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贵妃省亲,老太太寿辰
  第188章 贵妃省亲,老太太寿辰
  八月初,风朗气清,天空澄澈如洗。
  顾廷燁、王安石、章淳分別率领数名钦差打著褒赏士兵的幌子,前往各个军营核查兵籍。
  皇城司和地方御史从旁协查及监督,务必保证此事能够顺利进行。
  此外,赵晗还额外给予三人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
  毕竞此事触动太多將门勛贵及军中各层將领的利益,稍微手软便可能功亏一簣。
  皇宫,福寧殿內。
  张辅身著紫色朝服,端坐在下首的软凳上,目光灼灼的看向赵晗。
  张家数代从军,累立战功,在军中威望颇高,根基深厚,想要改革军中积弊,少不得需要他出面从中周旋,安抚各方。
  “英国公久掌军旅,军中虚实利弊,你是最清楚的。”
  赵晗轻嘆一声,继而道:“燕云尚未光復,本应厚养士卒,厉兵秣马,朕也是出於无奈才出此下策。”
  张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官家之心,臣能明白。“
  “国库每年拨出的军餉不算微薄,层层盘剥之下,真正能到普通士兵手中的少之又少。”
  “官家登基以来,整飭吏治、严查贪腐,此事倒还算好些。”
  “想当初臣初入军伍时,甚至有士兵白日在营中操练,晚上巡街兜售胭脂炊饼来补贴家用。”
  “不过,臣有一事想问官家,各地厢军及禁军中,不乏些老弱之,官家打算如何安置这些人?“
  “如果直接將他们剔除兵籍,恐怕会寒了老卒之心,也会引起其他士兵的不安,甚至动摇军心。“
  赵晗微微一笑,示意一旁內侍给张辅看茶后,温声道:“英国公顾虑周全,此事朕早有考量。“
  “裁汰的老弱者,將各州府的无主荒田或官田分给他们耕种,再免除两年赋税,让他们能安家落户,自给自足。。
  “身体尚可但没通过考核的冗兵,编入河工营与屯田司,让他们修理河道,开挖水渠或赴西北开垦荒地。”
  “省下的军费,刚好当他们的月钱和口粮。“
  说话间,赵晗不禁想起如今已是洪武七年,若他记的不错,三年后,大周便会遭遇一场极为严重的旱灾。
  水渠乾涸,庄稼枯死,赤地千里,就连人畜饮水都成为巨大的问题。
  数百万百姓陷入饥荒,为求生路,他们只能扶老携幼,四处逃亡,成为流民,不断涌入汴京及尚有收成的南方。
  大量流民聚集,又导致时疫的横行,死伤无数,民生凋敝。
  思及此,他不由得抬手拧了拧眉心。
  几次推行新政,虽成效颇丰,但因利益受损而心生不满者依旧大有人在。
  说不定还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传扬是因为推行新政触怒上苍,降下惩罚,煽动民心。
  务必得提前让冗兵修理河道,兴修水利,开垦荒地。
  早在大中祥符四年,真宗就派遣使者前往福建取回占城稻,分发给江淮两浙的百姓,命其种植,並且亲自在皇宫內种植。
  占城稻不择地质肥瘠,隨处可以播种,生长周期短,且又有一定的抗旱能力,真宗及仁宗全都在大力推行。
  现下江南一带已有七八成百姓在种植,收成相比往日大有增加。
  想要缓解旱灾带来的后果,西北开垦后的荒地也得早日耕种占城稻。
  张辅抬眸看向赵晗,站起身拱一礼,“官家圣明,此事臣定当全力协助。”
  “英国公深明大义啊。”赵晗微微一笑,有张家、顾家、郑家,加上曹家的支持,裁汰冗兵一事,倒也没那么难办。
  不多时,只见张桂芬牵著皇四子赵琰款款而来。
  一身藕荷织锦长裙,低调华贵,眉眼舒展大气,身段修长健美,气色莹润,步伐沉稳端庄,眼中带著温和的笑意。
  “臣妾拜见官家。”
  “儿臣拜见父皇。”琰哥儿已经两岁有余,小脸圆嘟嘟的,学著璟哥儿有模有样的躬身行礼,看著十分討喜。
  张辅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她们,眼底满是欣慰与疼爱,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严肃。
  “不必多礼。”赵晗笑著摆,上前將琰哥儿抱在怀中,“几没见,又重了些。”
  张桂芬打小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此,小手顺势楼住赵晗的脖颈,奶声奶气的蹭了蹭,睁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好奇的打量著张辅。
  “父亲。”张桂芬轻唤一声,声音清润利落。
  张辅当即躬身一礼,虽说他位居国公,是朝堂重臣,但君臣有別,礼数仍旧要周全。
  “母亲近来可好?”
