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別动,带你去躲雨
  “你別哭啊。”
  魏川有些手足无措,他三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凶悍,小时候揍他,只有他哭的份。
  孟棠在他面前这样委屈,他只知道让人別哭。
  明明之前也在他面前掉过眼泪,这次见了鬼的慌。
  撕坏的手稿有揉捏的痕跡,魏川歪著头,试图將她看清。
  “是不是有人弄坏了你的稿件?”
  孟棠用手背擦去眼泪,哽咽著说:“还有要参赛的成品,被人用刀划了。”
  魏川俊脸一沉:“知道是谁吗?”
  孟棠摇摇头:“院里已经在查了。”
  魏川伸手將人扶起来:“蹲著也不是个事,先起来,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
  腿有点麻,孟棠抱著文件夹,和魏川往左拐进了紫藤长廊。
  等她情绪平復,魏川问:“你有怀疑的人吗?”
  孟棠摇了摇头:“班里有个女生跟我不和,但我不想去怀疑谁,还是等院里的结果吧。”
  哭过的声音暗哑沉闷,魏川抬眸瞥了眼,眼尾缀红,鼻头泛粉,一汪清泓包在眼中,纯净又透亮。
  “你刚才这一哭,把我嚇了一跳。”魏川不自在地乾咳两声,嗓子好似堵著什么。
  孟棠抿了抿唇:“大一的木雕课都是理论知识,大二才可以动刀,但我本身就会,老师从不拘著我。”
  “大一课业繁忙,我利用课余时间雕了一个学期。”
  从粗胚里一刀刀刻出来的,拍照给老爷子看过,老爷子都夸讚了几句。
  不过只是夸技法,意境俗了几分。
  一件成熟完整的作品,雕刻的过程她不觉得辛苦,反倒乐亦无穷。
  这个人无视她的心血,轻易地破坏了她的作品,跟拿著刀子在她身上割没什么两样。
  所以她很生气,也很委屈。
  魏川关心的话仿佛是她眼泪的开关。
  “別急,院里既然查了,必定能查到。”魏川安慰她,“那你之后什么打算?”
  “修好参赛。”孟棠说。
  她现在就要回宿舍將稿件放下,再去陈列室取件,转移到修復工作室。
  魏川剑眉一挑:“还可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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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棠“嗯”了声:“可以。”
  “虽然可以修,但肯定也费功夫。”魏川说,“我来就是想问问木雕小件的事,不过——”
  孟棠忙说:“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告白。”
  他要的东西简单,连著几天就能做好,捡著空其实一个月绰绰有余。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川听她这么说,莫名不太得劲,“校运会、体测连在一起,现在又遭遇这事,你还要上课,肯定更忙,我不著急。”
  孟棠掀眸:“你不著急还为这事找我?”
  “我——”魏川一噎,“我……我其实是因为你昨晚发的那条信息来的。”
  孟棠问:“信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三步上篮学会了?”说完,他仰头拨了下紫藤的藤枝。
  孟棠说:“差不多了。”
  “所以……”魏川搓著手,“你不需要我了?”
  “嗯,不能耽误你比赛。”
  “不耽误啊。”魏川立时回道,“你能耽误我什么?”
  “可我真的学差不多了,接下来自己练就行了。”
  “……好吧。”
  “你还有事吗?”说著,孟棠起身,“我还要把东西送回寢室,下午还有很多事。”
  魏川跟出去追问:“不一起吃饭吗?”
  孟棠说:“不了,寢室里有吃的,我隨便对付一口。”
  “你——”
  “我先走了。”
  魏川訕訕收回了手。
  孟棠回到寢室什么也没说,她啃了两片麵包,洗了个苹果,拿了瓶牛奶就走了。
  “你干什么去?”谢泠音追在后面喊了声。
  “有点事,先走了。”
  谢泠音嘀咕了句“拼命三娘”。
  木雕成品离开陈列室之前,孟棠需要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学生们的作品大多存放於临时架上,她这尊《盲僧听琴》雕完没多久,就被老师送进了陈列室,说留著展览或者参加比赛。
  陈列室有一定的保护措施,环境温度也比较適宜。
  从这儿移到修復室,也要採取相应的保护措施,以防造成二次伤害。
  刚到门口,有三人等著,是孟棠的同班同学,两男一女。
  孟棠顿了顿:“你们怎么在这里?”
  “院长让我们过来帮忙,正好我们也想跟你学习学习。”
  孟棠:“谢谢。”
  她一个人確实不怎么好移动。
  其中一个男生说:“修復室还很远,我借了推车。”
  孟棠“嗯”了声,开了陈列室的门。
  她拿掉木雕外的玻璃罩,手持3d数字放大镜细细观看。
  划痕的位置、深度和角度都被她一一標记。
  孟棠回眸,说:“麻烦你们跟我一起准备无酸纸巾和固定的泡沫板,我得抓紧去修復室做修復前的预处理,还得检测一下化学残留。”
  “只是刻痕,为什么要检测化学残留?”
  “破坏的刀具可能含有一些酸性成分,比如指纹油脂,盲僧衣褶处划痕是劣质的碳钢刀,铁氧化物会让木料局部发黑。”
  “孟棠,你真的好厉害。”
  孟棠丝毫没有被夸的喜悦,勉强牵了下唇,真诚道:“麻烦你们了。”
  “不不,是我们受益了。”
  几个抓紧时间,在上课前將木雕运了过去。
  好在检查后,没有严重化学腐蚀的情况。
  她要修,就得按照划痕深浅、木头特性进行分级处理。
  痕跡深浅不一,预处理的方式也不一样。
  下午的课,孟棠直接请了假。
  她用软毛刷轻扫划痕表面,除去灰尘后,用脱脂蘸少量的无水酒精,沿著木纹的方向轻柔地擦拭,像对待婴孩般温柔。
  神情专注,忘乎所以。
  从日头中天到斜阳西落,时间凝成了琥珀。
  手机震动了好几声,她愣是没听见。
  处理好还得让木头在温湿度適宜的环境中平衡个两三天。
  孟棠情况特殊,修復室允许她自由出入,但晚上九点必须关门。
  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她脖颈、后背僵硬不已。
  晚风呼呼吹过,天色阴沉沉的。
  孟棠仰头,乌云聚集,不会要下雨吧?
  原地纠结了两分钟,孟棠转头往操场走,跑几圈就回去睡觉,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到操场时,还有不少人在夜跑,孟棠放了心,顺著外围跑起来,保持著自己的节奏。
  两圈下来,鬱闷一扫而空。
  她喘著粗气跟在人家后面,別人都是两公里打底,她都不好意思退出大部队。
  风吹过高杆灯,“哐当”一声巨响,操场突然陷入昏暗。
  “怎么回事?灯掉了?”
  跑步的人停了下来,大家打开了手机灯光。
  狂风四起,有人说:“赶紧走,要下雨的节奏。”
  话音刚落,雨点噼里啪啦也落下。
  孟棠被砸懵了一瞬。
  “愣著干什么?”后面窜上来一人,抓住了她手腕。
  孟棠惊得挣了下。
  “別动,带你去躲雨。”
  回眸的半张侧脸,在十几道交错的手机灯光里被照亮。
  是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