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要你的心(2)
  第80章 我要你的心(2)
  她熟悉的那双手。
  第一次,他脱下手套替她检查口腔里牙套上的铁丝;
  第二次,无助的她在那个小镇上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嘴里大喊著他的名字;
  第三次,他恶作剧似的在漆黑的路上叫她名字,把她嚇得哭了出来,那个时候,他拉著她的双手,把它们放在他的脸上说:“活的。”
  第四次,他握住她放在排挡杆的手,替她推到汽车的前进挡上,教她如何还击侮辱。
  ……
  太多太多了。
  每一次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也不敢放在心上。
  手术过后,他带著她去照ct,接著又去打破伤风针。
  打针要先皮试,护士在她手腕的皮肤上扎了一针,然后要她在旁边等十多分钟。病人有些多,注射室外面的椅子上全是人,她和艾景初就到掛號大厅暂时先坐一会儿。
  那里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病人都是来看牙的,很少有跌打损伤的,所以下巴上敷著大纱布的曾鲤比较吸引人注目。再加上艾景初坐在旁边,就更打眼了。这是他工作的医院,过往的不少都是同事,简单的只点个头,热心一点的会过来寒暄几句,有的还会顺道关心下曾鲤的情况。
  没人继续来打扰后,艾景初问:“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用了。”她摇头。
  “朋友呢?”
  这回曾鲤没有摇头,直接把手机摸出来,打给了马依依。
  “你去哪儿了?我这儿都快忙晕了。”周末的下午,天气热不適合户外活动,就成了咖啡馆最忙的时候。
  “我突然有点急事,就不过去了。你担待著点啊。”
  “啊?那你就忙吧。”马依依说,“不会是偷偷去约会吧?”
  “没有。”
  “你说话怎么跟大舌头似的?”马依依察觉了异样。
  “你赶紧忙你的,哪有那么多话。”说完,曾鲤就掐断了电话。
  艾景初从注射室要来了一瓶酒精,对曾鲤说:“手机给我。”
  她不知所以,乖乖递了过去。
  他戴了只手套,用球蘸了酒精把曾鲤手机上的血跡一点一点擦乾净。大概因为职业的关係,他做事很细致,顿时让曾鲤想起了自己的那封信。於易后来把她写的信又拿给她看,还解释说:“据说当时已经粘成一团了,是艾景初把它分开的。”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从胸口化开,她突然觉得,也许她的错並不是在这家医院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没有转身就走。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曾鲤说,“希望你知道后,不要生气。”
  他擦乾净了手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等著她的下文。
  “我……”对著他的眼睛,曾鲤突然有些慌,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头。
  她调开视线,望著別处,终於將於易的事情和盘托出。
  艾景初一直默默地听著。
  最后她问:“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你吧?”
  门诊大厅有个老大爷在和护士吵架,確切地说是大爷在大声地衝著护士嚷嚷,曾鲤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爭什么,但是围观的人很多,声音很吵。她说完这些后,心臟几乎停了下来,却没有听见艾景初的回答,所以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小声,他没有听见。
  她转头去瞧他,发现他依旧在看著她,没有想像中的怒意或者惊讶,只是静静地盯著她,那目光让她有些心慌。
  正当她要继续解释时,注射室的护士却走来打断了他们,说皮试时间到了,检查了下曾鲤的胳膊后,叫她过去打针。
  打完针,艾景初开车到本院去,说要买些东西,让曾鲤在车里等他。
  过了十来分钟,艾景初拎著一个透明的塑料小口袋去而復返。
  “一会儿回家后把这个用灭菌水化开,然后放冰箱里,每天擦几次,可以促进伤口癒合。还有这个,”他指了下另外那个扁平的盒子,“这是硅胶贴,等伤口长好之后,贴在上面,预防疤痕增生。不过下巴上可能贴不稳,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这个头套套在上面。”
  曾鲤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过了半晌才拿起那两支针剂说:“可是,这个怎么弄?”