  张辅面带笑意,捋须道:“放心吧,她一切都好,自打你大嫂嫂回京,她心中高兴的很。”
  张辅將来承袭爵位的庶长子张征一脉,膝下至今只有一个孩子,名为张载熙,已经八九岁。
  自出生后一直放在京中,由英国公夫人教养,除张徉外的两位庶子能力平平,孙辈都由各自母亲教养、
  论起上心程度也远不如长子一脉。
  长媳庄氏此番回京,一是牵掛熙哥儿,二是有孕在身,不便奔波,回京静养。
  “那就好,父亲年岁渐长,也得多多保重身体。”
  张桂芬说罢,对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身子骨硬朗的很,將来还得率军前往燕云呢。”张辅衣袖一甩,扭头再次將目光放在琰哥儿身上。
  赵晗见状,笑著將琰哥儿放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去张辅身边。
  直到已时將过,张辅才念念不舍的行礼告退,张桂芬是他唯一的女儿,对於琰哥儿难免有些偏疼。
  福寧殿內,赵晗揽起她纤细的腰肢,指腹在她腰上轻轻摩挲著。
  “等过些时,朕准你回家省亲。”
  此话一出,张桂芬眸光一亮,忙直起身子,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真的吗?”
  “朕一言九鼎。“赵晗一本正经的看著她,省亲一事只有妃位及以上嬪妃能够拥有。
  既要看娘家的权势如何,还得看皇帝的心情。
  “多谢官家,臣妾今晚定好好伺候。”
  张桂芬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说著,心里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期盼起来。
  八月中旬,魏国公府內桂香裊裊,沁人心脾。
  今日乃盛老太太生辰,华兰和明兰及淑兰三人虽没能亲至,但早早就遣宫人送来贺寿礼。
  因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喜欢太过喧器热闹。
  早早就告诉盛紘和海朝云,不必广邀宾客,关起门来,只在寿安堂设下一场家宴便可。
  墨兰也带著梁六郎一道前来。
  因盛维、李氏及盛长梧等人也在,家宴自然是男女分席而坐。
  寿安堂正厅內,王若弗一身墨绿色暗锦袍,髮髻间斜插著一只贵重精美的白玉簪子。
  她清楚自己行事偶尔会莽撞,也不喜欢一直端著架子,论仪態更不比得別家官眷,戴个耳环都能一个摇头甩到脸上去。
  因此极少佩戴步摇,否则晃来晃去,反倒让人笑话她没礼数。
  只见王若弗端坐在老太太身旁,嘴角上扬,笑眯眯的看向墨兰。
  “四丫头今儿两个姑娘怎么都没带过来?一块热闹热闹多好,你家苗姐儿打出生至今,老太太还没能亲眼见过呢。”
  三月前墨兰又诞下一女,取名为梁若苗。
  洗三礼时王若弗不好再向上次那般推脱,便带著礼和刘妈妈一道登门梁家。
  如兰眼珠子滴溜一转,兴冲冲凑上前,“是啊,四姐姐。”
  “听说你家春小娘眼下也有孕在身,四姐姐往日在家中时,常劝爹爹不能看中嫡庶。”
  “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得视同仁,大家都有才好,这话可说的极有道理。”
  “想来四姐姐在梁家,必定也是这般宽和度,很是善待庶出的吧。”
  墨兰眸光为凝,不自觉攥紧手帕,强压下心头个难堪,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苗姐儿尚小,不便带出来吹风。“
  “官的嗣我自是爱护有加,五妹妹如今操的事越发多了。”
  “说起来,文妹夫满腹经纶,才气甚高,而五妹妹一读书就打瞌睡,你们平日都聊些什么来解闷啊?”
