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鞑子!(求收藏,追读)
  第17章 杀鞑子!(求收藏,追读)
  秋日的阳光穿过薄云,却化不开三屯营外的肃杀之气。一万两千蓟镇兵卒列成厚实的阵型,破旧的鸳鸯战袄在风中哗哗作响,像一面面残破的旗帜。
  阵前,五百净军火枪手排成三列,崭新的鸟铳、鲁密铳泛着冷光,可持铳的人个个脸色发白,手指不住地抖。
  英国公张惟贤的三百家丁和成国公朱纯臣的两百家丁合在一处,人人披挂精良的山文甲,战马焦躁地刨着地,骑手们却眼神飘忽,不时回头望向后方高台——明黄龙旗下,崇祯一身金漆山文甲,按剑而立,身形如磐石,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前方。
  “鞑子来了!”瞭望塔上突然响起嘶喊。
  北方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涌现,如浊流决堤,迅速逼近。五千喀喇沁骑兵卷起遮天烟尘,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束不的一马当先,皮盔下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狞笑。他远远望见明军那“叫子兵”的战阵,以及阵前那些架子的火铳手,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更让他兴奋的是那面天子旌旗!
  那姓范的和姓侯的没骗人,大明小皇帝真的这么轻率!这群饿了十三个月、刚闹过哗变的蓟镇饥卒根本护不住小皇帝……也先太师的功业,就在眼前!
  “长生天的勇士们!”束不的抽刀直指明黄大旗,“冲垮这些两脚羊!抓住穿金甲的,赏牛羊千头,奴隶百名!”
  “呜嗬!”蒙古骑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黑潮涌来。铁蹄踏碎枯草,矛尖寒光闪烁。
  “稳住!稳住!”孙祖寿策马在阵前飞驰,吼声压过蹄音。他身后,一万两千双凹陷的眼睛死死盯住洪流。无人退缩!皇帝那句“一颗头,一百亩田”和“为父母妻儿而战”,已经点燃了他们的斗志!
  阵前,御马监掌印太监涂文辅尖着嗓子带哭腔喊道:“放!放铳啊!”
  “轰!”
  第一排铳口喷烟吐火,铅弹乱飞,只有寥寥数骑落马。没等硝烟散尽,第二排火铳手已经因为后退挤撞而乱成一团,第三排更有人丢下火铳抱头鼠窜!
  “废物!废物!”高台上,魏忠贤脸色煞白,尖声咒骂。
  束不的狂笑穿透硝烟:“哈哈哈!冲过去!踩碎他们!”蒙古骑兵冲锋更猛,前排收弓平矛,狰狞面孔清晰可见,眼看就要将明军火铳阵凿穿碾碎!
  千钧一发之际,蓟镇步阵中爆出几十声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放箭!”
  “嗡!”
  密集的震弦声压过了马蹄!三千支羽箭从步卒头顶腾空而起,如死亡的乌云蔽日!这不是京营的软弓,而是边镇老卒用劣等战弓射出的夺命箭!箭矢尖啸着,狠狠扎进蒙古锋矢阵中。
  “噗嗤!”“呃啊!”
  人仰马翻!冲锋的浪头撞上无形礁石,瞬间凹陷。战马悲鸣着栽倒,骑士被甩飞践踏成泥。
  蒙古骑弓零星反击,却大多被明军前列破旧的藤牌、门板锅盖“叮当”挡下。蓟镇兵卒沉默而凶狠,第二波、第三波箭雨不停泼洒,如死神镰刀,将蒙古骑兵钉在阵前五十步的死亡地带!
  束不的麾下这些打后金旗号的蒙古“铁骑”,此刻彻底漏了馅!铁太少!对手的弓不够硬,箭不够利,却足以将他们片片射落。面对蓟镇步卒破烂的长枪阵,没有蒙古骑兵敢不要命地冲搏,而是打马调头开溜。
  束不的眼中轻蔑转为惊怒。万没想到这群“叫子”士气如此高,面对数千蒙古冲锋岿然不动……他们真的十三个月没饷?中计了?
