我下来我们就离开!”
  “明白!”
  老鼠面具收起通讯器,朝一楼走去。
  他隱约感觉这次停电並不是突发情况,內心的不安在逐渐升起。
  失踪的刘浩,监控画面缺失,还有刚才的停电,他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肯定是有人在预谋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