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公主西席,宫中佩剑!
  林昭缓缓抬头,任由冷风捲走那片落叶,望著它消失在天际。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词毕,人寂。
  只有那萧瑟的风儿捲起落叶,呜咽著,仿佛在为这首绝世的诗词而哭泣。
  整个芷兰苑內,上至龙舟上的帝后。
  下至湖畔边被淘汰的才子。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江城子的无尽的悲凉和顾忌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声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是平阳公主赵清芷。
  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公主的威严,倒在侍女的怀中泣不成声。
  这首词,写尽了她对母后的思念。
  下一刻,整个芷兰苑炸开了锅。
  “此诗......此诗当为我大周,不,是千古第一悼亡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两茫茫啊......人生至痛,莫过於此!”
  “哎,和镇北侯世子的这首江城子一比,魏世子那首词虽写得好,却也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啊!”
  “此诗写的不止是思念,更是人生之憾啊......”
  画舫中,委员將军早已沉默,只是將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那双虎目之中,竟然泛起点点泪。
  那些战死沙场在不能回乡的兄弟们,犹是春闺梦里人啊。
  谁能想到,这两首足以传世的诗词竟是同一人所写?
  咏风亭內,魏迟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惧。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任凭他招百出,林昭一首词,就让他和左相府的那些个算计显得无比可笑。
  龙舟上,章圣太后拂袖离去,没有言语一个字。
  周皇则是带著疲惫和追思开口道:“李德全。”
  “奴才在!”咏风亭內,李德全对著龙舟的方向遥遥躬身。
  “擬旨。”
  周皇的声音不大,却把芷兰苑內所有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镇北侯世子林昭,才高八斗,品行如玉!”
  “本次芷兰诗会的魁首当之无愧!”
  “即今日起,便由镇北侯世子林昭担任公主西席,教授公主经义诗书!”
  周皇扫视过苑中眾人,最后凝视了林昭许久。
  望著他那扶剑而立,身姿挺拔的样子,心中更加满意,便开口道:“林昭品性如剑,刚正不阿。”
  “当为天下读书人表率!”
  “特许其於宫中佩剑行走,进出宫门无须卸剑!”
  此话一出,整个芷兰苑顿时炸开了锅。
  如果说原先的封赏还在眾人的预料之中,那这份特许,可就是晴天霹雳了。
  宫中佩剑,这是何等的荣耀?!
  大周开国三百年,至今有无数的文臣武將。
  能够得此殊荣的至今也不过十余人,皆是声名赫赫的老臣。
  如今,圣上居然把这份荣誉交到了一个尚未继承爵位的世子身上,这是何等的恩宠?!
  一时间,画舫中不少文臣都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画舫之中,左相秦汝贞面色阴沉,他扭头看了眼一旁的秦修远,秦修远会意的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没过半晌,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画舫船头。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眾人愕然看去,却发现那人竟和林昭有三分相像,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兵部侍郎林伯山吗?!
  怎么回事?!
  他和林昭不是叔侄关係吗?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给自己的侄子使绊子?!
  “这林伯山是左相的人,这种情况左相不方便出面,自然只能让他来。”有人指了指林伯山身旁掛著的“秦”字灯笼。
  “难怪,怪不得他身为兵部侍郎,这次诗会一直没露面,原来是藏在了左相的画舫上。”
  “哼,寡廉鲜耻的老货,若是镇北侯还在,他敢这样行事?也不怕以后进不了林家祖坟!”
  有人啐了一口,显然对林伯山背刺自己侄儿的行径很是不满。
  林伯山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他本来以为这次芷兰诗会有十足把握,来这里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便能看到魏世子魏迟拿下魁首。
  却没有想到,他那个废物侄子竟然摇身一变,连做三首传世诗词,將魏迟给强压了下去,准备许多手段甚至都用不出来。
  在左相的命令下,纵使他万般不情愿,也只好舍了这张老脸出来反对。
  见周皇那冷厉的目光望向自己,林伯山慌忙低头,开口道:“陛下!臣並非有意忤逆圣意!”
  “实乃为我大周皇家威严,为我林家门风考虑!”
  说到这里,林伯山也是觉得自己无耻,但也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往下说。
  “自我大周开国以来,能宫中佩剑行走的,皆是德高望重之人!”
  “林昭是我侄儿,虽有诗才,可平日行事乖张跋扈,甚至为了谋取私利,在诗会前就逼迫魏世子立下赌约,谋取英国公府的財產!”
  “此等行径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能够佩剑行走於宫中。”
  “臣......”说到这里,林伯山竟觉得自己说得有几分道理,腰背微微挺著了些,“臣担心,林昭会恃宠而骄,日后惹出更大的祸端!”
  “到那时候,我林家的名声被毁也就罢了,皇家的顏面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嗯,不错,林侍郎言之有理。”
  “细细想来,这份恩宠確实过了,镇北侯世子少年心性,日后未必把持得住。”
  “对极,依我看,林昭还该谢谢他的二叔才是,如不是家人,谁愿意冒著这种风险提点他?”
  一阵冠冕堂皇的赞同声传来。
  林伯山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他望向林昭,语重心长地说道:“昭儿!还不快向陛下请辞?!”
  “此等恩宠,远非你现在所能承受,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栽培之心!”
  “林伯山!你放肆!”
  还不等周皇开口,另一艘画舫上的威远將军怒目圆睁,猛地一拍船舷,怒喝道。
  “我大周將士,当如利剑,寧折不弯!”
  “林昭乃是林啸天之子,將门之后,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身为长辈,不思庇护自己的子侄,反倒在这里顛倒黑白,污衊忠良之后!”
  “我倒要看看,你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你林家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