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永寧侯府值不值得捞一捞
  “来人,还不快將永寧侯护好,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把他骗了去!”裴駙马扬声吩咐道:“就暂时让他住在酌寒院的东厢房吧。”
  永寧侯神情恍惚,环顾四周,只觉天旋地转,耳鸣不止。脚下踉蹌,再难支撑,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摔倒在地。
  他……
  他才刚重获了自由啊。
  “本侯是大乾的永寧侯……本侯是大乾的永寧侯……”倒在地上的永寧侯目光涣散,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你们无权囚禁我……无权囚禁我……”
  一个空有虚衔的駙马,一个早已致仕的老大人。
  他们凭什么?
  可裴駙马的暗卫们哪会在意永寧侯的低声喃喃。
  他们面无表情,轻而易举地將永寧侯架起,径直拖向东厢房,朝內一推,“哐当”一声,拳头大的铜锁落下,严严实实锁住了门。
  “你们二人也不必跪著了。”裴駙马转向裴桑枝与萧凌,语气略缓。
  周域也顺势开口:“五姑娘,老夫这位学生早已期盼与你一见。眼下诸事有老夫坐镇,出不了差错,不如就劳烦你带他去侯府的梅园走走?只怕他……有满腹的话想对你讲。”
  裴桑枝规规矩矩地低头应下。
  裴駙马唇齿微动,终究欲言又止。
  裴桑枝与萧凌的身影才刚离开酌寒院,裴駙马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周域,你该不会是想撮合什么表哥表妹、亲上加亲吧?本駙马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这学生虽才貌出眾,哪怕是在上京这一辈的少年郎中也属翘楚,有你扶持,將来入仕侯,前程自不会差。但我绝不会应允这门亲事!”
  “本駙马只认……只认……”
  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到底没有说出口。
  毕竟荣国公府尚未遣媒提亲,婚约未定,陛下更未曾赐婚。此时若贸然说破,倒显得他们桑枝太过急切了。
  从前,他是被桑枝那句“嫁入荣国公府”的许诺哄下山的,那时满心只盼著她能与荣妄越走越近、再近一些才好。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与桑枝之间还是生出了几分祖孙之情。如今,也开始不自觉地开始替她多考虑几分了。
  周域似笑非笑地与裴駙马对视,故作不知地反问:“只认什么?”
  稍作停顿,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荣国公吗?”
  裴駙马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周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论家世、论容貌,甚至是格局眼界,老夫的学生都是比不过荣国公的。”
  荣家自先荣后而兴。
  只要当今陛下在一日,荣国公府便是大乾最显赫的门第。
  而荣妄,生就一张酷似荣后的面容。
  那般穠丽绝色,即便翻遍整个上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人能与之相较。
  至於眼界格局……他早已亲眼见识,心知肚明。
  “不过,老夫这学生,倒有一点是胜过荣国公的。”
  裴駙马一把捂住双耳,连连摇头:“本駙马不听!公主殿下早就说过,你们这些惯会玩心眼子算计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你那心眼子,比那莲藕的窟窿眼还多!”
  周域失笑,语气却正经了下来:“若嫁与萧凌,贵府五姑娘此生便可安寧顺遂,不必遭受那將至的狂风骤雨,更不必捲入荣国公府避无可避的惊涛骇浪。”
  “裴余时,你只是心思澄澈、不擅权谋,却並非愚钝。应当明白,在那等风浪之下,显赫如荣国公府,一旦行差踏错,亦有倾覆之危,被吞没於深渊。”
  “你若真心疼裴五姑娘,就不该一门心思只將她往荣国公府推。”
  “你如此行事,与成二有何本质上的区別。”
  裴余时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里氤氳著薄怒,死死地瞪向周域:“你方才那番话是想与荣国公府割席吗?”
  “你不仅是先皇的股肱之臣,更是先皇认定的挚交。本駙马不信,先皇临终前,没有嘱咐你多加照拂荣家。”
  “你说出这等狼心狗肺之言,罔顾先皇的遗愿——难道就不怕先皇在天有灵,气的活过来吗?”
  周域感慨道:“看来,清玉大长公主殿下……也收到了与我相同的先皇遗愿啊。”
  裴余时闻言双目圆睁,抬手指向对方,声音微颤:“你……你诈本駙马的话!”
  周域:“诈的就是你。”
  裴余时没好气道:“你心眼子可真脏。”
  周域面不改色,缓缓道:“是你自己捂耳不够严,心也不够定,让那份好奇与不甘悄然探出了头,偏要听听老夫的学生究竟强在何处。是你,给了老夫开口之机。”
  裴余时愤然道:“那也只能说明,你这人心眼又多又脏!”
  周域並未与裴余时继续纠缠口舌,转而淡声道:“清玉大长公主既嘱你遵循先皇遗愿,想必你也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对吗?”
  裴余时眼神闪了闪。
  这话……叫他如何应答?
  难道要直言,在公主殿下心中,先皇根本排不上號吗?
  公主殿下在薨逝之前仍心系荣国公府,只因那是荣后的母家,与荣后血脉同源。公主觉得,荣后在天之灵,绝不情愿亲眼见她一手缔造的荣国公府走向没落。故而才特意嘱咐他,若荣国公府有难,定要出手相助。
  与先皇意愿倒也无甚干係……
  “自然。”
  “殿下的话,我总是要听的。”
  “你试探这个做什么?”裴駙马眼神一凛,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周域,“莫非……你已经站队哪位皇子,替他暗中搜集消息,意图拉拢荣国公府?若荣国公府不从,你们便打算逐一剪除其羽翼?”
  裴余时问的直白,语气里的杀意更是未曾遮掩。
  他脑子不好使,但他听话,而殿下也留给了他很多可用之人。
  他能杀了周域。
  周域缓缓摇头:“我是在斟酌,该不该给你永寧侯府一个体面,让这百年爵位从这桩旧案中乾乾净净地脱身。”
  “你我交情不深,我知你不多。但令堂为你过继的那位嗣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观其行止,平日没少倚仗侯府权势作恶。若执意深究,即便陛下有意只惩首恶、保全你侯府的爵位不失,也难抵群臣諫言、百姓请命。”
  “老夫宦海沉浮多年,什么腌臢事不曾见过?总得先探一探,你永寧侯府……究竟值不值得老夫费煞费苦心的捞一捞。”
  裴余时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
  宦海沉浮?
  周域这仕途一路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分明只有“浮”,何曾有过“沉”。
  矫情!
  做作!
  裴余时心中虽暗暗腹誹,脸上却堆满笑意:“值得捞,自然值得捞!”
  “我裴家虽常出歹笋,可代代也都有好竹爭气。”
  “您这一捞,绝不会亏。”
  “来,本駙马亲自给周老大人捶捶背捏捏肩。”
  “周老大人受累了。”
  他孙女儿还想做大乾的女侯呢!
  周域:谁说裴余时一无是处,这不是很擅长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