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暗流再涌藏隱患
  电话铃声刺破办公室的安静。
  丁义珍正低头看著东湖新区规划图上一圈圈標註的红线,手指还搭在“市民服务中心”那几个字上。他没抬头,直接伸手抓起话筒。
  “丁市长,城南派出所。”听筒里声音压得低,“门口来了七八个沙场老板,手里抱著帐本和照片,说疯驴子带人砸了他们的场子,断电、堵门、打人,连工棚都给推了。”
  丁义珍眉头一拧,“信访局不管?”
  “他们不去信访局,点名要见您。说是……怕事情压不住。”
  他放下笔,把图纸往旁边一推,“让他们进接待室,別在外头站著。找两个便衣守著,一个照相,一个记话,不准录音,也不准往外传一句话。”
  掛了电话,他靠回椅背,盯著天板出神。徐江刚回来三天,金岸会所开业那天请了一圈閒散人员喝酒,消息早就报上来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小打小闹,混日子的人凑个热闹罢了。可疯驴子这名字,从七十年代就在码头混过,后来跟著徐江干走私,打断过海关人员三根肋骨——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去收沙场。
  他拿起內线拨通安欣。
  “你现在在哪?”
  “刚送高启强出门,他在楼下碰见熟人聊了几句。”
  “別管谁熟谁不熟,马上回指挥中心。李响也叫来,十分钟內到档案室后间,穿便装。”
  “出事了?”
  “不是出事,是有人想让它出事。”丁义珍顿了顿,“疯驴子在京南沙场动手了,背后肯定有主使。我不信徐江能自己活得这么硬气,除非有人给他撑腰。”
  安欣沉默两秒,“我这就去。”
  十分钟后,档案室后间的铁门咔噠一声锁上。李响披著件旧夹克进来,头髮乱糟糟的,像刚睡醒。
  “真让我当便衣?”他搓了把脸,“我还以为这辈子告別这身打扮了。”
  “现在就得用上。”丁义珍站在角落的小白板前,拿记號笔画了三条线,“第一条,徐江;第二条,疯驴子;第三条,赵立冬。你们觉得中间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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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欣靠墙站著,“缺证据。但逻辑上不缺——赵立冬刚被咱们压下一波舆论,现在换了个打法,借民间纠纷搅浑水,既不用自己露脸,又能製造不稳定,逼我们分心。”
  李响点头,“而且沙场这行,油水不小。运砂走河道,卡口、年检、环保,哪一项都能卡人脖子。谁控制了沙源,谁就等於捏住了半个城建的命脉。”
  丁义珍在白板上圈住“沙场”两个字,“所以这不是黑吃黑,是有人想重新布棋盘。咱们前脚推东湖项目,后脚他就派人抢资源点,时间太巧了。”
  他转向两人,“明天开始,你们以市监局『安全生產突击检查』名义进场。安欣查资金和通讯,盯死疯驴子手机信號和银行流水;李响混进工人堆里,听他们说什么,拍什么,记什么。特別注意有没有人提到『上面』或者『市长说了算不了』这类话。”
  李响问:“能带设备吗?”
  “能,但不能明著来。录音笔藏在工具包里,摄像头装在安全帽上。记住,现阶段不抓人,不封场,只摸底。谁要是当场被发现,就说我们接到举报,例行巡查。”
  安欣皱眉,“万一他们报警反咬一口呢?”
  “那就让他们报。”丁义珍冷笑,“警察来了更好,正好看看是谁接警、谁出警、谁压案。”
  他又补充一句:“另外,查一下疯驴子最近常去的地方。特別是晚上九点以后的行车轨跡,有没有固定落脚点。”
  李响记完最后一笔,抬头问:“要不要通知祁同伟?”
  “暂时不。”丁义珍摇头,“这事牵得太深,万一漏风,底下人全得遭殃。等我们手里有实据再说。”
  两人离开后,丁义珍回到办公室,关掉所有外联线路,只留钟小艾那边的加密通道亮著绿灯。他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三行字:
  **不动声色查根源。**
  **不动大局稳民心。**
  **不动感情守底线。**
  写完,他合上本子,拨通陈书婷號码。
  “城南片区旧改招標的事,先缓一缓。”
  “怎么了?材料都准备好了。”
  “沙场那边出了点动静,疯驴子在强收地盘,背后大概率有人撑腰。我不想让徐江的人藉机混进建设环节,到时候工程没做完,官司先打三年。”
  陈书婷声音沉下来,“你是说,有人想借民生项目搞事?”
  “不止是搞事。”丁义珍靠在椅背上,“是想让我们顾此失彼。一边推发展,一边放暗箭,等我们焦头烂额时,再拋出新问题。这套路太熟了。”
  “那我现在就撤回公示文件。”
  “別急。”他说,“撤得太快反而引人注意。你找个技术性理由,比如『系统数据核对延迟』,拖三天就行。这三天,够我们看清谁在动。”
  掛了电话,他打开电脑调出近三日治安简报。果然,疯驴子的名字出现在三条记录里,地点都在京南沙场周边,每次衝突后都有同一辆黑色商务车接送人员离开,车牌模糊,但车型是新款丰田阿尔法——这种车,普通沙场老板买不起。
  他又翻出徐江金岸会所的註册资料。法人代表是个空壳公司,股东名录绕了三层离岸结构,最终指向一个名叫“宏远諮询”的本地企业。这个名號,他记得清楚——正是上一轮证据链里,赵立冬用来调度群眾集会的那个马甲。
  丁义珍盯著屏幕看了足足五分钟,然后点开內部指令系统,新建一份密级文件。
  標题:关於成立“沙场专项核查组”的授权令。
  內容简洁明了:即日起,授权安欣、李响组建临时调查小组,赋予其调用技侦影像、通信监控、金融追踪等必要权限,行动代號“清渠”。目標:查明疯驴子暴力行为背后的组织支持链条,重点排查其与徐江、金岸会所及特定公职人员的关联。
  最后,他在批註栏写了一句:
  **暗流已现,不可佯装不见。但出拳之前,先布网。**
  发送完毕,他起身走到窗边。夜色里的京海灯火通明,远处工地的塔吊还在转动,东湖新区的轮廓正在一点点清晰起来。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安欣发来的消息:
  “已换装完毕,李响扮成电工,我扮成市监协管员,半小时后进入沙场区域。第一个侦查节点確认后立即匯报。”
  丁义珍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扣在桌上。
  他重新坐下,打开另一份地图——这是京南沙场分布图,红笔圈出了五个最活跃的采砂点。他拿起铅笔,在其中一个点上画了个叉,旁边写了个名字:赵立奎。
  那是赵立冬的弟弟,名下有块工业用地,从未申报经营用途,却最近频繁出现车辆进出。
  他正准备標记第二个可疑点,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陌生號码。
  他按下接听键,对方没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几秒后,电话掛断。
  丁义珍盯著屏幕,把那个號码输入系统进行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