  孙祖寿声如金铁,在阵后骤响:“骑兵,出击!”
  “咚!咚!咚!”战鼓擂动。
  左翼,涂文辅带着三百忠勇营骑和朱由检三百御前铁骑启动。这些魏忠贤视为爪牙的御马监精锐,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凶悍。为首的御前亲军统领徐启年——虽是个阉人,却高大魁梧,少时随干爹涂文辅在辽东监军,真见过尸山血海。
  此刻他弃了哨的仪仗甲,披着寻常甲,高举长柄挑刀,咆哮如雷:“儿郎们!报效皇爷的时候到了!杀鞑子,换田土!杀……”
  “杀……”
  六百忠勇营和御前营铁骑如烧红的尖刀,一往无前,狠狠捅入蒙古军因箭雨迟滞而混乱的左肋!徐启年马快刀沉,一刀将个百夫长连人带甲劈开,血雨喷溅!
  忠勇营和御前营骑兵紧随其后,刀砍矛刺,蒙古阵中掀起腥风血雨。作战没什么精妙章法,阵型不严,全靠个人勇武悍不畏死,但对付朵颜卫蒙古人足够了!此刻如猛虎入羊群,将数倍蒙古骑兵杀得节节后退,阵脚大乱!
  右翼,英国公与成国公的五百家丁也动了。然而与忠勇营决绝的冲锋截然不同,五百“精锐”策马小跑,阵型松散,冲锋呐喊稀拉,透着敷衍。领头的张、朱两家心腹家将,更频频回望本阵,眼神闪烁,毫无战意。
  “冲啊!砍鞑子脑袋!”成国公朱纯臣的家将头目勉强喊了一嗓子,挥刀指向看似薄弱的蒙古侧翼。五百骑磨磨蹭蹭地加速,却在即将接敌的刹那,前排骑士猛地勒紧缰绳!战马人立嘶鸣,后续阵型搅成一团。蒙古人瞬间抓住混乱,精准箭雨泼来,顿时数十家丁惨叫落马!
  “废物!废物!给爷冲上去啊!”高台上,朱纯臣气得肥肉乱颤,跺脚大骂,脸涨成猪肝色。阵前的家丁们已被蒙古骑兵凶狠的反冲锋吓破了胆,纷纷调转马头,向本阵溃逃!华丽的铠甲在阳光下刺眼,溃退的速度比冲锋快了何止一倍!右翼,洞开了!
  “完了……”张惟贤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冰凉。五百勋贵家丁的溃败,如冰水兜头浇在刚因忠勇营勇猛而振奋的明军头上。束不的老辣,瞬间抓住了战机!
  “长生天保佑!儿郎们,随我杀穿右翼!”束不的狂吼,亲率精锐千余骑,直扑明军因家丁溃败而暴露的右翼软肋!一旦凿穿,整个明军大阵将被拦腰截断!
  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顶住!李长根,带长矛手上!堵缺口!”孙祖寿的嘶吼在右翼濒临崩溃的尖叫声中炸响。
  那位带头哗变讨饷的百户李长根,此刻率一队持丈余长矛的老卒,如移动的铁荆棘,带着决死意志,狠狠堵向勋贵家丁溃兵冲开的致命缺口!
  “噗嗤!”“咔嚓!”
  长矛如林刺出,带着沉闷的撕裂声,将冲在最前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捅穿!战马悲鸣骑士惨嚎混合在一起。后续蒙古骑兵收势不及,狠狠撞上同伴尸体和明军如墙的长矛,凶猛的冲锋势头一滞!站在第一排的李长根浑身是血,手中长枪已折,却抽刀向前,咆哮:“杀鞑子,换田土……杀!”