  他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没拆封的一次性针管,让她一起放在塑胶袋里,“我知道。”
  快到曾鲤家的时候,艾景初绕了一截路,正好路过刚才跌跤的地方,找到那位热心阿姨,把曾鲤扔在那儿的自行车搁在了车后面。
  阿姨说:“刚才可嚇死我了,流那么多血,我还以为怎么了。”
  曾鲤笑了下,隨著阿姨指的方向看到路边的那摊血,確实够触目惊心的。
  这时,消失了小半会儿的艾景初提著一个大西瓜和一大袋苹果从马路对面的水果店走过来,说是答谢阿姨和这几位帮忙的同事的。
  阿姨乐开了,推辞了下,“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艾景初说,“多亏你们帮忙,不然她一个人肯定不知道怎么办。”
  阿姨见对方诚心诚意的,也就喜滋滋地叫来同事一起將东西收了。
  曾鲤回到车上,不禁感嘆:“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
  她和父亲分开时年纪还小,也没有什么机会过多地接触异性,所以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做事都这么有条不紊。
  艾景初繫上安全带,重新发动车,解释说:“善心才有善报。”
  到了曾鲤楼下,因为她不会弄那个针剂,不必多说,艾景初自然是要跟上楼的。
  曾鲤到了自己的家,心情一放鬆,加上流了那么多血,而且在医院来回折腾了几趟,顿时觉得又累又提不起精神。
  艾景初说:“趁著麻药还在,你进屋休息下,我把药弄好,一会儿走前我会记得给你锁上门。”
  曾鲤头重脚轻,没精力多想,便关了臥室的门,把被血弄脏的t恤换了一件,直接躺到了床上。
  艾景初待臥室里安静后,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实,他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回家吃饭的路上,虽说不饿,可是有些胃疼。他身体一不舒服就想抽菸。客厅没有阳台,也不方便在人家屋子里抽,於是打开大门,走去楼道里点了支烟,回头再將大门虚掩了一下。
  而臥室里的曾鲤还醒著,听见开门锁的动静,便以为艾景初已经走了,她的心安稳了下来,將身上紧绷绷的牛仔裤脱掉后不一会儿就睡著了。
  后来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下来一个中年妇女,看到艾景初站在人家大门口不上不下的,就一个劲地吸菸,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好几眼。
  待那人离开后,为了不给曾鲤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艾景初赶紧猛吸了几口,將菸头掐灭,进屋去了。
  这一次,艾景初才细细地打量了下曾鲤的家。
  一居室的小房子,大概因为老旧,设计也不好,有三扇门朝著客厅开,一扇是大门,一扇是臥室的,还有一扇是厨房的,厨房再进去才是厕所和洗手间。
  上次看到的那盆绿萝还是那么茂盛,而旁边又摆了一盆,他却不认识是什么植物了。
  她东西很多,茶几上摆了许多护肤的瓶瓶罐罐。五顏六色的杂誌也多,茶几上放不下,就摞在地板上,连沙发的扶手边也有一堆。而沙发上,除了杂誌,还有好几种面料色的抱枕,以及几只兔子的玩偶。
  整个房间一看就是女孩住的地方。
  东西很多,但是也不觉得乱。
  墙角另一边是一张长方形餐桌,可是显而易见,並未当餐桌使用。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书、本子、彩色铅笔,还有一张拼了一个角就扔在一旁的拼图。那拼图拼的是一个杂乱却有序的书架,也许是色彩太过於复杂,也许是工程太庞大,让她没有继续下去。
  见到桌脚边落著一支笔,他走过去將它拾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桌面上,电脑旁边一个格子纹的皮面本子是翻开的,他隨便瞥了一眼。上面写著一行字:白茯苓三克,白芍三克,白朮三克……
  他不懂中医,但是这几味药还是认识的,想来她是在哪儿看到的养顏药方,怕自己一时忘了,便隨手抄在了本子上。一想到女孩子爱美的这些小心思,他就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转念再看一眼,却又是不同的心境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写的字,具体当年的笔跡是什么样,他也记不清楚了,当时只觉得娟秀工整,如今再看,娟秀还在,却潦草了些。
  这么多年了,时过境迁,她是不是和她的字跡一样变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她在东山上哭著找那把同心锁的情景,当时他只觉得真是个傻姑娘,却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於易,也没有想到她便是“她”。
  艾景初垂著眼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將目光移开。
  隨后,他去厨房仔仔细细地洗了手,然后將安瓿瓶的玻璃头敲掉,用针管吸了半管液体,注到那个装乾粉的瓶里,摇了摇。待乾粉溶解后,他找了把剪子,把瓶子上面橡皮盖子上的铝皮挑破,拨开后放在冰箱里。
  这过程很简单,任何护士做起来都得心应手,但是不熟的人稍不注意便会要么洒了,要么割破指头。
  待他再去洗手,才想到晚饭的问题。
  (本章完)