  此话一出,如兰柳眉微拧,没想到墨兰竟会拿这话来讽刺自己。
  深吸一口气后,梗著脖子道:“我虽不爱读那些文縐縐东西,但敬哥哥待我极好,从不寻问柳,件件都贴心。”
  墨兰心中不屑,刚想开口反驳。
  就见老太太搁下茶盏,沉声道:“这盏茶是皇后娘娘赏的,清醇甘冽,你们都尝尝。”
  “若是错过,下回可就没有了。”
  “好,听祖母的,大姐姐赏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如兰脆生生的应了一句。
  老太太虽赏识文炎敬的才气,不过起初也有些提防。
  怕他是贪慕盛家权势,想给自己在仕途上找个靠山,这才想娶如兰。
  毕竞如兰性子略有些骄纵,也的確像墨兰说的那般,一读书就打瞌睡,诗词歌赋也就能应付个场面,不出丑罢了。
  不过她也深信一句话,君子混跡不论心。
  文炎敬自打成为盛家女婿,言行举止端方有度,对待如兰更是真心实意的敬重与疼惜。
  能做到这样,已经足矣。
  李氏看著如兰和墨兰,笑著摇了摇头。
  论家世品级,她虽还低王若弗一等,可再不像往日那般到了抬不起头的地步。
  眼见王家失势,脸面名声彻底扫地,她心里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
  主要王若弗曾经一来宥阳就摆架子,在她们面前也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属实让她憋了不少气在心里。
  儿媳康允儿倒也也识相,自打去內狱见过王若与一面后,再没提出过什么其他要求。
  长枫媳妇柳氏眸光微沉。
  她对墨兰一直带著刻意的疏远,身在盛家,她对康王两家的事情也有几分了解。
  在她看来,若不管束著盛长枫,远离墨兰,將来她们极有可能走王家的老路。
  给已经嫁人的妹妹收拾烂摊子,草营人命,误了自己和家中子女的前程。
  待家宴结束后,盛长柏在前厅招呼盛维和盛长梧。
  二进院盛紘的书房內,墨香縈绕。
  梁六郎面带恳求,对著盛紘深深一揖,“岳丈大人,小婿今日厚著脸皮登门,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盛紘慢悠悠搁下湖笔,抬眼看他。
  “若是为你家中內宅嫡庶纷爭的事情来求我,恕我无能为力。”
  “你大哥哥的能力如何,內外皆知,你二哥哥与你又不同。”
  “若我是你,便安分守己领著自己的那份產业,好好过日子,教养好子女,那些事情,不是你该参和的。”
  梁六郎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他今日来求盛紘,的確也是受吴大娘子和二哥哥所託。
  “岳丈大人教诲,婿记下了。”
  “只是小婿多年一直赋閒在家,终日无所事事,实在难安。”
  “岳丈大人您人脉,声望重,能否给婿指条明路。”
  见盛紘不为所动,他紧跟著补了一句,“这於墨兰也有好处啊,听墨兰说,往日在盛家,您最疼爱的便是她了。”
  盛紘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捋著鬍鬚,漫不经心的看著他。
  “当初你——”
  “唉,那等丑事不提也罢,险些坏我家和娘娘的名声,至今想来仍觉顏面无光。
  “你能力如何,这些年我也看在眼里,守著祖业安心过日子吧,莫要胡乱折腾。“
  “至於墨兰,是她执意要嫁你,过得如何,皆是她自己选的路。”
  “你在家中如何胡闹我是不好插手,可若传扬出来,让盛家跟著脸面无光,那你就当掂量掂量了。”
  梁六郎垂了垂眸,没想到盛紘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见求前程无望,又胡乱扯了几句后,便带著墨兰向老太太告辞离开。
  回梁家的马车內,墨兰扭头看他,“怎么样,爹爹如何说?”
  “不成,反倒蹭了一鼻子的灰,我看你爹根本没你说的那般疼你,半点顏面都不给。””
  梁六郎轻嘆一声,摇了摇头。
  若非现在盛家是棵人人都想抱的大树,他根本不愿给墨兰什么好脸色。
  说起来,哪怕盛紘不答应帮忙,只要有盛家在,他就能跟著沾光。
  墨兰於他而来,就是个吉祥物,春珂和秋江如何行事,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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