  在这一队不要命的蓟镇死士阻挡下,束不的蒙古骑兵再次原形毕露——这帮吃斋念佛的家伙根本打不过士气高昂准备拼命的大明边军!
  “放箭!”
  右翼步阵后的弓箭手抓住机会,射出一波密集箭雨,羽箭越过长矛手头顶,狠狠砸进挤作一团的蒙古骑兵中。束不的坐骑被一箭精准射中眼窝,狂嘶着把他掀落马下!
  “主子!”亲兵慌忙下马,手忙脚乱地搀扶。
  战场中央,徐启年统领的忠勇营和御前营已如尖刀深楔入蒙古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他瞥见右翼危机解除,又见束不的落马,眼中凶光爆射,厉喝道:“不管两翼!直取中军帅旗!擒杀束不的!”
  他弃了不值钱的蒙古杂兵,率身边死士调转马头,直扑蒙古中军飘扬的苏鲁锭大纛!忠勇营和御前营铁甲骑兵化作无坚不摧的尖刀,不顾两侧蒙古骑兵射来的箭镞,硬生生在万军丛中撞开血路,直逼束不的!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束不的刚被亲兵扶上备用战马,惊见那队浑身插满箭镞状若疯魔的明军骑兵已冲破数层拦截,直指自己而来!
  死亡恐惧瞬间攥住了这位喀喇沁蒙古首领的心脏。
  而他麾下的蒙古骑士,虽冲锋时喊着“长生天”,骨子里却早被黄教浸润,平日吃斋念佛,最惧贴身肉搏的惨烈厮杀。跟在建州女真背后烧杀抢掠尚可,真遇上徐启年这等铁马冲阵悍不畏死的汉家精锐,凶悍之气便荡然无存,只剩慌乱怯懦。
  “撤!快撤!”束不的自己再无战意,拨马向北方缺口狂逃。主帅一逃,蒙古军心彻底崩溃!原本胶着的战局瞬间倾斜,蒙古骑兵如退潮般向北涌去,留下满地尸骸、哀鸣的战马和丢弃的兵刃。
  “胜了!万岁爷!我们胜了!”刚随崇祯下高台的魏忠贤尖声叫着,激动得几乎手舞足蹈。张惟贤、朱纯臣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然而此时已骑在马背上的崇祯,目光却死死锁住溃逃的烟尘。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滔天杀意。
  “万岁爷,穷寇莫追啊!恐有埋伏!”张惟贤看出皇帝心思,急忙劝阻。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鞑子已败,当收兵固守,以防不测!”朱纯臣也慌忙附和,声音带着颤抖。
  魏忠贤更扑到马前,死死抱住崇祯的马腿,涕泪横流:“皇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让孙总兵他们去追便是,您万万不可……”
  崇祯猛地一踢马腹,战马吃痛长嘶人立,险些甩开魏忠贤。他勒紧缰绳,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如翻卷的战旗。
  他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穷寇?今日放走一个,明日他便带着建奴铁蹄再来!传朕旨意……”
  他马鞭狠狠指向北方溃逃的烟尘:“全军追击!不要俘虏!不要活的!朕只要死的!一颗真虏首级,一百亩军田!一颗头,一个御前亲兵腰牌!给朕杀!杀绝他们!一个不留!”
  “万岁!万岁!万岁!”刚经历血战的蓟镇兵卒爆发出震天狂吼。疲惫伤痛抛到九霄云外,眼中只余土地、前程和复仇的疯狂渴望!连那些溃逃回来的勋贵家丁,此刻也被滔天的杀意和悬赏刺激得双眼赤红!
  孙祖寿第一个反应过来,马刀高举,声如雷霆:“儿郎们!随我追!杀鞑子,换田地!杀……!”
  “杀鞑子!换田地!”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万余明军,如决堤洪流,带着滔天的仇恨与贪婪,向溃逃的蒙古骑兵席卷而去——有仇报仇,没仇立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