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故人相见,分外惊喜!
  几日后。
  代州府,醉春风。
  这个代州城內最负盛名的酒楼——醉春风,被人整个包了下来。
  楼外,寒风呼啸,吹得行人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艰难的前行。
  楼內,却是灯火辉煌,温暖如春。
  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顶楼的雅间。
  穿著清亮,身姿曼妙的舞女们在客人的面前扭动著自己水蛇一样的腰肢。
  丝竹声悦耳,空气中满是顶级佳酿那令人沉醉的香气。
  顶层最大的雅间揽月阁內。
  代州知府李文博端坐在主位上。
  他年约五,面容儒雅,留著三缕长髯,看上去颇有一种风雅之味。
  此时,他正红光满面的举著酒杯,和下方的宾客们觥筹交错。
  座下的,皆是代州府內有头有脸的角色。
  下辖各县的县令,县尉,和地方官府关係千丝万缕的地方豪强,盐铁商人。
  他们个个脸上带著諂媚的笑容,高举酒杯,好不快活。
  “知府大人此计当真是神来之笔啊!”一名县令举起酒杯,满口奉承之语,“那姓林的黄口小儿,怕是此时正被那群流民给围的动不了窝呢!”
  “怕是现在已经哭爹喊娘,恨不得从来没当过那劳什子青天!”
  “哈哈哈!”另一名盐商大笑道,“他一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我北境撒野?真以为都察院的官袍,能当他的护身符不成?”
  “依我看,不出三日,那小子要么被乱民分食,要么就得灰溜溜地滚回京城!届时,他那钦差之位,也算是坐到头了!”
  眾人推杯换盏间,又是一阵对林昭的奚落。
  李文博听著眾人的吹捧,也是志得意满,將口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压了压手,示意眾人安静。
  “诸位,那林昭不过一介侯爵之子,跳樑小丑罢了,何足掛齿?”
  “他以为他杀了一个周显就能撼动我这北境的官场?”
  “简直天真的可笑!”
  他轻蔑的笑了笑,招来一旁的美姬,给酒杯內添满酒,又是一饮而尽,面色涨红,儼然是得意至极:“再说了,周显是什么人咱们代州的谁不知道?”
  “偏偏那林昭是京城来的,竟是直接把周显给杀了!”
  “也不知道周显那当著云州总兵的哥哥周烈会作何反应!”
  “哈哈哈哈!”
  “这小子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狗屁的青天了?”
  “北境的天,从来不是他这么个稚儿能够说了算的!”
  “他要是乖乖滚蛋,也就罢了,要是敢来我代州府......”
  “就永远留在这吧!”
  “说得好!”
  “知府大人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底下的宾客们用力的鼓掌,疯狂的吹捧著李文博。
  一时间,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眾人推杯换盏,肆意纵情享乐。
  就在这个时候,揽月阁的门轻轻敲响了,一名酒楼的伙计端著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精致木匣,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大人,”伙计满脸堆笑,“楼下有位军爷,说是大人的骨刃,特地赶在竟也,为大人送上这一份贺礼。”
  “那位军爷还说了,是故人相见,务必让大人您亲自打开。”
  “哦?故人?”李文博微微一愣,隨即抚须而笑。
  他今晚宴请的都是代州本地的同僚和富商豪绅,这位“故人”想必是外地的哪位消息灵通的官员,特地派人送礼来巴结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文博心情愈发舒畅。
  “看来,老夫的同道好友是满天下啊!”李文博抚须大笑。
  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点头,一阵吹捧:“想必是哪位同僚,知道李大人现在春风得意,赶著上来巴结大人!”
  “大人声名远扬,天下百官都以大人为楷模啊!”
  李文博在眾人的吹捧声中,愈发得意,他挥了挥手:“来!把这故人的礼物给老夫呈上来!”
  那小廝点头哈腰,立刻举著木匣来到桌前,將其轻轻放下。
  李文博看著那木匣,微微点头:“这木匣子倒是精致,能看出了不少心思。”
  “各位不妨猜一猜,这木匣是装了什么东西?”
  “依我看,定是名人字画!这等风雅之物才配的上李大人的才学!”
  “不对不对,是价值连城的古玉!都说君子如玉,若是送礼,没有比这更合適的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李德全抚须,笑著摇了摇头。
  “都別爭了!”
  “待老夫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物!”
  他伸出手,轻轻解开那包裹著木匣的红布。
  但当他碰到红布的时候,一股滑腻的感觉从手上传来。
  李文博眉头微皱,却没有过多在意,他只以为是酒楼的小廝把酒水翻在了上面。
  这醉春风的伙计,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隨著红布被缓缓揭开,周围的官吏豪绅们也都站了起来,探出头看向木匣。
  木匣做工考究,但不知为何,缝隙处隱隱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和腥味。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一个富商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李文博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心头升起一丝怒意,本想就此收手。
  但奈何周围的人目光灼灼,逼得他只能继续打开盒盖。
  “吱呀~”
  伴著一阵轻响,木匣被打开了。
  眾人预料中的珠宝字画並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被石灰硝制过的,面目全非的人头!
  一颗,是永寧县县伯周显的。
  他那肥硕的面颊在脱了水后显得异常的乾瘪,瞪得溜圆的眼珠子里满是绝望和恐惧。
  而另一颗,则是赵家庄庄主赵万年的。
  他那张脸上还残留著死亡前的諂媚和不可置信。
  这两人头,就这么静静的放在木匣中,和李文博四目相对。
  所谓故人相见,不外如是。
  “啊!!!”
  一声悽厉至极的尖叫声响起。
  不是来自李文博,而是他身边的一个县令。
  他认得那两张熟悉的脸,顿时嚇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摔了个滚地葫芦,分外狼狈。
  但此时,已经没人顾得上笑话他了。
  整个雅间內,死寂一片。
  只有李文博粗重至极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