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调查
  “这里全都是圣主教会的书籍,”路德渴望道:“这本《奇蹟宣道集》,还有这本《圣子与天国》,都是我一直想要阅读的。”
  “做正事。”路德平静的回答自己。
  “我能借几本回去吗?”
  “办完正事,我给你买,只能买一本。”
  “谢谢。”
  路德自问自答的穿过书架,瞧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士手捧著一本百年前某位主教的灵修书,她拥有酒红色的头髮和绿宝石似的眼睛。
  推了推金丝眼镜,这位优雅的女士正看著他。
  路德脚下停顿了片刻,很快做出反应,装作不以为意的从这名女士身边经过,闻到了淡淡的佛手柑油的香气。
  艾琳·莫莉亚拉眼中闪过一丝心理医生独有的好奇,但她很快低下头,平静从容的阅读。
  路德离得远了些,这才鬆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易容者的“做贼心虚。”
  他来到档案室,想要查找关於霍斯福德教堂的报导。
  能够知晓那间暗室存在的人,一定和霍斯福德教堂有关,也许就是某位神职人员。
  霍斯福德教堂已经荒废了將近三十年.......
  路德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我”与霍斯福德教堂有关,那么年龄就不太对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不符合推论。
  目前来看,调查霍斯福德教堂三十年的人员名单,是“我”杂乱无章的谜团中,目前唯一的线头。
  找到知晓暗室存在的神职人员,就能顺势找到“我”。
  他又想起了那些孩子和那个女人。他没有法医的经验,却清楚孩子们的死亡时间必然早於那个女人。
  这又意味著什么?
  在霍斯福德教堂时,路德已经通过“全知”的能力,试著了解其中的谜团,结果没有得到启迪。教堂也没有遗留任何关於过去的记录。
  路德小心翼翼的翻看著堆积在一起的旧报纸,好在这家图书馆的管理员相对专业,將报纸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找起来还算方便。
  这里的报纸大都是《灵敦日报》和《每日电讯报》。前者相对严肃,以政治,商业为主,后者则日常化,更多的是犯罪新闻。
  路德在其中一份三年前的《每日电讯报》中,看到了大侦探道尔顿解决霍乱尸体盗窃案的相关报导。
  有人偷盗霍乱死者尸体,计划投入水中,藉此污染灵敦市的水源。是道尔顿及时阻止。
  路德很快翻到了十年前的报纸,上面记载了曾经的战爭英雄,爱德华兹勋爵犯下了叛国罪。好名声的爱德华兹家族至此墮落。
  他曾主张重建东区,提高穷人权益,修缮霍斯福德教堂,向苦难者传播圣主福音。
  那位德高望重,曾在灵敦市多个公学担任校长,灵敦大学神学教授,奥森大学名誉校长的普西神父,就多次批判过他的想法,他认为东区无可救药,遭遇的一切苦痛皆是圣主的惩罚。
  路德快速翻阅,很快翻到了三十年前来自《灵敦日报》的报导。
  普西神父尖锐的评判了东区的骯脏墮落,教会决定不再於此地散布福音,从今日起霍斯福德教堂关闭。
  路德眯了眯眼睛,看著报纸上的油画。那时候,还没有摄影技术,写实风格的霍斯福德教堂前,站著几名神职人员。
  中央的,正是那位查尔斯·普西神父。油画中,他不怒自威,身材高大挺括,鬢角和鬍子连在一起,看上去大概四十岁的样子。
  路德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他的脸,隨后又看了看其他人。
  三十年前,霍斯福德教堂有一名本堂神父,一名助理神父,两名见习神父,两名司事。
  “人还真多。”路德道。
  名为普西的本堂神父,名为马德兰的助理神父,见习神父温特、內格罗,司事吉桑多、舒斯特。
  想起那位有著肠胃问题的慈祥老人,路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笑容。
  马德兰神父三十年曾在这里工作过,这是他此前从未了解过的事情。
  他重返霍斯福德教堂,到底是因为上头的命令,还是命运的安排。或者,是他刻意的行为?
  路德饶有兴致的揉了揉眉心,再次翻看了三十年的报纸后,这才重新收起,买了一本价值3银幣的圣主教会宣传手册,在“神父”的抱怨中,转身离去。
  五分钟后。
  艾琳小姐缓步走来,隨手抽出了三年前那份对大侦探道尔顿的报导,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十年前来自《灵敦日报》关於爱德华兹家族的报导。
  最后是那份路德看过的三十年前的报导。对於普西神父,她很感兴趣。
  她抬起手指敲了敲报纸,听见门外传来了尖锐的惨叫。
  缓步走至窗边,透过玻璃,艾莉小姐看见了一辆侧翻的马车。一匹黑马倒在地上,四只马蹄颤动。
  车夫左腿满是鲜血,一瘸一拐的站著,满脸无助。
  车厢內,衣著光鲜的艾弗里夫人头破血流,满脸惊恐的死去了。
  这是一场意外。
  她死后,她名下的三处房產,一笔巨额遗產,一份巨额理赔將由艾弗里勋爵“继承”。
  艾琳小姐推了推金丝眼镜,“总是丈夫做的。”
  说完,她偏过脑袋,看著那位差点就被马车撞到的高大工人混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热闹,匆匆走了。
  街边,路德抱怨道:“你吧唧嘴的声音可不可以小一点。”
  “亲爱的神父先生,跟您出来简直太棒了,”佛朗西斯夸讚道:“您路上遇到的倒霉事情,比普通人一辈子遇到的都要多。”
  路德嘴角抽了抽,“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啊,灾厄,多么美味!”佛朗西斯发出一声感嘆。路德发现,那团黑色的火苗似乎变得更加漆黑。
  他登上公共马车,返回东区,回到教堂,卸掉了偽装。
  推门走出来,马德兰神父皱眉道:“你最近静修的过於久了,你只是个新手,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抱歉,马德兰神父,”路德上下打量著他,语气平静道:“我只是想更好的贴近圣主。”
  马德兰神父赞同道:“我明白你对圣主的虔诚,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我见过很多人过於迷信静修,结果变得多疑抑鬱,变成了寂静主义者,甚至彻底墮入虚无的怀抱。”
  “多谢你的提醒,马德兰神父。”路德保持著微笑道。
  “最近十天都不要静修了,”马德兰神父叮嘱道:“完成教堂的清洁,聆听信徒內心的挣扎和痛苦,这对你的道途会更有帮助。”
  “马德兰神父——”
  路德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去的老人,“关於这座教堂,教会那边有什么打算吗?”
  马德兰神父回过头,目光好奇的看著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